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了拧无敌紧实的腰身:“醒了就别装睡。”
无敌这才睁眼,眼底闪动着情欲的火光:“老爷睡得好好的,做什么舔老爷?”
“我饿了。”无名理所当然道。
“你饿了关老爷屁事,”无敌坐起身,斟茶漱去满嘴药味,“舔老爷又不管饱!”
“去找吃的。”
“大哥你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去找?”
“……”无名不说话,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仿佛已经饿得无力下床。
无敌只得在洞府中胡乱翻找一气,奈何巧汉难为无米之炊:“没吃的!”
无名点点头,不知从哪寻来一张皱巴巴的旧画,老神在在地观摩。
画中有一名极英俊的黑衣男子,坐在小院梅树下的琴案旁,抱着个孩童,凤目低垂,窥睇着宣纸正前方,好似在瞧作画的心上人,眼波传意,蕴着克制而入骨的情思。
无名的目光停在题字上,“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与死”。
无敌见无名专心致志地赏画,不屑地瞥了画中男子一眼,这男子的线条十分硬朗,身量与他有些相似,却不如他年轻健壮,且神情颇有些木讷:“以前怎没看出,大哥你还是个断袖中的饿鬼,对着个英俊汉子的画像,就茶饭不思了?”
无名的肚子应景地咕了一声,的确是很饿:“你把玉非关扛过来。”
“怎的,”无敌眉头大皱,“要吃人肉?”
无名自画中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无敌,难道他像是个吃人的妖怪?
无敌暗想,困在洞府中,迟早得饿死,按大哥的性子,什么都能入口,为了回去见少主,这吃人的事,只怕也做得出。想罢,依言行事,将不玉非关放在石床上。
无名自行囊中取出针袋,柳叶小刀和九针,银光闪闪,沿玉非关的身躯铺展。继而扯开玉非关的衣襟,兀自挽袖擢刀,正是个大快朵颐的架势。
无敌嘿然冷笑,忍不住嘲讽道:“大哥,母螳螂会吃公螳螂——”
无名对灯仔细燎一柄柳叶刀:“你想说什么?”
“你实在饿得想吃人,”无敌故作轻松,“不如在我身上切几块肉,我身子骨健朗,也比这老猪狗干净。从此,你我就扯直了,谁也不欠谁。”
无名凝视无敌良久,习惯了这厮的自作聪明,缓缓点头,算是默许了。
无敌撸起袖子,把小臂递到无名唇畔,作慷慨就义、舍身喂虎之状。
无名上下打量,有了些微兴致:“无敌,你可知道,你身上,何处肉最厚?”
无敌自知胸膛的肉最厚实,然而自此处下刀,颇有些怪异,少了割肉救亲的悲壮之感,也不好看,因此环手抱胸,沉着脸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
无名绕至无敌身后,持刀的指节微动,银光划了个弧,刀柄抵上他的臀:“你这坐墩肉,最丰厚,头一刀,肥八瘦二,可以熬油,醒锅。”
无敌盘骨狭窄,大约是习武过于勤恳,臀肌比寻常男子饱满结实许多。
刀柄陷入中间的缝里,往底处磨,布料绷出两瓣圆翘的形状。
无名经验十足地评判道:“第二刀,肥四瘦六,皮薄肉嫩,佐以川椒和青蒜,炝炒出灯盏窝,就是一盘上好的川菜——回锅肉。”
“……”无敌猛地醒悟,夺过刀柄,回转身怒道,“大哥你还是死了好,老爷好心救你,你反倒拿老爷寻开心,真他娘的不知好歹!”
无名不吭声,眼若深潭春水,映出眼前人的怒容,嘴角漾出稍许得逞的笑影。这神情既顽劣,又恬淡,好似饱经沧桑,忽地返老还童,竟透着些封藏已久的孩子气。
无敌与无名朝夕相对,从未见过这般笑容。表里不一的玉貌韶颜,一刹极慢地绽出梨涡。没有一丝丝暧昧,自然而然流露的,是一目了然的纯粹的无耻。
真的是讨打至极:“大哥!你可知道,你身上何处肉最厚?”
“我脸皮厚。”无名想也不想地答,一点也不难猜。
“……”无敌无话可说。
调戏毕,无名又端起了五劫老大的架子,正色道:“把刀还给我。”
无敌冷哼一声,擢着柳叶小刀,抱手傲然扭开头。
“一点也不乖。”无名取了几枚银针,扎在玉非关的神庭、大椎和鸠尾等穴位上。
“……”这责备的口吻,好似把他当作不懂事的小儿,无敌恨不得一头撞墙。
就在此时,衣襟大敞的玉非关睁开眼,悠悠地问:“在下似乎醒得不是时候?”
无敌脸色顿变,意欲飞刀取玉非关性命,奈何无名坐在玉非关身畔,遮住了玉非关的要害。只听无名道:“天亮了,正是时候。”
玉非关凝神谛听片刻:“鲍掌柜家的公鸡才打鸣,醒得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
“我施针暂时制住你的躁狂妄想之症,非长久之计,你若想保住玉非关的性命,还是趁早取出化生蛊,否则,此蛊的毒汁浸入脑中,他迟早会失去心智,作法自毙。”
玉非关叹道:“苏贤弟也曾如此奉劝在下,只是,一旦取出化生蛊,在下这缕神思随蛊散去,不能再左右侄儿,他一定会闯下山,江湖中,便要有一场浩劫了。”
“我有一法,砭石针灸配以汤药,佐以情劫之术,可令玉非关与你合为一体。”
玉非关眉宇微动:“若在下没猜错,阁下想必是庄家的病劫,练得五劫皆通,倒也很难得。在下这侄儿是个可怜人,阁下若有法子化解他的心结,在下一定全力配合。”
无名点点头,这白昼的玉非关,谈吐十分有条理,比夜里聪慧许多。
无敌戒备地打量着玉非关,想到昨夜惨遭这老疯子羞辱,心中别扭至极。
玉非关望向无敌,失笑道:“看来,昨夜多有得罪,还请阁下海涵。”
“……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无敌勉强压住火气,冷冷地问。
“能猜出一二,”这白昼的玉非关,也是个厚脸皮的人,瞻瞧无敌破碎的衣襟,一本正经地道,“阁下不必害怕,在下并无恶意,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所好。”
不待无敌发作,无名颐指气使道:“无敌,你去茶铺买些吃的。”
无敌听他好似对此地了如指掌,不由得奇怪道:“大哥你怎知山上有茶铺?”
“听得见。”无名理所当然地解答。
无敌一脸不解,茶铺离玉非关的洞府有不少脚程,就是狗耳朵,也未必能听见。
玉非关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阁下无师自通,堪破《天人五衰》的玄机,得入我门中,天资厚极,福缘亦不浅。只是,逆行《天人五衰》心法,也还有许多谬误,若在下能为阁下指正,使阁下不再受经脉易位之苦,那便是三生有幸了。”
无名道:“正想请教。”他替玉非关治病,自然不是一无所求地做善事。
玉非关如此委婉地引诱他,正是要以此和他做一场买卖,是个久经世故的明白人。
彼此有所图,心里有数,才能化敌为友,如此平心静气地交谈。
无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这两个真是诡异,莫名地融洽。
第61章 天人五衰
“昨夜二位误闯在下的卧房,只怕触动了洞口石门的机关。这是在下设来以防不测的,”玉非关听无敌要去茶铺买吃食,起身踱至瑶琴旁,斜势按弦绰注,冰蚕丝弦与琴板蛇腹断纹相磨,走手音如松涛倾泻,沙醇悦耳,“还请二位见宥。”
琴弦逐一牵紧,带动琴案里的机括,洞府的石门随之訇然开启。
无敌蹿过洞府甬道,如猛虎出笼,奔向破晓的天光。
——他和玉非关、无名困在狭小的洞府中,先是让玉非关羞辱,又让无名搂抱调侃,几乎勾出火来。见二人若无其事,相谈甚欢,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早已闷煞了。
隐约听见无名在卧房中问:“弹的是什么曲子?”
玉非关答:“《拘幽操》,在下这门武功,与琴颇有些干系。遥想伏羲氏造琴,以御邪僻,将万象尽付于琴形。琴长三尺六寸六分,指的是三百六十日,宽六寸,六合之意。上圆下方,喻天地。五弦对应五行。后加二弦,分别为君和臣……”
无敌虽对武功颇感兴趣,但涉及音律,他这个粗人可就一窍不通了。
横竖是听不懂,不听也罢,不稀罕。
奔至妙罗坤道的屋舍外,拣个石子打右侧的窗棂,唤了声:“苍术!”
不多时,门扉打开,一个小棉球屁颠颠飞扑而来:“嗷,无敌哥哥!”
无敌单手抱起苍术:“哥哥带你去吃羊羹泡馍!”
“好啊,”苍术点点头,捧着小手,哈出一团雾气,哆嗦道,“好冷啊,下雪不冷,这几日雪停了,反倒冷得厉害。咦,无敌哥哥,你的衣服怎么破了,不冷么?”
无敌低头一看,前襟七零八碎,胸膛露在寒风中:“这是让猴子撕的。”
“峨眉山的猴子真厉害,这么冷的天,也来捣乱,”苍术扒住无敌的肩,用自己的小棉袄努力贴住无敌精壮的胸膛,机智地道,“无敌哥哥,我给你挡风。”
无敌心中一暖,抖擞精神,抱苍术进茶铺,和掌柜打个招呼,掇了条长凳落座。
鲍掌柜正卸着门板,连忙端来火盆,让无敌和苍术暖暖手,回头向后堂唤道:“儿他娘,米缆弄好了没?给恩公的贵客烫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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