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若是古时候震灾支天柱下的那一块可照见日月星辰,神祇生前种种事迹的神物的话,那便是了。”海又点头应道,“冥府位于南方之极,与天分割两片天地,那片镜子落入冥府,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范无救上前一步握住了谢必安的手,一字一句道,“那你可知道,双生兄弟之间所存的双生契又是为何?”
海又一愣,皱眉后空出一手掐诀在谢必安和范无救身上各虚虚点了几下,随后惊讶的对着谢必安道,“你当真解开了那道诅咒?”
“是。”谢必安偷偷瞥了一眼,将云层摆到了一个少有人至的地方,小声的道:“我曾经有一兄弟名为乱和,我与他之间便从开始就有了双生契。”
“你可知,存在在至亲血脉之中的双生契,与双修伴侣之间的有何不同?”海又神情严肃,“这在远古时期便是一种极其阴险的禁术。天地怨愤满点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化出‘恶’,然天地造化从来都是物极必反,在‘恶’诞生之时,天命之人便也会应运而生。在从前的人间,暴君昏庸无道,便被视为恶。之后必会有明君出世,那是天降的紫微帝星,用来平衡人间持续了太久的恶事。我用它做比较,你应该会懂一些。”
谢必安想了一下,“你是说,发生在我和乱和身上的,便是存在鱼冥府之间的善恶两极?”
“并不单单是冥府而已。”海又一手指向了天上,“神祇和凡人不同,从来都只有天上地下,光明与黑暗两种区别。”
“天生曾经生出了一朵黑色的龙生莲。”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一眼,看着在海又怀中被他紧紧抱住的溪山,还是说道,“后来那个假天帝将巫族全数诛杀殆尽,巫颂鎏苏被逼跃下诛仙台,四海八荒上了年纪的帝君各自封闭了家门,一直到天边紫气升起,帝烨重新回天,巫颂鎏再一次重回天上,变乱才得以平息。”
“那么冥府呢?”海又说道,“这是属于天生的恶。既然已经被他们本身分化殆尽,可冥府的事情自然该是有冥君担着,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你身上的。”
谢必安无声叹了口气,“冥君东陵因为某些缘故多了一条魔龙的龙筋,现下还被养在天上的昊天池内不得而出,听闻他和浮琼屿岛主夜合神君关系良好,前不久似乎去了一趟西海,却什么都没能找到。”
“浮琼屿还没有现世,他自然什么都找不到。”海又像是什么都知道,于是他道,“冥君东陵本身便自带了正恶两条龙筋,也是因此,冥府的平衡才落到了你的身上,这倒也说得过去。”
“你既然是从那个万恶之地而生出来的佛神,冥府谁都没有你的正气高,厄运自然是落在了你的身上。”海又感叹一声,“还好你已经自己将一切都化解干净了。”
“你确定,双生契已经被解干净了?”范无救咬着牙关问出了这么一段话,即便是谢必安自己说,乱和已经死了,他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放下心。
冥府地底的封印已经坚固的神鬼莫近,谢必安虽然好好的站在这里,可他到底是少了一个来自于第三方能够肯定的答复。
“双生契不死不休,可只要一方彻底湮灭,双生契自然就解了。”海又试图和即将暴走的范无救讲道理,一手轻轻的顺着溪山的背,难为了溪山被他们这么说话都没有吵醒,“天下间能彻底将神消灭的,有三个地方,一是三十三重天之上的诛仙台,一是冥府十万里王城之下由西髓和帝烨亲手设下的封印,还有一个,便是被西又宫压在底下,处于深海的无间深渊。”
☆、第47章 红线
“无间地狱道听闻是四海八荒之内众神听之色变的地方,只是也有传言说早已封死,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原来是被西又宫压在了底下。”谢必安惊叹,在范无救身上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个薄薄的羊皮手札。
这也算是在冥府藏宝阁里面偶然抽到的一卷宝贝,谢必安刚拿到手的时候其实也并不知道具体的用途,后来无意间发现,不论是什么时候写上去字,再用一些灵力探入其中稍加改装,便可以将其中的文字以及记下来的一段时间的想法转移到其他的书卷之上之后,就比较经常随身带着了。
这样的法宝其实像是星官之类的负责记录的神仙都有许多,但是这个东西的好处就在于,第一会认主,并不担心随意会丢,而且不论是写上去多少,在你想要找那样东西的时候,思绪想一想,那件宝贝便会自动将比较符合的一些信息呈现出来。
这便是哪一个星官都想要的宝贝了。
谢必安负责看管冥府的藏书阁,钥匙也在他手中,需要记录修撰的东西也不在少数,因此也很是喜欢这东西。平日里都放在范无救身上带着——因为这东西也就一点不好,写的东西多了,或是在上面只有一个字,但是所蕴藏的东西多了,重量在一段时间之内就会其重无比。
他要将无间地狱道的消息记上去,怕是这娇气的手札又要重上很长一段日子了。
“你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尽可以来问我就是。”海又笑了一下,初见他之时的冷漠已经全然不见,转而换上了一副温暖的样子,像是微风拂面一样的,“西髓毕竟是初生的古神,在那个时候,有很多都是现在的神仙所不知道的东西。”
“你肯告诉我这些,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谢必安只觉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甚至已经苍白了很久的脸颊都出现了激动的红晕,他抓着手中的羊皮手札紧跟在海又的身边,活像是一个小跟班,“以后若是多有叨扰,还望神君海涵。”
“神君?”海又一愣,随后低头看着怀中的溪山想了想,“我又忘记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神君这样的称号,倒也不错。”
“敢问二位,此次去宋商宫是为了何事?”海又将话题又转到了一开始问的问题上面,随后看着谢必安,显然是非常感兴趣。
谢必安闻言想起来了海又方才问的问题,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下去,显得很不好意思。他回头侧脸看了一眼范无救,低头轻声道:“是为了求取红线。”
“红线?”海又作为一个刚出深海,对于现在外界一无所知的神祇,并不是很懂这个红线的意义,于是很好心的道:“你若是想要红线的话,西又宫中倒是有许多女娲留下来的织天线,虽然没有正红色的了,但是其他颜色也还是有不少的。”
……古神女娲留下来的织天线。
谢必安捧住心口,更加的开心了,一时间忘记了海又问他的事情,道,“女娲娘娘留下来的织天线,织锦天女那里有一条,也只有在天上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裁取那么一小段和其他的线重新编制,再织成彩云而已。”
海又笑着点头,“这些东西还是用一点就会少一点。本来我是打算留着那些东西给溪山做一身衣裳,现在想来,怕是太过铺张浪费,会被许多人看不惯的。”
这句话说的倒是真的。
西又宫中的东西在从前就已经算的上很是富饶了,更不要提什么都无法和从前比起的现在。虽然依然有许多厉害的神降生,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比起天地初开之时最为赤纯的灵气已经没有多少,古神选择永眠,随后化为高山海脉的也不在少数,但依然抵挡不住灵气的渐渐流逝。
所以西又宫开宫门的决定一下,其实海又就已经了解到会引起的轰动了。
谢必安好歹是拉回了一点理智,虽然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只想托着海又前往西又宫将他宫中的所有宝贝全部打劫的一干二净。
他按耐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稳住了一点说道,“我们此次前去宋商宫,为的便是要求取月下老人的红线。”
“月下老人是新晋的一位福神,从前虽然有掌管姻缘的天女,但是这位老人听闻便是生长在凡间和天界交界处的姻缘果树化为的老叟,鹤发童颜,有一副小孩子心性,只要是诚心前去的,无论是神还是人,便都会恩爱有一个好果。”
“因果不是自有造化定数?”海又有些心动,可对于某些东西,他也还是比较坚持自己的认知的。
谢必安笑着点头,“但是运势却可以自己求。就只单单是神,上古也曾有一脉名为隐鼠,就是因为隐鼠一族的天生运势强大的甚至可以保佑一方土地太平安康,古时的帝王甚至拿隐鼠作为瑞兽福相,后来几次大战导致隐鼠几乎灭族。现在各个族群各自安居,再也没有战乱祸事,彼此安得太平,隐鼠一脉又出现在了天地间……一切又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了去。”
“这倒也是。”海又其实自己也是一个比较迷信的神仙,他摸了摸自己身边从来都没有离过身,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戴在身上的幸运结道:“这个就是西髓用海脉给我编织而成的幸运链……虽然我并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但是心中总有个依托。只要海脉存在一日,这个链子就会存在一天。”
“这便是冥冥之中的‘运’道。”谢必安笑着说,几人已经看到了宋商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