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旭心中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低下头,抿了抿嘴也没说话,心中想起绺子那老头,虽然他有些古怪,但却一直是帮着萨维和自己的……而且,他家老爷子貌似也与绺子差不多……
“哥哥,要花吗?”脆生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池旭回过头,发现乔被一衣衫褴褛,手捧鲜花的小女孩拦住了去路。
乔显然很不会应付这样的小孩子,他皱了皱眉,两边绕着也没绕过,而后才硬着嗓子对那小女孩说,“不,我不要花……”
“买一朵吧,只需要一个铜币……”小女孩举起花束的手臂有些颤抖,她棕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背后,破旧不堪而又沾满风尘的裙子,手臂上也是一道道泥水的印记,却唯独那束花是干净的,上面甚至还带着点点的水珠,现在天气这么热,水珠能留在上面,小女孩一定是拿水浇灌过的,花也是精致而没有枯叶的,小女孩一定是精心挑选过的。
池旭摸了摸口袋,可惜,他身上没有一分钱。
他望向小女孩的方向,只觉得那小女孩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小女孩大约是观察到了乔僵硬的神色,便也没有缠着人硬买,她只是点点头,收回了手,说:“那好吧,谢谢哥哥。”
说完,便转过身,澄澈的大眼睛里带着点儿失落,她知道这两个大哥哥同行,一个不买,另一个应该也不买了……
她低着头,手里紧握着那束鲜花,紧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不从眼眶中流出来,加快步子,走过这两个大哥哥,揩了揩眼泪——她知道,顾客不喜欢她哭丧着脸买东西。
池旭只见那小女孩低着头快步走着,走到了远方,他看见她擦泪的动作心中小小地触动了一下……
“走了。”乔冲他摆了摆手,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我们……跟着那女孩儿走。”池旭望着那女孩儿远去的方向,忽地说。
“什么?”乔不可置信地忘了那小女孩儿一眼,“你要干嘛?”
“我认识她……”池旭低头喃喃自语,“尔朵……”
乔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池旭的叙述,只觉得麻烦,两个大男人偷偷跟踪一个小女孩儿,想想也是够变态的,“你是说,那女孩是你一朋友的小女朋友?”
池旭嘴角抽了抽,好吧,也差不多。
“那才多大啊……”乔扶额表示自己接受不了。
“已经有十四十五岁了吧。”池旭汗了一下,虽然尔朵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小,但是真实年龄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真不得不说,何起初是有那么一点萝莉控的。
“可能走散了吧。”乔望着尔朵所在的方向,不由道。
“别扯淡。”池旭下意识地回绝,他觉得,何起初不可能……
两人跟着尔朵逛了一下午,尔朵的花只卖出去了三支,得到了三个铜币,她去一家换血铺里换了一包血自己喝了,而后又跑到这座城池最偏僻的那座山的附近去了。
“她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乔的语气有些焦急,他有些不理解尔朵的行为,乔和池旭跟了尔朵一下午,打越是尔朵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饥饿状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山上是危险的,时不时会有一些富有攻击性的动物在山内游荡,池旭和乔无奈只能跟着尔朵去,他们实在放心不下她的安危,要是出了什么闪失……
他们悄悄地跟着,池旭远远地看见,尔朵手里拿着一块上面画有图案的布料,而尔朵好像是在按照布料中的图画采集一些花花草草。
池旭不知道她是在挖药草还是在挖野菜,只是见她时而小心时而粗枝大叶的,有点拿不准,吸血鬼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既然她知道何起初人类的身份,说不定,这些草就是为了何起初准备的。
尔朵会找一段时间,在一株草前面蹲下,开始细心地用手刨起来。
她的手法不算娴熟,力气也不大,挖起来看上去有些吃力,然而却十分小心。
池旭和乔顿的时间久了,腿就有点酸,他们藏匿在一簇草丛之内,按照角度,尔朵看不见他们,他们却刚好可以观察到尔朵。
忍不住动了动,脚下的树枝却被折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嗒”。
池旭和乔相视一眼,而后连忙去看尔朵的情况。
尔朵显然是也听到了动响,警醒地抬起头,池旭暗叫不好,以为人家小姑娘发现了,然而乔却动了动他的胳膊,叫他看。
池旭再去看尔朵,意外地发现她并没有看向自己这边,而是缓缓站起身,向另一边看过去。
四周的空气忽地静默了,池旭听到,尔朵所望向的草丛那边,好像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响。
动响声不大,大约不是什么大动物,只见尔朵拿起被自己打磨过原本用来挖土的石头,一步一步向那边走过去……
池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下意识地抚向腰间的匕首,看着尔朵里那簇草丛越来越近,而后,用手缓缓拨开了叶子……
池旭不知道尔朵看见了什么,他看见她放轻脚步后退,身子有些颤抖,虽然神情是小心,然而手中的石头却是忍受不住惊吓猛然落下。
石子坠地的声音响得连池旭都听得见,这一声,让他的心猛地一跳,让尔朵控制不住软下了手脚,轰然倒地……而同时,这一声,也唤醒了那在草丛中酣然大睡的猛兽,它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吸血鬼,低低地从喉中发出怒吼。
☆、病重
池旭和乔猛地起身,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如同早已潜伏好的刺客那样,向那猛兽闪身扑过去。
池旭不知道这猛兽到底是个什么品种,长得有些奇怪,,看上去也有些凶狠,不过他现在的任务,自然是保护这个小女孩儿的安危。
乔和池旭从来没有联手过,他们也从没有与这种级别的猛兽正面抗衡过,两个人压力都很大,但好在他们都有自己的武器,都有自己专属的作战经验。
周旋了一小会儿,两人的脸上和手上负了伤,池旭没办法,到现如今这个地步,想逃也逃不掉了,只得在慌乱间掏出了一把小型炮,对准那怪物时不时晃动的脸,冲乔大声喊着“闪开!”而后便不顾一切地拉了开火器,灼灼的热浪铺面而来,池旭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这火光波及,烧毁殆尽了……
一声巨响后,那大野兽轰然倒地,池旭和乔同时停止了动作,直直地望向那连皮毛都被轰的黢黑的野兽,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类似于烤肉的味道,心中不由沉了少许,放心之余,又回过头去看那瘫在地上几近呆滞的尔朵。
池旭和乔都不是那种会哄小孩子是人,他们走到尔朵身前,却见尔朵的眼睛保持着原来的方向,直直地望着野兽那边……
池旭无奈,蹲下身,象征性地抚了抚尔朵的脑袋,想了半晌,才说:“没事了。”
尔朵茫然地看这她,那呆滞的神情才缓缓恢复,有了往日的神采。
她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池旭,动了动嘴唇才说:“谢谢哥哥……”
说着,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向那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野兽走去。
池旭和乔疑惑地相视一眼,不知道尔朵要干什么,但都很默契地没有动作。
尔朵走到那野兽的尸身前,左右踱步,眼神中,似乎是在掂量着什么,终于,她在那野兽的后腿部停下,用手吃力地抬起野兽笨重的腿,抬至自己的肩膀之上,而后缓缓蹲下身,拿起已经被自己打磨过的石子,一下一下地敲击在那野兽腿部与腹部连接的地方。
她似乎是要……把这野兽的腿给砍下来拿走?池旭心中有些震惊,隐隐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而乔只觉得这一幕匪夷所思……
池旭上前,自行抱起那野兽的头,对尔朵说:“我来帮你。”
尔朵这才抬头看向池旭,她歪了歪脑袋,动了动她那干裂的嘴唇,终是用她的声音吃力地出说:“哥哥,我见过你。”
池旭点头,“在连心球上见过,我是你何起初哥哥的朋友,你要回去吗?带我去见他吧。”
尔朵愣了愣,而后才缓缓点头,但池旭还是在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戒备,他也不恼,耐着性子告诉尔朵:“没事,我们不会害你的,我跟你哥哥一样……”也是人类。
乔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交涉,没说什么,池旭叫他过来帮忙的时候,他也跟着去做了。
乔这么信任自己……池旭心中有些惭愧,他看向乔,觉得有些事情,他应该告诉乔了。
两人合力抬起了那野兽的尸身,尔朵在前面带路,这样的阵容,回头率颇高,但是三个人都目不斜视……
终是到了一处简陋不堪的小房子前,这个地方是在躁动之城的边界,城内的一处小村庄里。
而这个村庄,明显是被荒废了的,这里的房屋十分简陋,基本上没有人居住,有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会选择这里暂时居住,虽然房屋简陋,但好歹可以遮风避雨。
到了一处相对条件算不错的房屋前,尔朵停下了脚步,池旭和乔将野兽的尸身扔在门外,池旭叫尔朵进门去,他有话要对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