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谢您了啊大夫。”严捷的话句句戳要害,女人被他说得都抬不起头,甩手就给儿子脑袋上一巴掌:“让你刷牙你不刷!看!现在受罪了吧!”
好不容易送走这一对母子,严捷刚想出诊疗室喘口气,手臂就让人给拉住了。转头一看,是一直来他这里做例行检查的小护士张萌萌。
“严大夫……”张萌萌个头很小,样貌秀气,一双眼睛特别的大,水灵水灵的。说起话来嗲声嗲气,听得人骨头发酥,可偏偏是个男人都喜欢这类型的。
严捷也喜欢:“你等会儿,这后面排队呢。”他低下头到张萌萌耳边:“等午休吃了饭你再过来,我现在忙,你这要插队其他病人会有意见。”
张萌萌脸一红:“那说好了啊。”
“说好了。”严捷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隐约露出小虎牙来,看得张萌萌心里小鹿乱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转身要跑就撞到一个人。
“啊!”
“哎我去……看着点路啊!”
刘原牙疼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请个半天假来医院,没想到这大厅排队等挂号的比菜场人还多,他本来就排队排得上火,如今被那么一撞,火气更是噌噌的往上窜,牙更疼了。
“对,对不起啊……”张萌萌弱不禁风,被刘原一撞直接就朝后一倒,结结实实倒进严捷怀里。
刘原一看自己撞了个姑娘,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想扶伸不出手,想说话又张不开嘴,只能摆摆手,一切都当算了。
“没事吧?”严捷将张萌萌扶稳,语气里一水的温柔。张萌萌简直都被迷得神魂颠倒,根本不想走了。
“没……”
“哟!哥们儿,是你啊!”张萌萌话说了半截,硬生生被刘原给拦腰砍断了。
严捷莫名的抬起头,压根没想起来:“谁哥们儿?”
“你这破记性跟我有一比,没两天就忘了,看来那天还真是喝多了。”刘原看着眼前的严捷笑得牙都藏不住了,他又疼又高兴:“原来你还是大夫啊?主任医师,没看出来,这么年轻。”
刘原一提喝多了,严捷算是想起来了,他松开张萌萌让她先走,笑笑侧身走进诊疗室,打量着这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是你啊,怎么了?牙疼啊?”
果然,他身上有他喜欢的香味。混在医院浓郁的消毒水味道里,不注意确实是忽略了。
“可不是么。”严捷不提,刘原还光乐,严捷一提,刘原只觉得又疼了,甩手就把病历本扔桌上:“给看看吧,这都疼一夜了。”他捂着半边脸道:“要说你们这二级医院就是操蛋,没个靠谱的。我刚瞧你这里人多,我这又疼得厉害想赶紧给拔了,去那边那叫什么王建的医师啊,就数他人少,空着呢,进去才知道为什么没人了。”
“为什么?”严捷瞥了眼刘原医保卡上的照片,和他本人差不多,笑得傻乎乎的。浓眉大眼窄方脸,看着就像抗战片演员,一脸的正义凛然。
典型的东方人,一股的男人味。
“腻歪的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呢,说什么‘宝贝儿啊,下班来接你啊,乖啊亲一个’”
严捷一下笑出声了,移开目光说:“谈恋爱犯法吗?”
“上班时间,干正事儿啊!”刘原说:“下了班再腻歪,谁还管他那么多呢。”
“行了。”严捷将刘原的病历本压到桌上那一厚沓的最下面,也不跟他废那么多话:“放在我这儿,到了叫你。后边排队去。”
刘原也不是无赖的人,自然也知道先来后到。这小医院口腔科都不叫号,按个人喜好随便排队,搞得一个个诊室队伍长长短短,人员参差不齐。一眼看过去,就严捷这个诊室人最多,其中不乏一些年轻姑娘,那目的看着也不像是为了牙来的。
只是撇开那些姑娘,普通病人也不少,看来严捷不光是人长得帅,医术也该是靠谱的。刘原想着等就等吧,掏出手机给同事丁鹏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哥,你牙看好了?拔了还是撬了?”
这他妈有差吗?
刘原说:“鹏鹏,宝贝儿,医院人太多了,我这正排队呢,估计磨到下午都指不定能结束。干脆算我和你换班吧,明天你休息,今天你就替我顶顶。”
“我这下午都有约了。”丁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恼:“你早点跟我说啊。”
“我才到的医院。”刘原哪里不知道丁鹏那点事,哄他说:“今天的表我看了,晚上没宴会,指不定两点就下班了。你看要是这样,也不耽误你约会,别给你便宜你不占,明天晚上可有两档宴会呢,还你还不够啊。”
丁鹏一听,犹豫了一下。
“怎么的,倒是给个话。”刘原急了:“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
“行吧。”丁鹏答应了:“再有下回,你提前跟我说啊!”
“咒谁呢你,没下回了。”刘原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03
整整一上午,严捷都低着头卖力工作,面对一颗颗坏得各式各样的牙,他耐心也是出奇的好。终于,桌上的病历本越来越少,只剩两本了。
拿了一本过来,翻开写病例:“今天周三,周五再来一趟。喝水的时候可能会有药味,就忍忍吧,吃东西也别往这边吃,万一掉了感染你还得多跑一趟。”严捷摘了口罩,扯掉手上那一点不透气的橡胶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大……大夫,我只……这追……嘴,麻的,什么时候……能好?”被下了麻药的病人此事说话含含糊糊大舌头,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的口水就从嘴角下来了。严捷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无奈说:“把口水擦擦,药性过两个小时就退了,这段时间少说话。”
打了麻药,大半边脸就跟着没知觉,口水流下来自然也不知道。这也是严捷明白,不明白的以为这人什么毛病,看着个老爷们儿流口水。
那病人匆匆忙忙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一通,接过病历本拿了就出去了。
严捷活动了一下脖子,瞥眼桌上最后一本病例,照片上一脸正气的刘原正朝他傻笑着。
“刘原。”严捷喊了一声,抽出医保卡一刷,电脑上立马显示出了刘原的个人信息:“才二十八岁……”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刘原进来,抬头又朝门外喊了一声:“刘原?”
还是没反应。
严捷纳闷了,站起来走到门外一看,外头零零散散的人,就是不见刘原:“跑哪儿去了……”严捷正要往回走,眼角忽然撇到走道拐角处的一条腿上,他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刘原。
只是刘原这会儿就像晚上值夜班的保安,双手插在袖子里低头正睡得香。严捷心说你不是牙疼吗?怎么这会儿倒睡得死了。
他想了想,也没叫他。转身拿了钥匙和午饭,干干脆脆把诊疗室的门一锁,吃饭去了。
有叫他的时间,午饭都吃完了。严捷想着,没准等自己回来,刘原一醒发现自己牙不疼了,也就不着急了。他想到这里笑了笑,哼着小调就往休息室去了。
护士台的张萌萌一到午休就抓着饭盒在休息室里候着严捷去,好不容易盼来了,连忙跑到他身边:“严大夫,我今天带了自己早上做的饭菜,你要不要试试?”
严捷避开窗口阳光直射的桌子坐到一个角落,看着一路跟他走过来的张萌萌,笑着说:“上班这么早,还有时间做午饭?”
张萌萌羞涩说:“前两天我刚学了几个新菜,周末正好有时间就在家试了试,不难,可好吃了。”为表现出自己温柔贤惠的一面,张萌萌把饭盒推到严捷面前。她打开盒盖,里面颜色十分好看:黑椒芦笋虾球,配了两个鸡蛋卷,泰汁豆腐,山药培根,外加鲜蔬炒饭。
色香味都齐了,绝对是用了心的。
“还有这个。”张萌萌还没完,又推过一个高些的便当盒来:“冰糖雪梨,我记得你爱吃甜的,特地多放了几颗冰糖。饭后甜点。”
这么贴心又细心,让严捷简直不好意思推辞。他也大方,接过张萌萌递给他的筷子:“你几点起床的?”
张萌萌这周该是一早七点半就该上班了,虽说她家离医院近,可再怎么样,这么一盒饭菜,没一个多小时肯定是弄不完的。
“不早。”张萌萌没明说:“材料都是昨天晚上准备的,今天早上勾个芡,一翻一炒就都好了。这豆腐得吃热的,我给你加热去。”她说着,拿过便当盒就朝不远处的微波炉走过去。
医院的护士装是粉红的连身裙,衬得她娇小玲珑的身材很是凹凸有致,很少有人能把护士装穿出这种味道来的。严捷瞧着她的背影,用筷子夹过一根芦笋尝了尝。
黑椒汁的味道并没有完全覆盖芦笋的清香,焯水焯得恰到好处,芦笋鲜脆不烂,沾了虾的鲜味,好吃极了。
严捷才不信,这是出自张萌萌的手。
像这样一盒饭,他最多也只能吃一半,吃得太多,他的身体就会有所排斥,恶心,冒虚汗,发烧,种种不适都会轮轮侵袭。
“严大夫。”他正想着,张萌萌回来了,坐到他身边,朝他笑得一脸的羞涩温柔:“你今天带了什么?能不能也给我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