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你若是再不出来,今日的糕点我就通通都吃光哦。”
玥儿一听到糕点,已经都直了,哪里还顾得上躲迷藏,自己跑了出来,站在假山边跺跺脚,双手一叉腰不满道。
“不可以,青鸢姐姐耍赖,说好今天的糕点都归玥儿。”
青鸢一蹦,跑过来一把将玥儿搂紧怀里,大声笑道。
“哈哈,我抓到你了。”
玥儿用小粉拳在青鸢肩头锤了两下,气嘟嘟的鼓着腮帮子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
“不算不算,青鸢姐姐耍赖。”
青鸢嘿嘿一笑,松开了她。
“那我,姐姐再给你一次机会藏,你去呀。”
玥儿跑了两步,转头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我不去,笨蛋青鸢姐姐,我要去跟娘亲告状。”
说完便往大厅跑去。
青鸢一嘟嘴,跟着跑了过去。
“什么娘亲,怎么说都改不了,哎,你跑慢点别摔着。”
玥儿跑过院子,跑过长廊,跳过门槛张大双臂往大厅跑去。
她径直跑向了大厅中坐着的一白衣女子,扑进了她怀中,大声嚷嚷着告状。
“娘亲,青鸢姐姐欺负我。”
白衣女子面容绝美气质出尘,精致的眉目如同画中走出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她伸手搂住冒冒失失撞进怀中的孩子,伸手抚上她冒着汗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嗔道。
“玥儿,怎么又跑的这么急,小心摔了。”
青鸢跟着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对着夏秋潋道。
“小姐,我正和玥儿玩捉迷藏呢,这小家伙输了就耍赖,要跟您告状。”
玥儿气鼓鼓的瞪了青鸢一眼。
“你胡说,明明是你耍赖,你说要把我的糕点都吃掉,你这个坏女人。”
夏秋潋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加重一些。
“玥儿。”
玥儿身子一抖,眼睛眨了眨抬头看着夏秋潋,委屈的扁嘴。
夏秋潋轻轻的抓着她的肩膀,微俯低身子与玥儿平时,语气柔和的教育道。
“青鸢姐姐是与你玩闹,你怎能这么无礼呢。”
玥儿低下头,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
“娘亲,玥儿错了,玥儿不该说青鸢姐姐是坏女人。”
夏秋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柔道。
“那还不和青鸢姐姐认错。”
玥儿听话的走到青鸢面前,背着手对着青鸢鞠躬认错。
“青鸢姐姐玥儿错了,玥儿口无遮拦,请青鸢姐姐原谅玥儿。”
青鸢蹲下身子,捏了捏玥儿的脸蛋,伸手搂住她,仰头对着夏秋潋笑道。
“无碍无碍,小姐,我只是和玥儿闹着玩而已。”
夏秋潋点点头,吩咐她。
“你带着她都玩出一身汗了,小心一会着凉,去给她添一件衣物吧。”
“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
青鸢应下了,抱着青鸢就往外走。
夏秋潋看着她们的身影走出大厅,深邃漆黑的眸子黯淡了一些,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可看了两眼却又看不下去了,只得放着,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里载着一棵梨树,此时正开着花,淡淡的梨花香沁人心脾。
夏秋潋看着那梨树怔了怔,缓步走了过去,停在了树下。
这树,像极了燕宫里的那一颗。
夏秋潋微微仰头,一时间思绪竟飘远了。
一年前燕挽亭给了她龟息丸,让她假死然后送出了宫,与曹奕会和,之后曹奕便连夜带她离开了。
连带着玥儿,也一起送了出来。
那夜燕宫乱的很,听闻失宠的燕挽亭暴毙,似乎没有多少人怀疑。
燕挽亭安排的人手平平安安的把她送了出去,连带着将青鸢绿阮也一起送出了宫。
她是第二日醒来后,才知晓庆州城的事。
三十多万条人命,一夕丧命,其中又何止姜国人宇文族人,还有那些无辜的燕国人。
她没想到燕挽亭会心狠如斯。
难怪那夜,她那般爽快的放她走了,还与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想来她早便决定了吧。
夏秋潋没有立场去怪罪燕挽亭,她只是觉得凄凉怅然。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姜国还是灭了,燕国虽保住了,可燕挽亭这一世怕是都活在那一夜。
手上沾染着洗不净的鲜血。
这一年来,她和曹奕一路相伴而游,去了许多地方看了许多风景,结交了许多知音好友。
看似她过上了一直期盼的恣意潇洒的日子,可每到夜里却辗转难眠。
有时她会梦到燕挽亭。
燕挽亭在她梦中的模样,似乎朦胧了不少,可她的双眸却是那么的清晰,那双曾经神采奕奕深邃神情的瞳孔,变得空洞无神里面是泛不开的忧郁和悲痛。
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着那句她离开前,最后的一句话。
“你会回来吗?”
不知不觉间,夏秋潋死死的握住了腰间的玉笛,收拢的指尖被玉笛上的雕纹刺的生疼,可她似乎并未感觉到痛意。
一年了啊,那么快就一年了。
可她怎么感觉,这一年过的如此的缓慢。
一声紫衣的曹奕提着两壶酒,带着笑意踏入院子,他看到站在树下的夏秋潋朗声一笑道。
“秋潋,在看什么?”
夏秋潋回过神,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曹奕,垂下了眸子,落寂的神情一闪而逝。
她淡淡的回道。
“没什么。”
曹奕哈哈一笑,扬起笑脸道。
“我已和商队谈过了,他们可以带我们去大漠,这次我带你去看看大漠风光。”
夏秋潋愣了愣。
“当真要去吗?”
曹奕有些惊愕。
“怎么,你不想去?”
夏秋潋抬头看着梨树,一阵风拂过树上的梨花缓缓的飘落下来,她神情有些恍惚,手一松,握在手中的玉笛突然跌落在地上。
发成一声清亮的脆响。
“叮。”
夏秋潋脸一白,就这么一晃眼的瞬间,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她连忙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玉笛。
恍惚间,燕挽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小心。”
那恍惚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夏秋潋心扑通一跳,她连忙抬起头往树上看去。
树上空无一人。
夏秋潋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突然挑唇笑了笑。
她这么怎么了,大白日竟如同做梦一样迷糊。
怎么就,想到初遇燕挽亭时的场景了呢。
曹奕蹲下身,捡起那掉在地上的玉笛,打量了几眼笑道。
“这可真是好玉啊,雕工也这般精细,这天下至宝我什么没见过,这玉笛倒是合我眼。”
夏秋潋回过神,见曹奕拿着那玉笛转来转去的把玩,眸子微微一皱,伸手夺了过来。
曹奕一愣,看了看空了的手,他是头一次见到夏秋潋这般失态的样子。
曹奕见过燕挽亭,自然也见过这玉笛曾是挂在燕挽亭身上的,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忘记了这事,唇角带笑问道。
“这玉笛对秋潋来说,很重要?我看你日日都带在身上。”
显然夏秋潋并不想和他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见夏秋潋不愿说,曹奕也作罢,继续谈起了去大漠的事。
“去大漠的事,秋潋不如考虑考虑,这次跟着商队咱们可是能一路去西域,你就不想看看西域的风光吗?”
夏秋潋抿了抿唇,问道。
“若是去了,何时能回中原。”
曹奕摸了摸光溜溜没有胡须的下巴,思忖片刻后回道。
“跟着商队走一圈的话,怕是得有两年才能回来。”
夏秋潋有些迟疑。
“两年?”
曹奕点点头。
“嗯,秋潋可以考虑考虑,这一路自然是辛苦,你又带着玥儿,若是你不想去的话自然也可以。”
夏秋潋转过身,将玉笛握在手中,紧紧的收拢。
“让我考虑考虑吧。”
第198章 不在意吗?
近日青州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站在窗边往外看,眼前四处都是雾蒙蒙的。
缠绵的细雨伴着冷风,叫人忍不住拢了衣裳躲在屋内不敢出门。
华清宫内。
湿润的青石板上沾着未扫干净的落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正一步一弯腰的捡起地上的落叶,身上的衣裳早就湿了他也懒得管了,白净的脸上满是颓然。
自公主殿下迁居华清宫后,这阴雨就没停过,从早下到晚就没停过,算上今日应当已经下了七日了。
小厮叹了口气,伸手挡在额前看了看暗沉的天色。
“唉,这雨下的何时是个头啊。”
后厨内,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药香味,一清瘦的黑衣女子正背对着门口拿着把蒲扇给炉灶的木炭扇风。
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将垂在胸口的半张面具戴在了脸上,而后继续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