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曾想,她这么记挂着的姐姐,这些年过的好的很,还似乎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叶诏音见叶诏袖眼睛通红,却逞强不看自己,心中有些心疼愧疚,她伸手轻轻的揽住了叶诏袖,在她耳边柔声道。
“当初是我的错,我走时应该带上你。可现在我们姐妹好不容易重逢了,我还没好好的补偿你,你怎么就能去惹怒公主殿下呢?她如今喜怒无常,就怕我去求情,她也不会听我的。”
叶诏袖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了,她任由叶诏音抱着自己,只是倔强的转头红着眼睛赌气道。
“那就随她去,要杀要剐也不过她的一句话而已。”
叶诏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去说那番话故意激怒燕挽亭。
当初和燕挽亭相识还不知她身份时,她觉得燕挽亭是个潇洒恣意的女子,就像江湖侠客那般。
在异国他乡身上还背负这细作身份的叶诏袖,日日过的如同一只受惊的金丝雀,每日提防着旁人,还时不时要受江询言的威胁,唯独找到叶诏音是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燕挽亭不像酒楼的男客一样,用觊觎调笑的眼光看她,每回来君笑醉都只是让她弹一曲,然后与她饮几壶酒,和她谈论江湖轶事。
每次走的时候,她会笑着和叶诏袖说。
“叶姑娘,下回来我给你带几坛好酒。”
和燕挽亭相处时,她似乎能放下那些愁绪,与她一醉方休,听着她说下回来给她带好酒,便心中窃喜。
可后来知道燕挽亭身份了,她却又有些怕,怕燕挽亭会杀了她,更怕燕挽亭对她失望。
上回燕挽亭带着夏秋潋去酒楼见她时。
她一眼就能看出燕挽亭对那天仙似的冷面美人不寻常。
无论是她对夏秋潋说话的语气还是看向她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痴情,就像是一坛世上最好的佳酿,让人情不自禁的溺死在她的眸子里。
那次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女子也可以对女子钟情。
身份揭露,燕挽亭并未杀她,只是将她囚于华清宫。
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在想,想着她活着一辈子,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每回想着想着,她就能想到燕挽亭。
就算燕挽亭如今对她不屑一顾,她还是想和燕挽亭回到当初相识的日子。
一起同饮一坛酒,燕挽亭躺在榻上闭着眼面带笑意的听着自己为她弹一首曲子。
那种向往最后竟超越了她想找到叶诏音的初衷。
可燕挽亭再也没有来过华清宫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华清宫还关着一个细作,一个曾经跟她饮酒谈天论地的女子。
再然后天下格局骤变。
叶诏袖待在华清宫,听着人讲公主领兵去攻打姜国了,姜国亡了,燕皇驾崩了,太子继位了。
最后。
她好歹是等来了燕挽亭。
可回来的燕挽亭却似乎变了个人,她不似以前那么恣意潇洒了,她变得颓废虚弱,她的双眸中也再没了光彩。
她每日把自己关在那小小的房子里,就像是画地为牢,自己不肯走出半步。
叶诏袖只不过是看不下去,她觉得这样的燕挽亭不是真正的燕挽亭。
可到底对燕挽亭来说,她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就连旧友都算不上。
不过也罢了。
见到了叶诏音她已经了了一桩心事。
就算燕挽亭最后要杀了她,她也无怨无悔。
反正这一世,早就注定了,就这么像只无足轻重的蝼蚁一样。
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第201章 云涌!
在阿素好说歹说之下燕挽亭才决定出门走走。
太久未曾见过阳光的她,身形消瘦皮肤苍白的有些病态,阳光照射下来时她竟觉得肌肤都有些刺痛感,走了好一会才好受了些。
阿素跟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搀着她,一边笑道。
“殿下,您就应当多出来走动走动,了辞前辈不是说了吗,总是待在房中对您的身子不好,遵医嘱,身子自然也好的快。”
燕挽亭神情怏怏的,沉默了一会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才问道。
“今日凤游和诏妃可有来过?”
阿素撇了撇嘴。
“您是想问,她们可有为诏袖姑娘的事,来找殿下吧。”
说罢,她指了指院子外。
“今日凤游就来了几次了,奴婢问她可要进殿觐见殿下,可她摆摆手说不要。一大早就在院子外转悠,许是现在还没走呢。”
燕挽亭摇摇头,叹息道。
“来了也不敢进来,没出息。”
阿素小心的扶着她踏过一个台阶,盯着地面道。
“她这不是怕殿下生气嘛。昨日诏袖姑娘惹的您大怒,凤游是怕您还没消气,现在来劝会让您气上加气。”
走到了院子的湖心亭边,燕挽亭推开了阿素搀着自己的手自行走到了湖边,望着被微风拂起波澜的湖面,轻声道。
“阿素,你可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
阿素小心的盯着她,连忙摇摇头道。
“奴婢也不觉得殿下不近人情,是诏袖姑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竟与殿下说那般大逆不道的话。”
如今还在殿下身旁的人,有哪个敢当着殿下的面说起献妃娘娘,生怕殿下想起献妃娘娘更是难过。可那叶诏袖,原本就是个姜国的细作,殿下看在诏妃娘娘的份上放她一马,不仅没杀她,还任由她在华清殿四处行走,可她倒好,不记着殿下的好,还敢在殿下面前说起献妃娘娘,让殿下想起伤心事,大怒一场。
殿下罚她自然是情理之中,若不是因此,凤游怎么可能在院子外徘徊那么久也不敢进来,揭了殿下的逆鳞,还想半点惩罚没有,倒是想得美。
阿素想起叶诏袖便觉得气恼,哼哼唧唧的在燕挽亭身后抱怨。
“殿下您是不知道,她每回来殿中见您,半点礼数都不懂,有时甚至想不通报就进去。若是在宫中,这般不懂礼数,早就拖下去重打几十大板了。”
绕着湖边走了两圈,燕挽亭便走出了庭院,一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李凤游正站在庭院口,靠在墙边低着头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许是想的太入神了,就连燕挽亭和阿素走到了跟前她都未曾发现。
阿素咳了咳,伸手推了推她。
“凤游,殿下来了。”
李凤游身子一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垂头行礼。
“卑职见过殿下。”
燕挽亭面色冷然,她轻轻哼了一声,很是不满道。
“这些日子,看来你是懈怠了不少,可有练功?连人走到跟前都没发现。”
李凤游脸一红,这些日子她忧心着和叶诏音的事,的确是懈怠了练功,便也垂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燕挽亭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却还是开口问道。
“今日一直守在院子门口,可是为了叶诏袖的事而来。”
李凤游没敢抬头,只是轻声道。
“诏袖姑娘对殿下无礼,殿下要罚她自然是情理之中。”
燕挽亭见她跟以往一样,心里有话也憋着就是不肯说实话,便果断道。
“既然是情理之中,那明日就斩了吧。”
李凤游一愣,神情有些慌乱。
“殿下...这....”
燕挽亭哼了一声,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来求情便直说,支支吾吾的还想让我猜你心思?你回去跟叶诏音说,她妹妹再关上几日她就可领回去了。”
那日气急,的确想杀了叶诏袖,可等气消了,又觉得她说的似乎没错,不过她也的确没摆好自己的位置,对她这般无礼,罚一罚也是应当的。
李凤游见燕挽亭肯放过叶诏袖了,心中一喜,连忙道。
“那...那卑职这就去和诏妃娘娘说。”
燕挽亭面上的笑意慢慢变淡,挥了挥手。
“去吧。”
一向最能看出燕挽亭情绪变化的李凤游今日也不知怎么,也没看出燕挽亭不高兴了,说了声告退便去找叶诏音了。
燕挽亭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叹了口气笑道。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阿素见燕挽亭情绪瞬间又低沉了下去,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轻声唤了声。
“殿下?”
燕挽亭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再往前走走吧。”
阿素欲言又止,见她不愿再多说,便也只好闭嘴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燕挽亭便走到了华清宫门口,阿素不知怎么神情有些慌乱起来,她指着一旁的一条路道。
“殿下,花园中种着的桂花好似开了,不如奴婢陪您去花园中走走吧。”
燕挽亭摇摇头,她突然有些兴致出宫走走。
“我想出去走走。”
阿素抿了抿唇,快步走到了燕挽亭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神情有些僵硬道。
“殿下,今日城中有灯会,街上人太多了。您若想去,不如奴婢先去安排几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