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叔见了他们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谁?”
“不先谈谈价钱?”闻安问得小心翼翼,他怕自己没带够钱。
“谈钱太俗。”大叔言简意赅,坑人意味明显,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点,又补上了一句:“不坑你。”
高索闻言也悄悄在闻安耳边说:“如果他坑你我就揍他!”
“……”闻安抽了抽嘴角,想了想也补充了一句,“要是消息特别贵,你就去找一只叫做游礼的鬼,他是我老板,我付不了就他付吧,我可以给你写张欠条。”
大叔听了这番说辞,略无奈的看了闻安一眼,评价道:“瞻前顾后,拖拉。”
“……”闻安被堵得不行,但是面对长辈他也说不出什么顶嘴的话,片刻无语之后,他索性就直接报上名字,“吕文翰,我想知道一只叫吕文瀚的鬼要到哪里找。”
大叔用怪异的眼光看他,暂时没吭声。
闻安被他盯得尴尬,他道:“额,有什么不妥吗?”
大叔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吕文瀚。”
“原来就是大叔你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闻安惊讶的看着吕文瀚,连忙把游礼交给他的鬼画符的纸掏出来递给对方,“这是师叔让我和你以物换物的纸,我能问问上面写着什么?”闻安很好奇。
吕文瀚抖开纸仔细瞧了瞧,半晌才道:“不知道。”
高索不满道:“给你的你不知道?”
吕文瀚点点头,很坦然的多加了两个字:“对,我不知道。”
闻安高索相视无言:“……”
吕文瀚认真的想了想,得出结论:“儿子写的,家里开当铺,稍等。”言毕便拎着纸慢悠悠的往楼下走。
闻安看着吕文瀚的背影,也得出结论:“大叔可能有交流障碍。”
高索拉着闻安跟上对方,提出了另一种可能:“装的吧。”
闻安语塞,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铺离茶馆实在是近的很,没几步路,外面还挂着一个大旗子,随风飘扬,正面写了个“当”,反面写了个“吕”。
“儿子?乖儿子!”吕文瀚一进门就开始呼唤他儿子,完全打破他之前寡言少语淡然如风的印象,这叫唤声腻歪的啊,“宝贝儿子快出来!你爹找你有事儿!再不出来打屁股了啊!”
“……干嘛,”一三岁大的奶娃娃慢悠悠的从当铺的特制窗子前臭着脸探出头来,“别吵!烦!”
这架势看上去真是一家子啊。
闻安走近了些,看到了窗子那头的小正太,这厮还努力的踩着一小板凳垫着脚尖,说话还这么的讲究气势,他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吕文瀚对他儿子讲话倒是一本正经,就跟和成年人正常交流一样的认真道:“嘿!你还烦?你爹更烦啊!你都惹事了知不知道啊!”
他说着就把纸递给儿子,一脸严肃的道:“你写的是不是?就这破字除了你也没谁了!”
认真辨认字体的小正太被爹爹骂得不痛快了,他肉嘟嘟的手简单交叉着架在胸前,做出一副小大人的姿态,还生气的嘟起嘴巴,发出一声大大的气音:“哼。”
“哼什么,我还想哼呢!”吕文瀚说着也大大的哼了一声,“赶紧拿东西去,我们快把这事儿给了结了。”
“哼!”小正太高傲的昂起头,然后拿着纸默默地下板凳去找东西了。
老的对小的还挺宠,瞧这俩鬼小模小样的傲娇互动着。
闻安看着他们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他把高索拉到身前,自己抵着他的后背闷笑不已。
“……”吕文瀚没理他。
很快拿东西回来的小正太瞧见了某人的不正常,好奇的他歪着脑袋努力瞅闻安:“哼,他干嘛呢!”
高索面不改色的道:“没干嘛。”
“哼,骗人!”小正太说的小声,看样子是嫌高索凶没敢招惹他,他乖乖的把手里找着的东西递了出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皱着眉头大叫道,“爹,我的冰糖葫芦呢!”
正转交东西的吕文瀚挺直的腰板瞬间就弯了,他讨好的弯腰捏了小正太的小脸一把:“等会儿买两根!”
小正太傲娇的撇开脸:“哼!”
调整好表情的闻安露出脑袋,看了眼高索手里的东西,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紧接着,他面色如常的拉着高索和这俩父子告别。
一张破纸换到手里的玩意儿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大抵有成人拳头般大小,小正太还是双手捧过来的呢,这重量也挺难为他一小孩儿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怀玉其罪,闻安不太懂游礼让他弄来这东西的原因,他把玩了会儿夜明珠,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道:“感觉没什么特别的……还让我好好保存着,要是弄丢了的话我不就罪过了?原先存在当铺多好啊。”
高索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有我在东西不会丢。”
闻安被他的话弄笑了,“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笑着笑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咦?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吕文瀚问儿子:“冰糖葫芦好吃吗?”
吕小瀚吃的正开心呢,嘴里含糊道:“好次!”
“乖儿子啊,今天可吓死你爹了!”吕文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年纪还小,还学着做什么生意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鬼怎么办?”
吕小瀚一脸的不在乎:“没四没四。”
“唉,你什么时候给他签了当条?”吕文瀚的眉毛都快成八字了,“和判官扯上关系爹可不放心!”
“他积极来找我……”吕小瀚吃东西快吃完了,已经没耐心回答他爹的话了。
“你啊……”吕文瀚戳了戳儿子的脑袋,吕小瀚跟不倒翁似的,歪着脑袋又弹回来了,愤怒的瞪了他爹一眼。
吕文瀚看着儿子可乐,一把把吕小瀚抱进怀里,使劲撸他的头毛:“我儿砸就是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吕小瀚:“▼皿▼”
鬼集也不是什么进得去出不来的地方,虽然过了五更天的确是暂时出不来的,但到了第二天晚上时辰一到,鬼集的门会自动打开,把那些不属于阴间的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或妖统统丢出去,简单粗暴。
可闻安并不知道这些,他正打算折回去问问吕文瀚的时候,突然就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开鬼道的技能,也就不甚急切了。甚至于在拉着高索没事闲逛的同时,他又有些贪恋眼前这可见又可触摸的热闹场景,玩的兴致又浓厚了一些。
高索也不催闻安回家,他大概能了解闻安的心情,也就由着他逛。等到闻安四处乱晃得玩累了,没了力气,尽了兴致,他们这才开了路,高索背着闻安一步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而疲倦的闻安便在这轻微的晃动中,趴在高索的背上睡着了。
这一觉闻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快大中午的时候他才悠悠转醒。他问了高索时间,差点没惊得跳起来,因为闻安下午有调律班的课,迟到了钱老头铁定要发脾气的。
不过幸好这课是下午两点开始,时候尚早,闻安还有时间做个午饭再睡个午觉,不过也就差不多了。
高索原本想先让闻安请个假的。毕竟从鬼集刚回来,元气还没回复,又这么赶着去上课实在是太累了,他有些心疼,但是闻安有点倔,怎么着都不同意,他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他去上课了。
☆、调律
钱老头进度快,这节课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讲完了调律的理论知识和基本的操作技能,实践也做了几回。他鼓励学生多出师到外边活动活动,干这行的基本上都是手头功夫重要,练多了自然熟能生巧,并且钱老头还把课时给改了,原先的每周一课变成了每月一课,基本上就是回馈一下经验,三个月后正式结课。
闻安对这位老师还是很崇敬的,他有点不舍得和众人相处一起上课的时光,又有点开心自己能够独立找工作了。在和比较熟悉的人交换完联系方式后,闻安正打算往外走呢,结果就被周海生一把给拦住了。
闻安对这位还是印象不太好,周海生家里比较富裕,来这上课也不太认真听,浑身上下吊儿郎当的气场十足。不过既然钱老头让他来上课了,闻安还是比较相信钱老头收徒标准的。
这次高索也有跟来,但看着周海生又跑到闻安面前刷存在感,他心里不是很高兴,于是就来回踱步着挡在闻安面前不让对方靠近。
“别那么冷淡嘛,”周海生笑嘻嘻的道,“我只是想着以后可能见面少了,你会忘记我。”
闻安说话毫不留情:“……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我们是朋友嘛,”周海生说得一脸委屈,“我只是想送你一件临别礼物,我家不是开琴行的嘛,我送你一件乐器吧!”
闻安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大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认真的想了想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这样子贿赂这么我,我真的不太习惯……”
周海生捧腹大笑:“哈哈哈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值得我贿赂的……哦好像是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