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圆二十里就这一家客栈,这么晚了你让我们去哪儿投宿啊?”林翎个性直爽,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宋诗凝有意扯了扯师妹的手臂,示意她冷静
宋诗凝客气道:“能否麻烦小二哥向包下客栈的客人说说,我师姐弟三人只需一间房即可。”若不能入住客栈,今晚三人恐怕只能睡在荒郊野外了。
“这...”店小二正在为难之际,一扭头看见适时向这边走来聂浔二人,立马像找到救星一般将这山芋扔了过去。
“这两位就是包房的客人,三位向他们求个通融吧。”
宋诗凝三人侧目,只见来者二人二十五六的年纪,走在前面的人浓眉大眼,一身黄色丝袍,微微束腰,腰间绣着金纹,袖口收于手腕处,高冠束发,一派玉树凌风的不羁气势;后一人着白色布衫,领口袖口皆缀银丝,银带收腰,双袖微拢,长发半束,于几缕披散在肩,平添几分随性,二人皆是人中之上的相貌,尤其是白衣人,此人五官端正分明,皮肤白皙,本该是一张温文如玉的公子面相,却因那一对勾人的凤眼,多了几分妖媚之气,只是那人端得严肃,眉目间带着冷漠,单薄的嘴唇微抿,像是不时就会溢出冷笑。
三人的目光瞬间被银衫吸引了过去,聂浔笑盈盈地走到他们面前,不厚道地伸手在三人眼前挥了挥,待三人回过神来,施礼道:“三位可是为住宿而恼?”聂浔的声音低沉却不失礼数,他目光莹莹,含笑看着三人。
宋诗凝有些尴尬,虽说不是初入江湖,也见过不少貌美之人,但她刚刚却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确有些失礼,她定了定神:“正是,还望二位公子能卖予我师姐弟三人一间客房。”说罢犹自抱拳行礼。
林家姐弟二人这才反应过来,相继行礼。
聂浔虚抬了一下,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二人包下客房也是为了方便,既然姑娘有意,随意便是。”
二人如此好说话,倒让三人有些意外,一向家教良好的宋诗凝赶紧摆了摆手:“不可,还是将房钱付给公子......”
银衫本站在聂浔身后,此时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姑娘不必客气,这么多房间不住也是可惜,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姑娘受了我二人的援助,日后用这份心意援助他人,倒也比给银子来得有意义。”
宋诗凝意外地看向银衫,就连聂浔也不禁挑了挑眉,这家伙装模作样的水平挺高哇。银衫这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林家姐弟二人也连连点头,宋诗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地答应下来,压下心里的疑问,对二人暗暗燃起几分感激的敬意。
“不瞒三位,白天我二人也恰巧在龙蛇小道的驿站歇脚,听闻姑娘一行想去凤遥山拜访柳神医,在下曾出入此山,不知能否帮到姑娘?”宋诗凝一时未反应过来,还未作答,一旁的林翎倒先叫了起来。
“你去过凤遥山?那真是太好了!”
宋诗凝倒没有林翎那么欣喜,她在小栈里并未注意到二人,上凤遥山一事虽无需隐瞒,但聂浔突然问及,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聂浔知晓宋诗凝的心思,坦然一笑:“姑娘不必为难,同为武林人,出门在外理应拔刀相助,我二人虽无刀,但也走正道,但若姑娘有所顾忌,权当在下从未说过。”
宋诗凝没想到聂浔如此坦诚,见对方误会,赶紧摇头道:“不,公子别误会,只是我们与公子二人素不相识,怎能麻烦公子。”
“哈哈哈...”聂浔潇洒一笑,“不麻烦不麻烦,不过顺路罢了,我兄弟二人也要去凤遥山,有事相求柳神医。”
原来是相邀同路,聂浔此言一出,宋诗凝心底的疑问便解了一半。陌生人主动要求介入此事,难免惹人生疑,但如果双方目的相同,自然也就言出有因,好在现在的江湖还讲个侠义之道,若这二人心怀不轨,也不必多此一举。
见三人愉快妥协,聂浔回头冲银衫眨眨眼。这本是二人的计划,虽然不知道银衫目的如何,但猥琐地跟着几个小屁孩始终不是什么光彩事,不如光明正大地同行。
“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各位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聂浔回复一派贵家公子姿态,微微一躬身,宋诗凝等人赶紧回礼。
银衫沉默地站在聂浔身后,朝三人点了点头,随即用眼神示意聂浔离开。
“等等!”宋诗凝叫住正欲离去的二人,“武林盟宋诗凝,他们是林翎、林小狸。”
宋诗凝简单几句算是介绍己方的姓名,连名字都不相知便相伴而行,也稍显滑稽,聂浔转过身来,略带歉意道:“聂浔。”
银衫似有犹豫,但也跟着道:“银衫。”
宋诗凝搜索着脑海里的名字,确实没听说过两人,只当以二人的年纪,不过是同为刚入武林的晚辈,再说江湖侠人义士多半不愿透露真名,不过同行,择日即散,又何必计较,于是抱拳道:“聂公子,银公子。”
二人还礼,不再多言。
银衫和聂浔离开后,宋诗凝三人心里各有千秋,林翎念叨着此番出行遇到了好人,一旁的林小狸点头附和,唯有宋诗凝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喜半忧。
☆、初入凤遥山
翌日一早,五人相见客套之后,便一同从客栈出发。
三男两女中,银衫高冷,宋诗凝矜持,所以一路上多是初入江湖、好奇心可以灭猫族的林家姐弟二人一前一后地在说,聂浔悠悠然地翻着嘴皮子应付。
“聂大哥,你们找柳神医是为了什么?”不到半日,聂浔便和姐弟俩混熟了,林翎叫他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娇嗔。
“这个啊,”聂浔摸摸下巴,“其实是你们银大哥要找柳神医...治病。”几人意外地看向沉默不语的银衫,后者一脸无语地瞪了聂浔一眼,却没有反驳。
聂浔继续道:“别看你们银大哥看起来好好的,其实身患旧疾,若不早些治疗,恐怕命不久矣。”说罢还遗憾地叹了口气,银衫眼神冷了几分,虽是玩笑,但见三人闻言皆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突然就有种骗人的感觉。
宋诗凝毫无怀疑地问道:“不知银公子所患何病?”
银衫摇摇头:“无事。”
聂浔似乎也觉得欺骗单纯的小孩子不好,赶紧圆道:“那话怎么说的,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行走江湖的谁没个伤病,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说得严重点,得见神医的几率也大点不是。”
宋诗凝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聂浔爱玩闹的心性她已经有所了解,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和自家师妹师弟混熟,刚一这样作想,又听聂浔正经道:“不知三位找柳神医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翎二人看向宋诗凝,宋诗凝犹豫了片刻,坦诚道:“不瞒聂公子,是为了求柳神医出山,解我师父所中的妖毒。”
“妖毒?”聂浔和银衫异口同声。先前宋诗凝并未隐瞒她三人的身份,宋诗凝的师父便是现任武林盟盟主越云欢,江湖上确有盟主中毒的传闻,却没想到是妖毒。
聂浔道:“如何确认是妖毒,据我所知,人界的妖族各归隐处,十几年来与凡人相安无事,又怎么会...”
宋诗凝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按林伯伯的说法,师父所中的毒与当年梁州瘟疫的‘离人泪’若出一辙,必是妖毒无误,近日江湖上又有‘妖王之心’的传闻,妖族重回人界之地也是事实,师父的毒武林盟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唯有柳神医能解。”
宋诗凝口中的“林伯伯”便是武林盟的大总管林亦,聂浔游迹江湖多年,自然知道这号人物,十二年前的梁州瘟疫也有所耳闻。说来都是十二年前,那一年,妖族认怂,退居丘灵山相让凡人,新盟主就任,柳氏归隐,梁州瘟疫逐渐得解,荒灾得控,凡人犹得大赦,翻身做主,却与仙道化界而居。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那一年,难道只是巧合?
聂浔沉默不语,银衫若有所思。
宋诗凝看二人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林翎插嘴道:“我们也是听爹爹提起这个人,说他以前是师父的好友,于是才找了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
林小狸跟着道:“是啊,除了师父,武林盟还有好多人也中了毒。”
聂浔挑眉,心道:此毒并未向江湖扩散,难道只是针对武林盟?他用眼尾扫扫银衫,眼神意有所指,银衫回应他的目光,暗暗摇了摇头。
聂浔扭头见三人低头沉默的样子,劝慰道:“别担心,既然是你们师父的好友,他人又好,肯定会答应你们的。”
宋诗凝觉得聂浔这话听来有些奇怪,疑惑道:“聂公子见过柳神医?”
“唔...”聂浔想了想,“也许见过,我在十几年前修仙的时候曾得一人相助,现在想来,那人似乎姓柳。”此话一出,四人皆是一片惊讶之色,以银衫对聂浔的了解,他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他确实见过柳青涯,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而其余三人惊讶的点有所不同。
“修仙?”林翎叫道:“聂大哥你是修仙之人啊,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明王吧?”难怪他一脸自信能够得见柳神医,外界传闻凤遥山内犹如迷宫幻界,常人难以进山,更别说找人,但对于修仙者而言,完全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