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门,宁楚仪果然自己站了起来,挥手道:“谢谢二位兄弟送我回来,这点小伤就不劳烦你们了,你们快快回县衙覆命去吧。”
小六哎呦连连:“头儿,虽说你伤的不重,也不能即刻就下地的,赶快去榻上趴着。我和杨川不用你送,咱们自己走便好。”
“二郎去歇着,我来送这两位公人出门。”华容语气带着责怪,送小六和杨川离去后,连忙过来询问伤情。
“怎么样,伤口处理了吗?”
宁楚仪面色窘迫,道:“没事,只是皮肉伤,你先出去,我将衣服换一下,伤口我自己处理就好。”
华容叹气道:“也正巧大郎出门采买炭火去了,如今家中只有我在。你我兄妹,何必跟我这样客套。你稍等,我去端了热水来,替你将伤口擦洗一下。”
宁楚仪无法拒绝,只能由得她去。
华容前脚刚出了门,一阵冰凉由塌边蔓延到身上,甜腻动人的冷香钻入鼻孔,子硕已经伏在了塌边。
“子硕?”感觉到自己被健壮的臂膀圈住,宁楚仪面色窘然,轻声相问。
“疼不疼?”子硕脸颊俯下,冰凉的嘴唇碰触到他的耳廓,低柔的声音层层刮在他耳道上,让他浑身战栗起来。
“小伤,不足挂齿。”宁楚仪浑身僵硬,不敢乱动。他趴在榻上,无法回头查看,然而他感觉子硕与他紧贴的身体光滑至极,圈住他的那只胳膊上是光着的,难道子硕现在是一/丝/不/挂地伏在他身后?
子硕的手下滑,在他腰上按压,冰冷气息拂过伤处,凉丝丝的,很是怡人,火辣辣的伤口被安抚下来,宁楚仪舒服得直想叹气。
“还好,只是皮肉伤。”子硕低笑,“不过,敢伤了我的人,岂能这样潇洒离去?”
“你要做什么?”宁楚仪听这语气,顿时有些紧张,伸手去拉他,手刚碰到子硕光/裸的皮肤,便如被炭火烫到般缩了回来。
“放心,我自有分寸。”子硕在他耳朵上轻轻落下一吻,见他红晕满面,顿时从心底怜爱起来,“你放心让容儿替你处理伤口,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
“等等,子硕。”宁楚仪叫住他。
“楚仪可是想拦住我?”
“并非如此。”宁楚仪转过头,看到子硕白腻的肤色,立刻羞红脸转过去,要命!子硕真的什么也没穿!刚那一眼虽然匆忙,然香艳横陈,纵是匆然一瞥,也慌得他差点从榻上滚下去。
“那又为何要叫住我?”
子硕伸手摸他的耳垂,那鲜红欲滴的柔滑软肉,手感真是出奇的好。
宁楚仪像是怀里揣了个兔子,随时都可能跳出来。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匆匆催促道:“你,你,你去吧!自己小心点,可别受伤了。”
子硕哼哼一笑,想伸手去摸他的发顶,却犹豫了一下又缩回去。
身后的阴冷散去,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华容端着热水回来了。她放下水盆,手里摸出一把剪刀来:“二郎莫动,我替你将伤口擦洗干净。”
宁楚仪慌忙想爬起来:“我,我自己来就好。”
华容叹气:“容儿自小丧母,父亲又早逝。今生有幸能得阿郎做主,让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妹,我本以为这几天在这里倾心尽力照顾你兄弟二人,能让你们真心实意待我。如今看二郎受了伤,却也对我这般防备,我算是看透了,容儿对你们来说,始终还是外人。”
宁楚仪大窘:“容儿想多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毕竟还在闺中,我一年轻力壮的男子,自然该避讳些。”
“二郎说的是,是容儿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二郎自便吧。”华容冷笑一声,放下剪刀起了身。
宁楚仪明知道她是在以退为进,心中仍是无比内疚,最终,他叹口气,道:“也好,容儿一番好意,我若是再拒绝,就太不识好歹了。”他自暴自弃趴回榻上,“我伤口血肉模糊,可不要吓到容儿。”
华容柔柔一笑:“妾身自幼就习惯照料他人,这点伤口,又怎能吓到我。”她剪开宁楚仪的伤口,果然见他后臀上青紫一片,上面皮开肉绽,看着确实有些凄然。
她将干净软布放到开水中烫了一下,拿出放凉后,轻轻擦去上面血迹,再用伤药敷上,之后盖上一块干布,又替宁楚仪拉上薄被盖在身上。
宁楚仪从未在人前这样坦露身体,一直紧张得将臀部绷得紧紧,一直到结束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华容泼掉污脏血水,回到房内,见宁楚仪头发因为汗渍都结到一起,于是提议道:“二郎身上都是汗渍,怕是要难受。刚好我熬了皂角,不如端些水来,替二郎洗洗头发。”
宁楚仪歉然道:“不必,刚刚已经是劳烦容儿,我等伤口好了再自己来吧。”
容儿坐过来,放开他的发髻,替他梳理凌乱的头发,嘴里道:“我在幼时,曾有一幼弟,那时,我常替他洗发。他性格柔软可人,最喜欢黏在我身边。”
宁楚仪本欲拒绝,听说此话,下意识有些不忍心,只能忍住身上抗拒,柔顺将头枕在双臂上,任她来去。
“只可惜,生不逢时,我与他因为战乱,已经失散多年。若是他现在还在,应该也长大成人了。”容儿轻叹道。
宁楚仪心中默算,容儿说她今年十八,满打满算,也该到贞观年间了。彼时天下早已安定,还哪里有什么战乱?
“我说的,便是武德九年的那场乱事。”像是看穿了他的疑虑,容儿开口解释。
宁楚仪心中一顿,抬眸直直朝她看去。
☆、附子
“武德九年那年,容儿岂不是只有三岁?”宁楚仪盯着华容恬淡的脸轻声问。
华容却只是淡淡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缓缓说道:“我那小弟弟,还在襁褓中时便只与我亲近。我父母皆丧,一个人甚是孤苦,幸得有他与我相伴。那时候,我生活之处,无人真心待我,便是有年纪相仿的伙伴,也整日里是互相挤兑,表面上和气,背地里什么损招都能使,言语上的凌.辱从来都不会少。然而纵是有千般委屈,只要我弟弟对我一笑,我就全忘了。他便是我的希望,我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能博他一笑,只愿他能开心、健康、平安地长大成人。”
听到此言,宁楚仪立刻身有感焉,在他年幼时,宁平举也是这般对自己。那时自己体弱,不时缠绵病榻,都是宁平举榻前榻后照顾自己。生活艰苦,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宁平举是个粗人,然对他却是心细如发,无微不至。衣服暖了凉了,汤饭冷了烫了,他都一一记在心上。不管白日里做工有多累,只要宁楚仪对他一笑,他便也回应灿然笑容。他可以自己穿不暖、吃不饱,只要宁楚仪过得好。只要能讨得宁楚仪欢心,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都道长兄如父,宁平举于他,更是把父亲与兄长的责任都担在了身上。想到此,他放下对华容的抗拒,伏下了头。
容儿嘴角抿起笑了笑,眼神柔和。替宁楚仪梳顺了头发,她站起身走了出去,不到片刻便端了一盆温水又进了来。
宁楚仪伏在榻上,双肘撑着递过头,任华容将他头发弄湿,抹上皂角膏搓揉。细细的泡沫从华容纤细素白的手上滑落,落在盆中,惊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有水滴落了进去,一串水珠弹了上来,只是爬起少许又落了回去。
宁楚仪看到水盆里,华容眼中似乎有泪水滑落。
“我现在还记得他的样子,他在襁褓中,脸儿白白胖胖,眼睛又大又灵活,只要见到我就会笑得好开心。”华容手上动作轻柔,“他性子乖巧可人,很是好哄。只要一顿吃的饱饱,便从不哭闹。我最喜将他抱在怀中,一边唱着歌一边哄他入睡。他伏在我肩膀上,那么小,那么柔软。我这双手,从未将那样的小生命擎在手中,只有在他身上,我才找到宁静与温暖。二郎可能体会那种感觉?”
宁楚仪觉得心中有块柔软的地方被戳动,鼻音含糊地嗯了一声。
“所以后来,有个人对我说,他要收养我那幼弟,要带他去一个富足安宁的地方,给他一个家,让他如常人一般长大,我虽是心中万般不舍,也只好放手让他带走离去。”
“为何他不将你一起带走?”宁楚仪忍不住问道,“难道多带一个年幼的女孩也力不能及吗?”
水盆里的水污了,他看不到华容脸上的冰冷,也看不到她眼神的悠远。
“我若是跟着走了,我那小弟弟就必然走不了了。”她柔柔一笑,“我留下来,才能争取时间,让他走得更远,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从此以后,我也不必提心吊胆整日看在他身边,担心他的安危了。”
宁楚仪心中触动,难道那时候竟然还有人阻止她不成!“那时你一年幼少女,又能做些什么?乱世人命如草芥,你为了自己的弟弟,恐怕是吃尽了苦头。那你在日后,可曾有再见过他?”他想不出一个三五岁的年幼孩子能做什么事来拖延时间,甚至有些怀疑华容话语的真实性。
华容笑了:“见过。后来我终于得了自由身,按着先前那人留下的线索找到了我弟弟栖身的人家,那个时候,我弟弟已经长成了俊朗可爱的少年。”
相似小说推荐
-
星际之负债虫族 番外完结 (月挽风清) 2016-07-28完结 8.13更新番外完结年仅27岁的齐夏,刚刚跟大兵干了一仗,大获全胜。溜着他的“凤凰”...
-
领主总在释放魔性 (墨笛) 2016-07-20完结莫妄从来都不是一个霸气侧漏的人作为一个星球的继承人他多金有颜,且性格温和体贴,堪称四好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