常安在若有所思道,“我的猜测跟你恰恰相反。”
“咦?”
“我们大概不是被鬼附身,而是附身了鬼。”
第8章 柴刀恶魔
阿袁惊诧道,“这怎么可能?”
常安在笑道,“你觉得我像放高利贷的么?”
“一点也不不像。”阿袁看了看他,“你是做什么的?”
“我想不起来了。”常安在的眼底竟难得露出迷茫之色,“就像你觉得自己是卖馄饨的一样,我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放高利贷的。幸好,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顿了一顿,“我们现在经历的是他们死前的那一夜。你随我进黄家的时候,黄家人并没有看到你一样,因为在那一夜卖馄炖的阿袁出现的地点应该是是黄家花园。简而言之,我们之前看到的应该是前置剧情,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放高利贷的陈安与卖馄钝的阿袁。既然我们没有真正随剧情死去,那么按照前置剧情的提示,我们应该能找出逃生的路。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还能找回自己究竟是谁。”
阿袁光听着就稀里糊涂,“这……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也许因为我们进了这栋屋子,”常安在漫不经心道,“也许死去的冤魂不甘死去,想让我们附身在他的身上替他找出条能够逃出去的路。”
这个理由倒是合理,毕竟不同于与黄荣强大儿子有直接亲缘关系的黄家等人,卖馄钝的阿袁和放高利贷的陈安,这两人遭的纯粹是无妄之灾。
阿袁叹了口气,转而道,“你们在餐厅发生什么了?”
“打雷引起了电线短路,餐厅灯灭了以后,他就进来开始杀人。”常安在若有所思继道,“你之前不是问我看到猫了没有?那时候我并没看到你的猫。一直到刚才在餐厅,我快死的那刻。我看到了一只白猫朝我扑来,那后来我倒没了印象。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脚边上是躺着只没有头颅的猫。事实上,我有个猜测——你我所看到的猫,也许是替我们挡灾的。”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今晚卖馄饨的时候遇过三只猫,”阿袁记得他投喂馄饨的那几只猫,“难道我看到的白猫就是其中一只?”
常安在道,“我也看到过那三只,是在我走来这边的路上。它们拦住了我,我把买的那碗馄饨给它们吃了。”
阿袁不可思议,“难道这是它们的报恩?”
“不一定,”常安在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我有尝试摸过它们,但是什么都没摸到。我觉得它们不是真实存在的猫,而是象征着我们有三次可活的机会。我现在还剩两次,你之前说看到猫,它是怎么死的?那时候你还看到了什么?”
这说法更是诡异,阿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确定道,“我看到了个枯瘦的人,很像花园里那个,但是他没拿刀。他站在我身后准备掐我脖子,你转头看我时,他就不见了。至于那只白猫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它应该没死吧,之后又很快消失了。”
话到此处,阿袁忽然想起黄安娜在最后塞到他手里的东西,“对了,黄小姐给我了一样东西,”他下意识摊开手掌,然而掌心空空如也。阿袁霎时间有点慌了,“我明明拽在手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是不是这个?”常安在探手从他的袖上捻下一抹赤红,摊在掌心间,赤红如血珠般颤巍巍的滚动着,是颗血色的耳钉。
阿袁伸过指头戳了戳这圆圆的珠子,有些莫名,“为什么会给我这东西。”
常安在道,“也许是给你个留恋。”
他话音方落,目光无意间扫过茶几上摆的那张报纸,便伸手拿了过来抖开来看,这是份很多年前的旧报纸,已泛起了硬脆的昏黄。
阿袁伸过头去看了一眼,惊道,“这张!我之前在地上捡到过!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张报纸上详细报道了黄家惨案,大标题下还印了张黄荣强一家人的照片。里面有黄荣强,刘蓁,黄安娜与黄安琪,还有……黄蓉强的大儿子黄安正。
照片上的黄安正已经很瘦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挤在一处,脸挨着脸,肩贴着肩。唯有他,孤零零的站在黄荣强的身后,目光阴冷瞪视着镜头,像是一抹怨气滔天的背后灵……
阿袁被他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忽然间注意到,在这张照片上有被圈画的痕迹,有四处——
刘蓁手里拎的小皮包着重划了两个圈,黄安琪怀里抱着的士兵手办画了一圈,以及黄安娜耳垂上那点滚圆的耳钉也圈了一笔,尽管那耳钉色呈黑白,不过像极了他手里拿着的这枚。
除此之外,在下面正式报道上亦有红笔划线的痕迹。先一处是介绍黄家背景,里头特意提到了黄荣强的前几任。
第9章 柴刀恶魔
黄荣强第一任妻子姓伏,娘家是本城有名的一家算命家族。黄荣强原来也是个推板车的小摊贩,自从娶了这个妻子就走了鸿运,一夜暴富。
旁人都道是他前妻旺夫,可好景不长,他富贵没多久,妻子就得疯病自杀了,只留下个瘦弱的儿子黄安正。可惜这儿子也是个有毛病的,天生有些痴傻不说,还患有躁狂的疯病。
他之后又连娶了两任妻子,结果都在怀孕六七个月时出了事故,一个是失足从阳台上栽了下去摔死的,另一个则是心脏病突发身亡。
有传言称,这是黄荣强第一任妻子化身厉鬼闹的事。
尽管家事如此不顺,黄荣强的生意倒是蒸蒸日上,滚滚财源使得他很快的跃身为了本城一大富豪。
在他第三任妻子死后的第三年,他又娶了她的第四任妻子,也便是现在的刘蓁。
这刘蓁原是黄荣强给他儿子请的看护,多年来对黄安正很是照顾,一来二去便对了黄荣强的眼,嫁进了黄家。
她也是二婚的,嫁入黄家后还带着她与前夫生得一儿一女,这对儿女后来改了名姓,就是黄安娜与黄安琪。黄荣强倒一并视如己出。
这一家看起来倒是和睦。可惜天公仍然不肯作美,两三年后,黄荣强的大儿子黄安正突发疾病去世。死时双目圆睁,瘦骨如柴,可怖可叹。
报纸另对其死因进行了多种猜测,有称是他母亲家族疯病发作自杀的,另有说是他继母刘蓁为谋黄荣强的财产对其下毒,将其害死的。
报道至此,笔锋一转又讲起了黄家惨案。
“不对,”阿袁指着一处划线的地方道,“标题说黄家四人惨死,可这里怎么说的是黄家一人失踪三人惨死?”
常安在道,“按我们之前的猜测来看,这里放的报纸应该也是冤魂给的线索提示。这里特意说一人失踪,也许表明黄家这四个人里有人没死,这人可能会成为关键。”
阿袁将划线地方记了下来,闻言便道,“那我们现在先去找这个人?”
“不,”常安在指着最上头的照片道,“我们先去找齐这四样东西。”
阿袁盯着这四样东西左看右看,也不知其有甚独特,“这三样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么?咦,不对呀,这明明是两样。”
“你看刘蓁的包,”修长的手里点着照片上的小皮包,“这里特意画了两圈,包里可能还装着什么东西。横竖我们坐这也是干耗着,不如出去找找。”
阿袁搓着掌心那枚滚圆的耳钉道,“现在黄小姐的耳钉已经有了,还差三样。先去他们房间找找?”
常安在恩了一声,“我们直接去二楼。”
阿袁刚要站起来说好,可骤然间又想起长廊上那拿着柴刀的人,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们就这么出去?那个人会不会还在走廊上等着?啊对了,这里有窗户!”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窗帘边伸手撩开一线,常安在脸色倏变,“别碰!”
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一声雷鸣,眼前一道炙明闪电直刺瞳间。
阿袁疼的眼睛不由一闭,震耳欲聋的雷响重新降临到了这间被寂静湮灭的房间内。
这响动太过惊人,如巨锤当头砸下,阿袁脑袋疼难自抑,不禁闭着眼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被一个怀抱揽入怀中。
他停下了脚步正欲睁眼,“常安在?”
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轻轻覆住了他的双眼,眼底的疼痛骤缓了许多。他感觉身后的人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耳根,声音轻如浮毛抚慰着他的恐惧,“别看。”
窗帘在一瞬间不知被谁拽了开来,阒黑的窗外不时被天际划过的闪电照亮,映出了窗台下站着的人们。
他们面色惨白如纸,双目被剐成了一对淌血的窟窿,微张着嘴,像是在发出绝望的呼嚎。
常安在揽抱着他慢慢旋过身来走了几步,“睁开眼睛,别回头看。”
阿袁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近在咫尺的白门。他有些恐惧,紧紧拽着常安在的袖角,“发生什么了?”
“我们被发现了。”他的声音还是很冷静,“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我们还有机会,现在我去开门。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
阿袁想到那从黄安娜胸前透出那截柴刀,鲜血渗了出来,顺着刀尖嘀嗒、嘀嗒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