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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无名 (螟蛉子)


“少主?”无敌似乎十分健谈,说完了一番家长里短,唤了声。
庄少功顾不得许多,快步来到无名面前:“无名,你要坚持住,不能死。”
无名正把头歪在无敌的肩膀边,好似睡在一张宽阔的藤椅上,闻话睁开眼,扭头看他。
庄少功鼓励道:“无名,常言道,蝼蚁尚且贪生,做人应当惜命,你虽然无父无母,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我是离不得你的,我还要教你好好做人,和你去江南游玩,我不许你死。”
无名静静地听罢,目光微澜,深望了庄少功一记,缓缓地合眼。
庄少功大吃一惊,以为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泪霎时涌了上来:“无名!”
“少主,”无敌看不下去,插话道,“大哥只是调息入定,不必惊慌。”
客店内的神调门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三邪只剩下尸邪马明王和牛阿旁。
这两位到底是见多识广,在无敌进来时,使了许多僵尸挡在身前,好似对无敌的招数知之甚详,总是能提前看好躲避的方位,应变奇速,只是未逃过一滴自剑身振出的雨珠,毁了一只雕花铜铎。马明王扔下磁石剑,长叹一声:“罢了,马某技不如人,你们走罢。”
无敌见此人对自己的武功了若指掌,有心再比划比划,但怀中抱着无名,只能作罢。
“公子,这位少侠伤得很重,”哭灵之中梳垂鬟的俏丽少女,望着无名,向庄少功提议道,“神调门的水寨离此地不远,就在浯溪渡口,蛊邪滕宝有许多药材,兴许是用得上的。”
尸邪马明王和牛阿旁,一齐觑着这垂鬟少女——这小姑娘是人小鬼大,明明是要借庄少功之手,救出其他困在神调门里的哭灵,却说成是为无名的伤势着想。
庄少功一听,正中下怀,立即道:“马伯伯,牛伯伯,可否借贵地一用,为无名疗伤呢?”
马明王一脸无可奈何,兵败如山倒,劫门两大高手在场,岂敢说个不字。
一干人等收拾了客店内的尸体,待到天亮雨歇,出发去浯溪的水寨。
在马车旁,庄少功发现了殒命的车夫,车夫手里擢着一张毡毯,面目全非,四肢不全,死状极惨,唯独衣物尚可辨认,料想是神调门下的毒手。
庄少功当即大哭一场,他和车夫马大哥相识不过数日,却是一见如故,没想到世事无常,竟教这样一个好人平白无故送了性命。无敌自然是百般劝慰他,人死不能复生云云。
神调门的水寨,依山傍水,是一片小青瓦的吊脚楼。寨子附近多奇石,摩崖上有颜真卿刻的一篇文章,庄少功睁大眼睛,一面泪流不止,一面走神地想,好东西,拓一份送给父亲。
寨子门口,两棵参天的青檀树,挂满了红布条和成串的铃铛,皱巴巴的青果落了一地。
无敌系好马,抱无名下车,随庄少功进寨,只见不少裹着黑头帕的苗家妇人,坐在路边,编鱼篓纳草鞋,还有织花带的,将各色纱线梳在机杼的竹竿上,屈伸推移,十分恬静。
马明王招呼他三人,进了最为气派的一栋屋舍。屋内火塘边,坐着十来个神情木讷的年轻女子,见了他们,也不起身相迎。马明王只道这些是蛊邪滕宝的妻妾,将她们打发出去,又领着自己的妻女铺床叠被。无敌道:“姓马的朋友,我要与我大哥运功疗伤,你好生款待我家少主,有半些差池,兄弟交不了差,就要和你算一算伤我大哥的账。”
马明王知道无敌厉害,不作口舌之争,转身请庄少功去用饭,留这二人在屋内相处。
无敌抱着无名,来到火塘边,见卧具铺在地上,也不以为忤,这是苗家的待客之道,火塘乃是供奉先灵的所在,就好比中原的祖宗祠堂,请客人在此地睡觉,恰是对客人的尊敬。
他潜运内功,耳听八方,确信没有人偷听,才把手一松,任由无名摔在被褥上,全没了人前的沉稳恭敬,幸灾乐祸地说:“你也有今日,大哥,没想到罢?”
无名自梦中摔醒,摸到干燥柔软的被褥,也就躺着不动,传音道:“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从地牢里逃了出来!”无敌抖着一只脚,用大拇指一指自己的胸膛。
无名盯着他的脚尖,沿着腿部夜行劲装抖动的线条,往上瞧:“原来你是逃出来的。”
无敌蹲了下来,让他瞧清自己悲悯的神情:“大哥,你看看你的样子,还不如一条狗。”
无名好像没听见:“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冲开穴道,催促任督血气运转,折损一年寿命,增进一年的功力,震断玄铁枷锁,拍碎石壁就出来了!”无敌说罢,冲他笑出一口白牙,连下颔那道浅显的凹痕也笑散了。
无名似乎明白了:“我们离开庄府时,是你逃出地牢,鬼哭狼嚎了一声?”
“那是我两个徒弟干的,他俩一个长啸,一个拿芭蕉叶扇起沙尘枯叶。如此一来,你就会以为我才逃出地牢,其实,我早已混上马车,易容扮作了车夫。”
无名默默地望着无敌,片刻才道:“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就为了当车夫?”
无敌摇头:“扮作车夫是第一步。少主心思单纯,以为山匪是夜盟主吓死的,却不知晓,大哥你传音入密,逼死匪首。他问我夜盟主的事,我夸大了一讲,他就猜出是你干的。”
无名道:“那又如何?”
“你二人因此生了嫌隙,少主逐你下车,只当我敬仰夜盟主,必定是好人。将他带至神调门的盘口,宰羊铺,也毫不怀疑。你为了阻止他吃人肉,唤了店小二对质。你素来怕麻烦,知道神调门的尸邪克制你的武功,不愿打伤小二,招惹神调门。可惜,我偷了你的火毒针,不但用你的针暗算了小二,还当着小二和少主的面,告诉这两人,打伤小二的是你。”
无名终于明白了:“你先是挑拨离间,再栽赃陷害,最终借刀杀人。”
无敌笑道:“不错,我借神调门这把刀,可惜他们太不中用,差点让大哥你灭了门,幸好大哥你是个贱骨头,少主让你住手,明明尸邪还未出手,你便住了手,不是找死么?”
“既然是借刀杀人,”无名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出手来救?”
无敌道:“我要救的是少主,你敌不过的僵尸,我却能轻而易举化解,在他心目中,自然是我强些,何况我救了你,此时再杀了你,说你重伤难愈,死于痨病发作,也没有人会怀疑。大哥,论年纪,我大你一岁,论武功,我胜你一筹,大哥这把交椅,理应拱手让贤。”
无名没精打采地,听了他这一番长篇大论,非但不生气,反而告诫道:“无敌,你太啰嗦,我有一丝气力,你就已经没命了。”
“大哥,你休要危言耸听,”无敌伸手,避开无名脸上的血迹——他这位大哥的血,比蛊门的圣物寒龙蛊还要毒——姑且谨慎地在无名脸颊处捏了一把,眼里跳着兴奋的小火苗,“你不过是会些阴毒的伎俩,你若不使毒,论真本事,平日里就敌不过我,何况如今受了伤?痛痛快快杀了你,你又不怕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侮辱你,让你低声下气求我杀你,我高兴了才杀你。”
无名沉默片刻,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侮辱我?”
无敌嘿然一笑,看向火塘,拾起一支烧焦的树枝,吹灭之后,用手指试了试,确信那焦炭凉了,才抵住无名的脸,残酷地道:“我要画一只王八。”

第12章 决一雌雄

无名躺在火塘边,浑身暖洋洋的,舍不得动弹,任由无敌在他脸上画了个圈,传音入密道:“无敌,你我之间,哪来的仇恨?”
“既然你这么问了,”无敌在他的额前描绘出尖尖的龟尾,用烧焦的树枝,拍了拍他血迹斑斑的脸,“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来算一算账!”
无名打起精神,望着无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八岁时,大哥你随师父来贺兰山,我家马场已付之一炬,我也已膛开腹裂,只剩一口气。师父说我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即使侥幸救活,也不能为庄家效力。你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正好练手……果真是练手,点了几处穴道止血,连麻沸散也省了,施毒刺激我的心脉,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你取肠湔洗,穿针引线。你一边缝,一边讲关公刮骨,讲了几句就懒得讲了,我听得不明不白!缝了一半,你还嫌累,跑去睡了一觉!缝好之后,你才想起,未用完的冰蚕丝落在了我的肚子里!你心疼那冰蚕丝,切开我的伤口,取出来,又马马虎虎缝了一遍!”
无敌说着说着,卷起夜行衣,亮出腹部的一道月白的疤痕——
这疤痕有食指宽,状如百足蜈蚣,细看那蜈蚣的足,歪歪扭扭,疏疏密密,正是针脚。
一见这疤痕,他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又鲜明如斯,恨不能一把将它抹去。
他还记得这厮替他缝好了伤口,就不愿再照顾他。一路上,他动也不能动,躺在马车里。想喝水,不给,想撒尿,让他撒在裤裆里。最终还是他挣扎下车,拼了一条小命解决的。
无名听无敌提这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也还记得,救他时,他横在血泥中,眼巴巴地望着草场焚毁的屋舍,好似一匹受伤的小狼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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