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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焕生 (九重门)


  然后干了个爽。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对我的肉很满意....

☆、29

  雁三郎步入百英殿的时候,丹贝勒脸上冷的都要渗出冰渣子来。
  雁三郎一贯脑子转的飞快,能够从魔首单调的几样表情中揣度出千百种含义来。
  丹贝勒此种态度,无非透露了两点信息。第一,行动失败。第二,战败归来后,垚鸦捷足先登,第一时间跑他跟前吹了一通耳旁风。
  三郎和垚鸦老早之前就互看不爽。垚鸦做梦都想揪起雁三郎的长发,一腿子把他蹬下去,同时,雁三郎也恨不能拔光他一身乌黑发亮的羽毛,再从泰山顶上放飞。这一点,九星焚城上下包括丹贝勒都摸的一清二楚。其实,他二人之间这场权位斗争,丹贝勒也对此曾扪心自问:垚鸦究竟哪一点不如三郎呢?答案是,垚鸦什么也不比三郎差。他二人,无论智谋还是武功,皆在伯仲之间,是军中缺一不可的肱骨之臣,甚至五将之中雁三郎最后一个加入组织,即便按照先来后到的道理,也该让长。可他偏又是一只任性的魔,凡事讲究眼缘——因而比较合眼缘的雁三郎可说平步青云,顺风顺水就坐上了副魔首之位。
  垚鸦当然清楚主君的意思,他比年轻了三百余岁的雁三郎更了解主子。可他就是不服气,暗地较劲,同那傻大雁,乃至自己。而雁三郎为了巩固地位,也少不了几番卖力。两人对垒,受用的自然是丹贝勒。
  丹贝勒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美上了天。
  雁三郎单膝跪地,体面的行个礼,没事人似的问:“主君,找我何事?”
  丹贝勒懒得跟他演,斜着眼说:“你那点破事我都知道了。”
  雁三郎固然不感到奇怪,昂着脖子,跟个烈士一样说道:“属下失职,但凭处置。”
  丹贝勒冷眉毛冷眼打量他半天,哧的笑出来:“行啊小子,你还挺得意。”说完绕着他一道道的走。
  雁三郎有点七上八下。
  丹贝勒对他称得上是仁慈。可是仁慈这个词眼用在一只魔上,就好比形容一只鸡貌美如花,简直无稽又荒诞。
  丹贝勒再仁慈,他都是一只魔。
  雁三郎想起了血池边插着的淼雀的两根手指头。
  所以他雁三郎,凌云都不惊的雁三郎,还是惊的七上八下。
  丹贝勒徒然拍了他一下。拍在肩上。力道不轻也不重,掌心余有些许温度。
  他放宽了心。
  丹贝勒徐徐开口:“若觉得为难,我允你置身事外、不再插足此事。此事…垚鸦会代你处理。”
  他要冷藏他。
  这要换作垚鸦,一定吓的毛都飞了。可他求之不得。小心应道:“多谢主君。”
  丹贝勒冷哼一声,凑过脸,下颚胁在他肩上,低低的说:“记住,这已是最多。哪日让我发现你助他们,我会揭你的皮!”
  三郎垂着眼皮说:“是。”
  “滚。”
  他圆润的滚出了洞去。
  一路漫步。
  原来,可以去找大哥和六弟,同解商子搭个伙也不错。然而眼下哪儿都去不成,他们谁也不想见他。
  孤家寡人,踽踽而行。
  尚还有双刀作伴,不差。
  来到一座村庄。破落流血的村庄。
  魔兵才刚离去不久。
  熟悉的气味,一目了然的手法。
  满地烂泥汤水,百业不兴,上千条人命仰仗着一两口热锅,嗷嗷待哺。刚起的矮墙边,三两张破席,遍乘空壳瘦骨、面蜡肌枯,一个个濒死求生,劫数难逃。
  千篇一律的画面,他已麻木。
  他不是邪焕生,不是彧兰君,不是解商子,更不是孙悟空。他身上没有鲜明张拔的正义,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是雁三郎,一半为神,另半是魔,神的冷傲,魔的冷血,他一应俱全。
  再向前,到了村口,有一座寺庙。
  寺庙也被扫荡个彻底。
  他想这大概是淼雀的手笔,这家伙一向极端又残忍。
  门墙已然颓塌,无出入的殿堂,丧失了引人朝圣的庄严。它仅仅是一掊土那么简单。
  为什么世人总要挨到最后才肯认清本相?
  寺内僧侣香客尸体交错,不一样的身份,同样的惨状。遗存的火苗支在酸臭凋零的骨肉上,冷冷吐蕊。
  他逐一避开,踏过单薄支离的“净法界身本无出没”、“大悲愿力示现受生”,韦驮、大日如来偶像头朝下,□□了深灰涎艳的尘埃之中,彼时高高在上,此时卑微踏落,难说正和土地公打着照面。
  出于某种诡怪心思,他扶持起如来之像,佛的双目被赫然剐去,留下两只黑洞洞的窟窿。挖去双眼的佛,嘴部犹在微笑,
  雁三郎冷笑:“如来,没了双眼,你也是魔!”
  蓦的,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
  他徐徐转身,淡漠的目光扫视四周。金刚像脚下伏了个半死的和尚,而他肚子底下,正掖着一个光溜溜的初诞之子。
  他向两者趋近。
  和尚血壑密布的脸孔向阳葵一样冲着他,随之挣出一只胳膊,扭住了他的脚踝。
  魔的警觉,促使他拔出一刀,刀尖顶住和尚的后背,一寸寸下旋、拧出一串血珠子。
  和尚的手抓的更紧,仿佛深不餍足的一根老藤。他不耐烦,低叱:“放手!”
  和尚吃力的吐字:“无辜….不杀。”话一说完,他的头毫无依恋的就拍了下去,死了。
  按佛家的话说,去了“来处来”的地方。
  醒世刀贯穿了他的尸体。死人的血流的缓,一绺推着一绺漾开了香灰。
  雁三郎从他肚皮底下抽出了那个肚脐滚圆、通红乱叫的孩子。
  命世刀平地一砍,火舌迸流,偶像白骨,一并葬送。
  这时,孩子饿急了,大哭着,伸手去抓他的胸。他忽的大笑:“你还小,只道吃,一点也不像这群人贪生怕死。等你活的足够久了,就会怕死,越老越怕,因为活久了你才知道活下来是多么不易。”
  折返村庄,甫经灾祸的人眼中深晦不明,一个负刀怀子的男人,若不是救世的侠客,就便是喋血的恶魔。
  进,他们无丝毫勇气,退,他们已丧失气力。
  雁三郎无声的放下孩子,扬长而去。
  深秋,山贫水瘦,但显人长。
  刀尖挂着僧人的血,镇凉了,有点惆怅。
  这天傍晚,解商子拦住了去路。
  他的双眼已经扎起,剑也抽了出来。雁三郎却把刀还进了刀鞘。“你来做什么?”
  “杀你。”
  “为什么?”
  笔直一线,剑已刺来,扎入了右肩,挖出一个浅浅的血坑。
  雁三郎莫名觉得好笑,他们名门正道上的人,就爱把自己刷得雪白的像只兔子,稍微沾了点灰尘就跳脚。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况解商子这只鸡蛋不够坚固无缺,而他这只苍蝇又足够固执。
  他赤手捞剑。剑一半在肉里,一半在他手上。这一握,他感觉到对方气浮力稚,态度也不够坚决,就像饿昏了头随手抓了片馊瓜,两口下肚才知要吃坏肚子。
  我才不是馊瓜呢….
  “让我死,合该有个理由。”
  “因为你…该死。”
  “笨蛋。”
  “你…”
  “你要杀的人是丹贝勒,别白白葬送在我手上。”
  “我杀他,你会袖手旁观?”
  “我会救你。”不自量力!
  “想杀他的人,太多太多。”
  而他要杀的人,也太多太多。“我欠他一条命。”
  “他的命如此重要么?”
  “我的命如此重要么?”
  解商子耷下了脑袋。
  他本就来的鲁莽,全凭一股子烧出眼窝的怒焰冲动,受他两句话一夹挟,一肚子气哧的就泻了出来,又瘪又恼,活该自己没用。这就松了手,剑头叮的敲落,溅起一洼土尘。
  雁三郎焦闷了一天,又被这辣毒的夕阳一烤,宽厚的胸膛里大波翻涌,黝黑的眼珠子像丹贝勒一样一股一股往外喷火。欲望的火。
  解商子抬手去揭绸带,让他用大了足足半掌的手逮在胸前:“别动,我喜欢。”
  解商子才吃了大败仗,又遭调戏,气的两条眉毛笔直往额头上插:“放手!我与你恩断义绝!”
  雁三郎一声轻笑从咧开的半边嘴角漏了出来,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解商子常年习武,不是什么青葱绿嫩的黄花女,一双手乍看之下白皙秀美,抓进手心里却砺的慌,而他的口气也像臭石头一样蹩人:“无耻狂徒,滚!”
  雁三郎像推一块豆腐似的,三两下将他拱进了厚厚的草垛子里,摁着肩膀调个个儿,从背后亲吻他的脖子。他反手给他一记耳光,声响不大,力道却是骇人。雁三郎给打的右耳嗡的炸响,眼前划过许多美好的小星星,也抬了手,啪!掴在他屁股上。他这下,是火力小,动静大,解商子面孔通红,只觉得这巴掌分明是照着他的脸打下去的。
  雁三郎的手已经贴着裤缝滑了进来,解商子张口要喝,却让他蒙住了口鼻:“事不过三,这一天我都听了两个滚了。”
  

☆、30

  邪焕生凭借多年丰富营养打下来的坚实基础,克服了伤患,而小汤圆也背着小青缝制的书袋、邪焕生温的鸡蛋、悟空塞的护身法珠、法海夹的经书、彧兰君卷的糖果棒,高高兴兴上学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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