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爷送我回家,他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年轻有为,我和他也算说得上几句话。他请我上车时,我却别有用心地说走走。
然后走出父母的范围后,我说,你和你们家里人说不喜欢我好不好。
他愣了愣,应该是对婚姻不是很在意,又或是他对我本就较为满意,并不抗拒。他问为什么。
我张了张嘴,不,我不能告诉他我喜欢我们家的一个下人,还是个女子。这或许在国外,已经开
始被接受,国内却是要受人谴责的。我没有勇气承担这种公然的口水之剑。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会幸福的。其实他确实很优秀了,俊朗稳重的外表,温文的仪态。听我这样说,他更是好奇,我有什么不好吗?
我说不上来,心里想的却是芯儿,我可怜的芯我要怎么办。你就和家里说退婚就好,我也说,这样我们两家的名声就不至于受损,如何。
许家和叶家,在当地,及至国内,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若是一方撕裂,谣言必将纷扰异常。所以我的提议是最好的。
反正我是一定会这样的,你若不说,也只能各自收拾残局。
我自己叫了车子送我回去。只留下句狠话。
等我回到家时,上下却没找到芯儿。做饭的妈妈看见我这样,才和我说,芯儿今天早上从楼梯上摔下,摔伤了身子,许先生叫人送回家里养着了。
我竟然这般迷糊,父亲说话那会,芯儿定然是听到了。楼下那声音也是芯儿摔倒引起的。我却看都没出去看一下。
眼泪摸上了眼角,我转身便要往芯儿家去。却巧父亲母亲已经回来,长长的手杖横在我身前。我一直未能明白,父亲腿脚身子都很好,整日却要持根高造价的棍子。今天算是会意到它的用处。
门口穿着军装的守卫把门关死,父亲见我一副欲要痛苦的神情,抽下帽子问,要去到哪里,我们还要和你说说婚礼的事。
父亲向来严厉,母亲也有些畏惧他,便前来扶我入房。
我要去找芯儿。
手杖点地,响起轻轻地顿声,父亲高声骂我,混账东西,整日嘴里口里,惦着一个下人的名字,你是大家小姐,要分清自己的身份。
哪怕是从国外回来,混了个外交部长的名头,父亲还是对身份像征看得很重,比母亲还重。
可是我管不了,芯儿如今怎么样了我一无所知,哪里还有心事商议该死的婚事。扯开母亲的手就要守卫给我开门。
天昏沉沉地,这会是要天黑了。这个家到底还是父亲作主,没有他的示意,守卫就像聋了一样,
一动不动,任我百般地去踢打他。
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做成,无论是翻墙,还是爬门,甚至穿了妈妈的衣服要混出门去,都被父亲抓住。
在看到我竟然提了桶淇水,身上穿关老妈妈的衣服时,父亲忍不无可忍,我竟然如此自甘堕落。他举起手杖对着我的腿就是一棒,母亲尖叫着,我生平第一次挨打,跪在他的面前,心里却还是芯儿。
我晕过去,母亲守在我床前,手里叹息着那身被我剪成了条的旗袍,她说,我就不明白,一个丫头值得你这么交心交肺吗。
是的,父母亲被人气坏了,我的腿上青青地一块,摸下就疼,可是我有最好的医生,有最好的床,芯儿却只能睡硬木板床上,盖着旧棉絮,涂些红药水。
我被监禁了,父亲母亲却整天忙碌着和叶家的婚事。
☆、秋叶尽落地
我的腿伤才算是好了点,父亲就开始又不断在荼前饭后教诲我,叫我记得自已个的身份,不能做些碍体面的事。
我便觉得面子是唯一能撼动父亲的东西了,趁机就向他摊牌,我不要和叶家结亲,你要是把我嫁过去,我不满意叶少爷,岂不是更闹笑话,给您也添麻烦。
父亲的火一下子就又提上来,手里的荼杯掷在地主,碎得零星沫沫,一看就知道那力道之大。吓得母亲都不敢上前劝慰,只暗中戳着我的腰,我却被她这么一戳,忍不住嘻笑起来。
那你说你要嫁哪个,放着叶家这么大的门面你不要,你去找哪个,我问你。父亲气得声音发抖,眉毛胡子都抖嗽起来。
哪个都不嫁,我自己就能赚钱养活自个,谁也不靠,还不用侍候人家,你以前常说女孩子过得好就行了,我能过好。给他说我要和芯儿在一起是不能的。
婚期的日子就这么延了下来,总不能让我到了婚礼上还这副撒泼的样,家里都拿我没办法,只和叶家说是近来身子不太好,让我先休养休养。
我在心里想,要是叶少爷和家里说不喜欢我的话,两家就会一拍即散。只是我与父亲冷战热吵的局式开始后,都未听到半点风声。
倒是有妈妈向我透露说芯儿已经好了,无甚大碍,还带话给我,说不要与父亲置气。她定然是不知道我的心思的,一心挂着她怎能不和父亲置气抵抗。
老妈妈还说我父亲已经将芯儿辞了出去,这样也好,反正我现在是铁了心要想办法脱离这个家的,只叫她再等等我。
这天,我坐在厅里,父亲应该是务公去了。电话突然想起,我是从来不接这些劳什么子电话的,只听母亲匆匆扭着腰肢过去,连连点头笑意连连。
事必,又扭着腰肢向我走来,脸上尽是谄味,她说,叶少爷倒是有心,时不时地打电话来问好。
我当下便有了个主意,倒不是想叶少爷有没有跟他家里提退婚的事,因为我连日看着镜子,总觉得或是我还算优秀,男子都那般虚情假意,尽挑捡些好的,我这门第,这脸儿,怕他是应的。
我这会想的是另一桩事,就和母亲开口说,我不想结婚,主要也是觉得和叶少爷太生份,你看看现在我这个年纪的,哪几对少夫妻不是自已手拉着手儿进了房的,要不你和父亲说说,叫叶少爷来接我,我们两个熟络熟络,要是合得来,我也不这么抗着了。
母亲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拽着裙边在厅里走来走去,时而顿住细想一番,时而又转回来打量我,笑意就慢慢由疑惑浓重起来,说,你想得通就最好,晚上我和你父亲说说,他也准是应的。
事情有了让步,我父亲虽然没有表现得像母亲那般心花怒放,倒也难得地给了个笑脸说,你觉得关系不洽早说,我定是和叶少爷商定下的。
我也不谈叶少爷的事,只是装着有些腼腆的样子应他们,总归没经历,多少有些开不起口,那明天叶少爷来接我的不。
父亲很快就敲定了这事,就说让叶少爷来我家吃饭。我在楼上偷听完他打电话,就从柜里翻个旧式的竹编行李箱,它比我常用的那个皮箱要小得多,好携带,只是衣服却装不了几件。
寻思,到了外边我自己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就能添了也就只是简单地装了些平常日可以穿搭的,再把芯儿最喜欢的那些书画装进去,还是显得小了些,就又想,衣服有两套穿着就可以了,于是又拿出来些。
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一点也装不下,只好作罢,把平日零用时,剩下的钱都一齐放在箱子里。我跟叶少爷出去的话,自然不好提着行李箱。
于是我就等父亲母亲,还有那些老妈妈们睡下。已经是很晚了,我知道门口值班的守卫肯定瞪着眼站那。便悄悄地把睡裙绑起来,不拖到地,蹲着身子,悄悄移到栅栏前,把它放在角落的花盆侧边。
箱子上面,我早就绑了条结实的绳子,端头打着个结,再扔到墙外,这样明天我就可以直接把箱子拖出去。而墙这外边,本来也是我们家原本的后院,当时说修整太费事,所以就没有一起圈进来,所以不用担心有人把我的箱子拖了去。
做完这一切,守卫就走过来了,发现我正蹲在地上,吓了跳,抖着声音,小姐,你没事吧。
我就笑了,什么事也没有。就只等着明天叶少爷来接我。
父亲肯定是不会和叶少爷说我只是想和他熟络熟络感情的,所以父亲见到叶少爷,只是说大家一起叙叙家常,吃完饭反正我也没事,就跟着叶少爷出去走动走动。
我在饭桌上看都没有看叶少爷半眼,我看不起他这样的男人,至少他不愿意退婚当时就应该拒绝我的提议,我也好想着更多的招儿来对付这两个大世家对我的逼迫。
仿佛感觉到我的不快,叶少爷对我也是更显和善。临出门,我父亲可能是感觉到什么,有些不放心地交待叶少爷说,我这个女儿鬼主意多,你不要太纵着她,到晚上可得帮我把她给送回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父亲是外交高手,笑是笑着,那意思却是很严肃的,叶少爷也不逊色,打着包票给我拉开了车门。
是就料到父亲母亲会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所以我只是安安静静地上了车。
叶少爷是个新时的人,自己给自己开一,不喜欢带司机,这点我倒是有点喜欢。车子开出一段路,他就问我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