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来不会有夜晚的上界便突然黑了一小片天。
再次醒来,玄非又呆了好半晌,才迟钝地感慨起自己这两日睡的觉怕是比过去好几百年加起来都要多。
坐起身,试着提了提神力,察觉虽然身上依旧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内丹却是在运转了。
看来青弋的方法还是很管用的……
玄非想到一半及时打住,不防还是被自己闹红了脸。他想,还好青弋不在,不然又要被那家伙取笑了。
从房中出来往门外走,没走多远便碰到了个童儿。
童儿见到玄非,行礼后垂首道:“大人,我家大人说您若醒来了便请好生修炼,他有些事需要处理,等您重塑根基后再来见您。”
玄非嘴角抽了抽,心说那混蛋吃完了就跑,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
他点了点头,道:“行,他回来了你便帮我告诉他,说我回北方天去修炼了,叫他安心做自己的事便是。”
童儿犹豫着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似乎不敢做这个决定。
“青弋想要我在此修炼?”玄非立刻便猜到了。
童儿吞吞吐吐道:“大人说……说您现在的情况不宜出门,天界太大,您的法力又……”
玄非哼了一声便继续往外走,道:“你叫他少操心!”
不是不识好歹地无视他的关心,也不是自尊心作祟非要逞这个强,只是心里头装着事,若不弄清楚,玄非实在没法安下心来去修炼。
以往不觉天界有这么大,如今神力枯竭,才意识到青弋的担心也并非是毫无道理的。
中途歇了好几次才到了自己想来的地方,玄非靠在藏书塔的大门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重新站直,推门走了进来。
那颗被青弋带走的东海明珠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原处,正安静地等待着玄非的命令。
玄非仰着头,平复了下不安的情绪,对着明珠轻声道:“玄武,幽冥。”
明珠转了一圈,将纯色的光芒打在藏书塔中的上百本书上。
玄非顿时有些头疼,想了想又道:“玄武,幽冥,魂魄。”
光芒收走了二十来束,可剩下的仍是不少,毕竟提及幽冥,大多事都是与魂魄有关。
玄非的视线按照光的指示逐本扫过柜子上的书,将那些自己读过的排除掉,想将没读过的都找出来看看。
他正要取最下方的一本方便拿的,手伸过去,还没碰到书却又顿住,而后转过身,抬头看向最上头一排的角落里。
彼处,明珠的光正洒在一卷始终无人问津的竹简上。
竹简用一条细细的麻绳绑着,那麻绳似乎不是普通绳索,而是有灵气的,虽小,却看得出形状……
玄非的手不自觉地抚向腰带——那绳子与自己的灵蛇太像了。
他便不再理会其他书册,只对那竹简伸出手去。
然而神力所剩无几,取书对他来说也没那么简单,试了三四次才将竹简颤颤巍巍地唤下书柜,却也不是稳稳当当地落入他手中的,而是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被他接到的。
玄非摸了摸那段麻绳,此时却又显得平凡无奇了。他小心地解开绳子,一点一点摊开竹简,脸上又再次现出茫然来。
——竹简是空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那里?从前怎么没人留意过它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了,最让玄非在意的是,这竹简里边一个字也没有,它又为何会被明珠选中?
玄非正想不通,忽觉右手指尖一痛,他嘶了一声,下意识抬起手来甩了一下。
那根绑竹简的麻绳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指,被他甩到了地上。玄非看向适才疼痛的地方,见自己的右手食指尖破了,上头还留有血珠。
他不想弄脏了竹简,想先处理一下,却瞥见另有血已经滴在了竹简上,想来便是自己甩的那一下不小心弄的。
他正要用衣袖去擦,忽见那滴血竟渗了进去,消失不见了。还不待他惊讶,紧接着,他便看到原本空无一字的竹简上有墨迹浮现。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玄武肉身生于天界,魂魄则起于幽冥。
玄非捧着竹简闭上眼睛,苦笑漫上唇角,脑中又想起了吴静茹无心的那句话——
“那时属于幽冥的力量那么强大,我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冥界了。”
这种事除了天道外只怕再不会有人知晓,那个大召回阵也不是什么开天神所留,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玄非脱力般地坐了下来,心想自己若是殉阵的话,青弋会如何呢?
☆、突然
也不知一个人在藏书塔里呆坐了多久,当玄非再次低头看向手上竹简时,才发觉脖子和四肢都有些僵了。
竹简上又早已空荡荡半个字也没有了。
玄非卷起竹简,捡过地上的细麻绳按照原样系好,费了半天力才将它送回了那个角落。
忙完了这些自己又坐了一阵,才扶着书柜动作迟缓地站了起来。
并非一点力气都不剩了,只是无端觉得累,心里也乱成了一团,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玄非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在了把手上,停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朝那放置竹简的地方看去。
那竹简却不见了。
玄非笑了,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呢?”
他走出藏书塔,朝东方天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过身,向北走去。他的背脊不似往日那般挺拔,无力微弯的样子,显得格外萧索。
浑浑噩噩回了北方天,开始了自己的修炼,却因为静不下心来而进展缓慢。
对此,玄非却不如何在意,毕竟此事比起竹简上所说的内容,实属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倒也并未放弃修炼,他将自己关在房里,能修炼便修炼上一阵,修炼不下去了就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这般究竟过了几日,他也不知道了。
“你家大人还未出关么?你可知他进展如何了?”
是青弋的声音……
玄非睁开眼睛,贪婪地品味着他话中的每一个字,心里有些痛。
自打自己回了北方天后,青弋来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从一开始的放心到如今一次比一次着急,他可是意识到了什么?
想他,却不敢见他。
说不清为什么,可就是不敢。
他还在这边暗自神伤,门却已经被人推开了,青弋大步走了进来。
童儿跟在后头慌乱地道:“大人不可以!这样强行打断我家大人修行,怕是会有危险啊!”
青弋走到里间,看着端坐在床上沉默地望向自己的人,稍作怔愣后,指着他问对童儿道:“修行?”
童儿从未见过他发脾气,吓得直哆嗦,“大人饶命,小童真是……真是……”
“他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并没做错什么。”玄非叹了口气,又对那童儿道,“你先下去吧。”
童儿如蒙大赦,飞快退了出去。
青弋就算是火气再盛,此时见了玄非眉宇间满是疲惫的模样心也软了,更何况他的火气全都源自于对玄非的关心。
心疼地靠过去,握住了玄非的手,青弋问道:“小非,怎么了,是修炼不顺利么?”
这一句满含关切的温声询问将玄非满腹的心事都给勾了上来,忽然便觉得委屈,眼圈都红了。
青弋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爬上床来抱住他,又是轻抚后背又是亲吻额角,“说话,小非,有什么事告诉我。如果只是修炼不顺利的话也别急,我会帮你解决的,嗯?”
玄非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肩上,好一会儿才在萦绕鼻间的淡淡清爽气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犹豫过后,问青弋道:“如果说那些所谓的劫数其实都是天道安排好的,你信么?”
青弋顺着他长发的手一顿,转而抬起他的下颌,让他与自己对视,“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玄非偏开头,不去看他,“就是想到了。”
青弋嗯了一声,点头道:“我信,天道本就无处不在。”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玄非问出这话时,语气已有些不对了。
“你在生什么气?”青弋捏了捏他的鼻子,道,“每个人做事都自有他的理由,天道也不例外。如果你想问的是我们经历的劫难,我想那都是天道给我们的考验吧。”
玄非怔了怔,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青弋探了探他的修为,发现他的神力虽然有所增长,可实在是微乎其微,要命的是根基还是没能牢筑。
玄非有所察觉,不高兴地推开他,起身下了床。
“小非,你再这样下去……”青弋追上来,想说他两句,又怕将人逼急了会适得其反,斟酌了半天用词,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来。
玄非却又转过身,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放心,没事。”
青弋杵在那里,看着玄非倒了杯茶,靠窗坐下来,神色恢复如常,留他一个人在那里莫名其妙。他想了一下,走过去道:“小非,我觉得从我们那日……那个什么了以后,你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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