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未央关门的声音,羽清音才瞬间放松下来,肩上的疼痛阵阵戳心,他咬牙忍着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身体却已到极限。这毒绝非凡界所有,以他判断,这是来自幽冥地界,是属于鬼族或魔族的东西。看来,他似乎有必要去鬼族一遭,和黎偞鬼君叙叙旧。
羽清音半褪衣衫,左手握着匕首,准备将伤口边缘已经腐烂的死肉割下来。但这个活对于右撇子来说不是很容易。他颤颤巍巍地握着匕首缓缓靠近肩膀,还未刺到肉,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先入眼的是绣着银边的玄色黑袍,再抬眼看到的是垂落于胸前的缕缕黑发,他顺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看去,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淡漠的表情,波澜不惊的目光,被羽清音愣愣地望了好一会儿,他依旧面不改色。
“我的脸,待处理好伤口,你可以看到尽兴。”
“咳咳。”
羽清音别过头尴尬地咳嗽两声。爱美(人)之心人皆有之,面对美色他又失态了。
“惜白,你怎么在我房里?”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羽清音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刚才未央怎么没告诉我你在这里。”穆惜白乃一介凡人,羽清音刚刚却没感觉到他的气息,莫非是这毒还影响了自己的感知?
“他不晓得。”
穆惜白按住羽清音的肩让他坐下,捋起长袖露出手臂,左手夺过羽清音的匕首,右手手臂横在他眼前。羽清音怔怔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木讷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他左手握刀右手横在他面前是作甚?
“我惯用左手。”月光穿过窗洒落在穆惜白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会很疼,你咬着我吧。”
他这右手是这个意思?虽然羽清音确实挺怕疼,可他怎么好意思咬他?
“无妨无妨,我能忍住。”
羽清音推开他的右手,解开腰带将衣衫脱下。
“你……”
穆惜白突然欲言又止。
“嗯?”
羽清音疑惑地抬头看他。
穆惜白却淡然回望他的注视,没有言语。
羽清音幡然醒悟,自己刚刚在他面前脱了个精光。虽然他脸皮一贯比较厚,虽然二人都是男的,但这种不是在床/上的初次赤/裸相见不免有些尴尬。
“呵呵……惜白,你也知道我不是人,呃呃,不是凡人。”羽清音用脱下的衣服遮住重要部位,一脸镇静。“所以不必对礼节太认真,不必哈。”
他这边拼命缓解气氛,不想双方太尴尬,可穆惜白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在意,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羽清音顿时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穆惜白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他又何必纠结?人家也许早就对人的裸/体习以为常,所以见怪不怪。
“我不曾介意,你不用遮。”
羽清音觉得他根本没理解自己话里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你在这里,那小涅凰呢?”
转移话题,将此事一笔带过。
“凰儿在羽轩阁。”穆惜白小心翼翼地用匕首碰了碰他的伤口,羽清音倒吸一口凉气。穆惜白下手愈加轻柔,匕首被他使得像一片羽毛。“回到那里时遇到司命,他说你在建康城。”
“司命……”这家伙又趁羽清音不在跑去羽轩阁偷酒喝了!等办完事一定要回去狠狠敲他一笔。
“会疼,忍不住就咬着我。”
穆惜白右手按住羽清音的肩,在他还未消化这句话时快速出手,干净利落地几下便将腐烂的死肉割下。羽清音来不及喊疼,只觉得浑身一颤,如同洪水来袭的疼痛席卷了他的所有意识。穆惜白反应极快,将羽清音怀里的衣裳撕扯下一条覆在他肩上的伤口。
☆、 化蛇卷 章五
“有天竺葵吗?”
疼痛一波一波袭来,羽清音咬牙忍着,满头大汗。
“没有。”
临时居住客栈,哪料到自己会受伤,怎么可能随身携带止痛的药草。
“……”穆惜白皱眉思忖。“要不要我把你打昏?那样会减轻一些痛楚。”
羽清音强扯出一抹笑:“惜白,你可真会说笑。”
有天竺葵也没用,这不是普通的毒,怎会那么轻易被治愈。
“这毒,牧靡草可解。”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羽清音颇为惊奇地看着穆惜白,他连牧靡草这种仙草都知道?对凡人来说,那是传说中的东西吧?穆惜白还真是热衷于刷新羽清音对凡人的评断。穆惜白除了不会仙法这点,已经完全不像凡人了,能迷路迷到羽轩阁的凡人本身就很不简单。
“你怎知?”
“最近读了……《神农本草经》。”
羽清音傻笑,一副“我懂了”表情,其实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书。
“你这样,能自己洗澡吗?”穆惜白把他上下打量一番。
不能的话你还要帮忙洗吗?羽清音腹诽。
“双手还在,尚未残疾。”他继续傻笑。
“那就好,今夜先忍忍睡下,明日再想办法。”说完,他便很自然地走到羽清音床边,去铺好被褥。
“惜白,今晚麻烦你了。”羽清音真诚地看着他。“谢谢。”
“你我何需言谢。”他铺床的动作顿了顿。“而且,是我欠你的。”他后半句声音很低,羽清音没听清楚出声询问,他却道没什么。
穆惜白有时候很奇怪,这难免不让羽清音觉得他有点神神叨叨的。那感觉就像凡界靠看手相谋生的江湖道士一样,当然,那些道士可没穆惜白这般超凡脱俗的气质。
穆惜白今夜突然出现在羽清音的住所已经很匪夷所思,没想到未央和店小二为羽清音送来洗澡用的热水时,他居然躲起来避免与未央碰面,这让羽清音很是不解。
“惜白,夜深了,你今夜……”穆惜白避开未央自己也不是很有意见,只是看这架势,穆惜白似乎没有意向另寻一间房住下?
“来的匆忙,就在这儿委屈委屈吧。”
穆惜白很淡然地说出了一句让羽清音无语凝噎的话,在他这儿住是委屈委屈?天,这个凡人到底知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以为能跟凤凰一起睡是件很普通的事吗?
“呵呵,咱俩谁跟谁啊。”羽清音干笑两声。“可惜白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是带伤之身……”
拜托惜白兄,请一定要想起来在你面前的是位伤患,不方便和别人睡同一个床。若是换做平时,冲穆惜白那张脸,别说睡一个床,一起洗澡,一起……那啥,羽清音都丝毫不介意。
“我睡得浅,会帮你注意翻身不要压到伤口的。”
“哈哈,惜白真是体贴。”
真真无语凝噎了。
羽清音磨磨蹭蹭地沐了个浴,换了身干净衣服便爬上床,盖了被子躺下。这趟苏府之行令许久未运动的羽清音着实锻炼了一番,虽然伤口还疼,但躺下片刻后便迷蒙着进入了梦乡。
意识迷离,似乎是梦中,有人摩挲着他的脸颊,在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那声音很熟悉,好像在许久之前,曾呼唤过羽清音真正的名字。
他早已经忘记的名字。
翌日清晨,雄鸡打鸣,旭日东升。待羽清音醒来,天已大亮。他翻身下床时发现身侧的穆惜白不见了人影。区区凡人,行迹居然比他这只凤凰还来无影去无踪。
羽清音脱下亵服,才想起昨夜受了伤中了毒。但此时伤口已敷了捣碎的草药,被人用棉布绷带包扎的十分妥帖。他嗅着缕缕清香的药味,心中的猜想得到确认,这是牧靡草。
穆惜白从哪儿弄来的解毒草?凭他一个普通人?
衣服换到一半,未央听到房内声音后便来叩门道安。
“未央你回羽轩阁去吧。”未央为羽清音梳理长发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未央一愣,担忧地看着镜中倒映的羽清音:“可您受伤了……一个人……”
“毒已经解了,你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实话,接下来要调查的事情不方便让未央知道,并非羽清音不信任他,只是难免会束手束脚。“刚好涅凰也回羽轩阁了,就算有司命在,我也不放心他照顾孩子的那两下子。”
“小少爷回家了?”
“嗯,你回去帮我看着,别让司命给那孩子灌酒,他才几百岁。”
几百岁的小凤凰,外表仅仅像凡界孩童十几岁左右的摸样。
“……遵命。”未央一脸忧虑,但还是应下了羽清音的要求。
未央的心情,羽清音能理解,毕竟他追随自己在羽轩阁一起生活了百年之久。
当年,羽清音与黎偞鬼君醉游百鬼夜行,恰好遇到孤身的未央。羽清音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回羽轩阁。虽然未央外表是十五岁的少年模样,但实际却不知已在冥界游荡了几百年。因未央本性温和,办事稳妥,令羽清音很是中意,便一直收留他与自己作伴。羽轩阁里其实也并非只有羽清音一人,但另外那位似乎不能当做是共同居住的友伴,而是一位看守羽清音是否遵守定下的约定的监视者。出于感激,羽清音一直被未央当做主人般服侍,他倒不在意称呼与尊卑,但未央执着地尊称他为阁主,便也就应了。其实羽清音权当未央是弟弟,无亲无故的他挺喜欢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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