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钦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突然笑着坐直了身子，头低下去，两手举地高高的，如同古代犯了错误跪着认错的人：“大人真是对不起啊，是我让您贪恋上了红尘。”
马小瑞踹了他一脚：“滚，越来越不正经！”
☆、第38章
“哎，说真的，”马小瑞默默道：“以前我说我喜欢我的专业，完全是因为我不知道还喜欢什么啊，所以就真的渐渐爱上了我专业……”
“又因为当初跟着我老师做项目，慢慢地就真的喜欢上十年如一日的研究了……”他说道。
然而，他后来就发现了，自己说是喜欢这个专业，喜欢这个领域，其实并不是真正地喜欢，只是渐渐地习惯了，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往这条路上走了。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大概就是从爱上了霍钦之后……
他发现爱上一个人也可以让心理上发生改变的。比如，他也爱上了编程，一发不可收拾。
每次回忆着他因为分析数据而在电脑上一行一行地写代码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那些看似枯燥的代码其实挺……可爱？
这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吗？
他是真的想和霍钦在同一个行业。
以前他只是把科研当做是一个目标，一个毕业之后的工作，而现在，他完全有他更想去追寻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遇到霍钦，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这样走下去。他会把自己的研究弄得很好，非常好，他甚至可能会为科学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只要干，就一定会干地十分漂亮”的人。
不过他现在遇到了，遇到了一个完全可以改变他的人，那么，一切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把头靠在了霍钦的肩膀上。
嘛，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科班出身的问题。本科乃至硕士期间，他所学习的大多都是接受知识的能力。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好好学习、好好上课”这一棵树上吊死过。
“喂，我跟你说，你知道吗？”他动了动，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我的编程技术在我们课题组里无人能敌。”
霍钦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表示并不相信。
马小瑞：“……”
“老子真的会做程序啊！我们不仅分析数据，还有的时候会构建农业模型的！”他说道。
“好了啦，我知道。”霍钦亲了他一口，认真地说道：“只是编程太苦了，经常敲键盘手指还会变形。我心疼。”
“那我就去给你跑销售，保证前三个月，每个月的业绩都翻番！”
“不行，销售太累了，还得看人脸色，我不同意。”
“……其实我视频剪辑技术其实也是天下无敌的，校里的元旦联欢晚会都让我去给他们做视频，”马小瑞道：“你应该知道的吧，一个好的宣传视频，能让玩家看过之后就燃得热血沸腾。”
“嗯，”霍钦点头，之后又摇头：“这个也不行。”
马小瑞一脚踹了上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干什么？”
米宝翻着白眼，把脸埋进了一堆垫子里，伸出爪子捂住了耳朵。
霍钦笑着搂住了他，又用大腿压住了他的腿，不让他乱动：“因为这个也要经常对着电脑啊！”
“经常对着电脑会得颈椎病、腰肌劳损、还有干眼症……哦对，经常摸鼠标做视频还会得肩周炎。你知道我为什么锻炼吗？”
马小瑞把自己的腿从他大腿底下解救了出来，戳着他的肌肉，故意说道：“为了让我摸起来更舒服。”
米宝甩着尾巴，又往垫子的深处钻了钻。
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啊啊这两个杀千刀的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言行对自己有多么大的伤害啊！
霍老板对马小瑞的回话无话可说。
想了想，终于憋出了一句：“长时间对着电脑还会使精子灭活……”
“啊？！”马小瑞终于正色了一瞬，然而一秒钟之后，他一脚踹了上去：“滚，这是我们两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吗？！”
霍钦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精子灭活了人可能会加速衰老，或者是力气减小什么的……”
“去去去，哪有那么多说法……”马小瑞骂他。
“算了，我说个靠谱的好了。”
“我去给你当农业技术顾问，以后无论你再开发什么游戏，这一方面都不用愁了，也不用担心bug的问题而被玩家骂死。”
“嗯……”霍钦想了想，点头：“这个可以……”
“这个不错哎！”他又说道。
马小瑞满意地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霍钦的身上。
霍钦搂住了他，慢慢说道：“如果我们喜欢孩子，还可以再去领养一个孩子，等到把他养大了，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丢给他，然后咱俩去买个孤岛，跑到那里去养老。”
“哦，好啊，真的，今天查亚在这里吃饭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马小瑞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那小孩儿太招人喜欢了……”
霍钦点了点头。
“不过……”马小瑞又接着说道：“某只猫的醋大概要吃到天上去了……”
他指着床头旁气得吹胡子的米宝。
霍钦扭头，看见这只猫正盯着他俩死命看，原本大大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个倒三角，也不捂着耳朵往垫子里钻了，看着他们如同在看抢了自己小鱼干的野猫。
“唔……米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霍钦弱弱道。
“喵——”米宝委屈地咬住了自己的垫子。
马小瑞挑着眉毛。
这货难道不是在吃醋吗？觉得他俩再养一个孩子会分散对自己的爱？
“又没说要把你送走……”霍钦无奈地说道，拎着它的后脖子把它拎上了床。
米宝听到这话后眼睛亮了。
马小瑞：“……”
原来这样啊……
这货是害怕由于孩子的问题，会把它送到别的地方去。毕竟现在有那么多的新闻都说孩子和猫狗不能同处一室什么的……即使新闻的可信程度不高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只猫了？”马小瑞摸着米宝身上的毛，道：“猫大爷，您还记得自己是个游戏系统吗？”
米宝伸出爪子来挠了他一下：“我当然记得！我也记得我身上不会有猫的传染病什么的！”
马小瑞突然愣住了。
他转向了霍钦，指了指米宝：“它可以到现实里面去？！”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霍钦答道。
“啊？！”
“虽然米宝只是一串数字，但它也是拥有实体的。并且只有它这一个角色知道这里只是游戏，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霍钦徐徐解释道。
“你要是随便抻过来一个玛雅人，告诉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你只是生活在游戏里，”霍钦顿了下，摊了摊手，道：“平民和奴隶会把我当成地狱里上来的魔鬼，祭司和贵族会觉得我精神错乱……”
“总之，他们对此坚定不移，所以他们没法出去。”
“那么米宝就可以出去？”马小瑞还是觉得扯。
“你都可以作为一个角色进入全息，那么全息里面的角色为什么不能出去？”米宝甩了甩尾巴道。
“其实这样跟你说你就理解了，”霍钦笑道：“所有人理论上都是可以出去的，只要他们有了‘这里是游戏’的这种信念。”
“但是其他游戏角色出去之后不会生存下去，因为他们只是干巴巴的游戏角色，他们的命运轨迹是被限制在游戏里的，出去就意味着死亡。”
“只是米宝不一样，米宝是游戏系统。”
“所以，只要《迷失玛雅》这个游戏还在，米宝就不会死。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中。”
马小瑞眨了眨眼。他好像是听懂了……
米宝被霍钦顺毛顺地十分开心，正趴在两人的腿上舒服地呼噜呼噜。听到霍钦解释完后，抬起头，冲着马小瑞眨眼睛：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牛？”
马小瑞挑了下眉毛：“牛，牛到天边了。”
“不过我也明白了……”他接着说道。
“什么？”米宝问。
“心理学上讲，越厉害的人，他的自我认同感就越高，因为他周围的人全都是认同他的人。所以说，一旦他看到大家不夸‘认同’他了的时候——注意这里的‘认同’只是一个泛指——他也就更容易吃醋。”
米宝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霍钦在一旁低声地忍着笑，忍得很辛苦，到最后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米宝终于反应过来了。
于是刚刚被霍钦捋顺的毛又炸了。
“我真不是吃醋！”它嚷嚷：“我其实不反对多一个小娃娃给我当玩具的……”
“不过，你们真的不会把我送走，是吧？”它再次确认道。
马小瑞和霍钦同时给了他一巴掌：“你再这样说，我们就真把你送走了！”
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呢？相信我们对你的爱呢？
米宝当然是相信的，它扬着下巴跳下了床，重新窝回到自己的垫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