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略略沉吟了片刻,“此事我一时间也没有定论,你可有什么想法吗?”
慕白摇摇头,“我本就无父无母,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牵绊也就只有你了。你若想走,我便与你走,你若想留,我便随你留。”
明渊心下感动,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太微既求着你帮忙,咱们便不能太过轻易地松口,非得让他出点儿血才是,也算报了你我二人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仇。”
“慕白不知,龙君应是知道,在我的别院中,你们说的任何话都逃不出我的耳朵。”“吱呀”一声,太微大喇喇地推门而入,斜着眼瞧着正围坐于桌前说自己坏话的两人。
明渊哼了一声,“听到了如何?反正我们俩拖得起,你是决计是拖不起的。”
慕白不解道:“什么拖得起拖不起的?”
太微一撩衣衫后摆端正地坐在二人面前,笑道:“果然还是龙君见事通透。”
明渊见慕白犹自茫然,便开口解释道:“那玉葫芦即便再有威能,也只能容纳魂体,现世的一切实体包括肉身都必须留下,若再过些时日,等那些正义之士察觉出那些恶灵是我们自龙牙中放出的,一定会对我们群起而攻之,届时再想找到一个能够好好安放肉身的地方可就难上加难喽。”
太微见他们俩吃得差不多了,心念一动便将守在外面的妖仆召唤进门,将饭食收了,重新摆上茶点,果盘,还沏上了一壶香茶,这才缓缓道:“即便我什么也不拿,慕白也定是会帮忙的。”
明渊悠悠然抿了一口茶,笑道:“话是不错,可帮也有百种帮法。比如给渊泽来个天煞孤星命格,再比如将你们二人一个托生成人,一个托生成蚁,诸如此类。”
太微盯着明渊幽蓝的双目撇撇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人的毕竟是自己,不能威逼便只能利诱了,“不知龙君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才能解气?”
明渊摩挲着杯沿,漫不经心地笑道:“不如国师先说说能拿出什么吧。”
太微轻轻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册子从怀中取出,递给了明渊。明渊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好些产业的状况——上等水田:华都近郊西凉河畔,五百亩;赣西五里河畔五百亩;甘南夏曦湖畔,一千亩……别院:华都近郊一处;苏里晴明河畔一处……珠宝金银不胜枚举。
明渊草草翻了翻,又递给慕白让他瞧,慕白拿过来一看,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他兴奋地朝明渊眨眨眼,他终于能当个有钱人了。
明渊心里暗骂慕白没出息,这点儿小恩小惠就给收买了,连忙轻咳了一声,抢在慕白之前开口道:“这些东西只能迷惑凡夫俗子,却也是带不进葫中天的,对你而言也无甚价值。”
太微轻笑道:“我怕当然知道这些小玩意入不了龙君的眼,除了些许阿堵物之外,我还收了不少仆从,刻印了灵契,若龙君想要,我大可将这些灵契转给你们。”
明渊心下一动,灵契可是好东西,契主可以随时召唤契仆,而契仆一旦有背叛之举便会被灵契瞬间绞杀,若是自己有事不在小修士身边,也有人能护他周全,于是点头道:“尽数转给慕白吧。”
太微趁热打铁,“此外,我这许多年来积攒的修真用的法宝也有不少,有的藏在契仆那里,有的则搁在这个乾坤袋中,”说着,他拎起挂在腰带上的一个漂亮的小荷包晃了一晃,“好东西多得是,只要你们肯成全我与渊泽,尽管拿去好了。”
明渊见太微对他们二人这回真真是倾囊而授,似是半点儿不藏私,不由得挑起一边眉,笑道:“太微真人倒是熟知人心,与慕白讲情分,与我便一个劲儿地说利益。”
太微摇头笑道:“并非看轻了龙君,只是慕白本就是个重义轻利的,龙君自是要多为他长点儿心,补其之短,两人有心长久相伴,理应如是。”
这两句话说得明渊很是受用,慕白心中也涌起一阵暖意,两人相视一笑,明渊随即道:“无论是何种目的,国师也算是对我们有恩,我本也没想着为难国师,只要国师再为我们解决一件事,便是赴汤蹈火,我与慕白也在所不辞。”
国师和慕白皆是一愣,谁也不知明渊所谓何事,瞪着一模一样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双双望着明渊,明渊却是叹了口气,对着慕白缓缓道:“你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慕白大惑不解,刚要开口询问,却觉丹田灵气一阵翻腾,忍不住垂头抚胸,可当他再抬起头时,赫然发现一个黑袍人正站在自己身边,正勾着嘴角看着自己。
“又见面了。”黑袍人轻轻的笑着,似乎被慕白惊疑不定的表情取悦了。
“心魔……”慕白喃喃地道,“你还在……”
“当然,我可是承诺过,会一直跟着你的哦。”心魔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似乎比从前好看了些许。”慕白静静地打量着自己许久不曾出现的心魔,“我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你。”
心魔张开手臂,小孩子般原地转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好看了,至少不似从前那般满脸脓疮,看来这回你心中并无怨念,唯有执念。”他的样貌与慕白极其相近,只是多了些阴郁之色,不似慕白明朗,“也正因为是执念,故而你从未有所排斥,也就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慕白咬了咬牙,轻轻拉了拉明渊的袖子,“你是如何发现的?”
明渊摸了摸慕白的发顶:“我初次见你时就已然觉察到你身上偶尔显出黑气与重影,想来是心魔作祟,后来你与我一同离开山中,心绪也渐渐开朗起来,那黑气自此也就不见踪影了。可最近几日,我又在你身上看到了重影,便知是心魔再次出现了。”说罢,他将目光转向那心魔,冷冷地打量着他。
心魔似是对明渊的目光很是受用,还朝那边抛了个暗示意味十足的眼风,看得慕白直皱眉:“魔由心生,有慕白便会有我,只要阿渊还想要他,便别想将我抛下了。”
☆、第五十八章 渊泽
如今屋内的情形十分怪异,统共有三个慕白站在当中。一个着白衫,一个着黑袍,而慕白自己今日则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衣衫,三人一站两坐,相互注视着,宛如孪生。
太微的出现本就让慕白觉着不太舒服,而心魔对明渊的称呼则令他开始感到厌恶,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是街边售卖的糖人,分分钟就会有个仿品蹦出来,不仅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还妄图进入他的生活,插到自己和明渊之间。
——只有他可以唤明渊作“阿渊”,其他人统统不行。
他心中涌起一阵杀意,手随心动,身体猛地拔起,一掌裹胁着骇人的灵力便向心魔拍了过去。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电光火石之间,明渊却是一错身挡在心魔前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慕白委屈地瞪大了眼睛,赌气般想要甩脱明渊的钳制,却没能成功。心魔则是得意地朝他咧开嘴,挑衅般地快速在明渊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拉开椅子毫无顾忌地坐到了桌子旁。
慕白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喉咙里呜咽了一声便要扑上去和心魔扭打,却被明渊一把抱在了怀里沉声安抚,“你越是情绪不稳,心魔便越是强大。心病还要心药医,切不可动气,否则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太微也点头劝道:“龙君说得不错,须得对症下药方能标本兼治。”他想了想,继而问道:“究竟你有何执念,竟又生出了心魔?”
慕白将头靠在明渊肩膀上,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听了这话不禁茫然摇头,说实在的,他也不知自己在纠结执着些什么。
坐在近旁的心魔翘着二郎腿,突然插言道:“我人还在这儿,你们便如此明目张胆地议论如何将我除掉,是否太过不近人情了啊?”
明渊叹了口气,侧身伸出手去,就像对待慕白一样摸了摸他的发顶:“你本就是小白的一部分,我们又怎么会将你除掉呢?不过是在想法子让你们重新融合在一起罢了。”
心魔斜眼看了看明渊,撇了撇嘴,略略犹豫了一下后朝慕白一扬下巴,道:“他的执念原是护你周全,前几日在海中遇到了南宫宫主,听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言论,便生出了想要狠狠教训那些欺凌你、轻视你之人的念头。我就是这么来的。”
说罢他站起身来,“我已将事情说明了,至于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那就要凭你们的本事了。”而后轻轻朝慕白一扑,迅速再次没入他身体当中消失不见了。
明渊却是没料到慕白这次的心魔是因着自己而生,既是歉然又是感动,伸手帮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柔声道:“其实我也无甚委屈,不过是命数罢了。等把太微的事了了,咱们就回来大杀四方,将那些人好好整治一通,总之万事全凭你高兴,如何?”
慕白苦笑着点点头,这原本是为着给明渊出气,如今却是变成为自己平定心魔了,绕来绕去竟又是自己给明渊添了麻烦,为何他总是这般……思及此处,他陡然惊醒,以自己和明渊今时今日的关系,又怎能说是谁给谁添了麻烦,这种念头可是万万要不得的,否则心魔只会更加嚣张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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