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唬人,程晓只能庆幸自己面对的是个还算正常的人类。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想到那只僵尸的危机终于解除了,他的眼中又渐渐的聚起了丝丝的暖意。
脊背上早已汗湿的背心黏腻腻的黏在肌肤上,既通畅又难受,如同他此刻难以名状的心情。
欧阳诚走到那只僵尸的面前,修长的十指结了一个复杂的法印,旋即便是淡淡的一道紫光瞬息飞向了那只僵尸的身体,下一秒他身上的细线便都消失不见了。
程晓见那僵尸虚弱的几乎站立不住,立刻跑过去扶住他道:“你怎么样?”虽然这只僵尸身上的衣服和气味确实让人不敢恭维,但好歹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尸”,程晓只能皱眉忍着。
那僵尸微微动了下手臂,偏头看向程晓道:“公子……”
程晓略微疑惑的看向他道:“怎么了?”
那僵尸摇了摇头,半晌才开口道:“没事儿。”又是一阵沉默,他忽然开口道,“谢谢公子。”
程晓呵呵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只僵尸交流。
欧阳诚等这一人一僵尸说完话,这才微微垂下眼角道:“是谁动了殡仪馆的法器?这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程晓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问这个,立刻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香炉和公文包等物:“殡仪馆的法器是我动的,因为引出了太多阴魂,我们对付不了,阿树就放火烧了这片林子。”他之前把香炉给阿树带着,现在这几件东西都在两人脚下,这下想瞒都瞒不了了,再者也没有必要瞒着。
欧阳诚双臂抱胸,眼睛扫向阿树:“那个鬼影呢?”
阿树沉默的盯了眼前这个男人一会儿,哑着声音道:“死了。”
欧阳诚冷笑一声:“你确定不是被你吞噬了?”又是一个勾唇,欧阳诚的眼神冰冷,“鬼影只是一股怨念,不会死亡,不会消弭,只可能被打散或者吞噬同化。”
阿树没有犹豫的承认:“那又怎样?”
“你想起了多少?”欧阳诚也是毫不停顿的反问。
“一点。”
“一点是多少?”
“你不需要知道。”
“嗬。”欧阳诚把目光转向熊熊的火海,“在你完全想起来之前,如果离开我的监控视线,我一定会收了你。”
“你本来就是要杀我。”阿树毫不客气的和欧阳诚对峙。
“确实。”欧阳诚看向程晓,“如果不是他与你已经命理相连,我绝不会放过你。”
阿树沉默了。
“什么意思?”程晓发出疑问,“这件事既然把我和大巴牵扯进来了,那你们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程晓微一思量就知道这两人都知道很多内|幕,偏偏他们还在这里打哑谜。
大巴和那个女警官也走了过来,四人和一僵尸默默的站在火海前。
“这片白桦林的故事,我只知道一部分。”欧阳诚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声音已经不似之前的冷硬,“出来吧。”
程晓和大巴一脸惊讶,不明白欧阳诚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着谁说的。
这边刚惊讶完,也不知怎么的,程晓忽然如同多了一丝心灵感应似的,立刻向着身子左后方的方向看去。
那里五步之外本身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在程晓目光转过去的时候,竟然渐渐显出了一个人形来。
那人形浑身笼罩在黑暗之中,如同披了一件偌大的黑色斗篷在身上,除了那一双闪着寒意的血红眸子,什么都没有。
程晓微微后退一步,旋即被阿树制止:“公子,别怕。”
程晓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很明显的被这只僵尸看轻了,只好默默的站在原地不再乱动。
其实这只鬼影他是认识的,就是在地下一楼救了他的那个。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怎么样,但是那种对于鬼神的本能畏惧并不是人类能够一瞬间克服的。尤其是忽然发现身后跟了一只不明身份的鬼影,他怎么可能淡定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就算这几日发生了诸多不可思议的事儿,但他依旧只是一个二十多岁、刚踏出校门的毕业生。
稚嫩、没有心机,所有的情绪都不由自主的展现在脸上。但依旧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管内心是多么的恐惧。
比如救那只僵尸,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坚决和可爱。
这样的纯真美好,让欧阳诚也不由侧目。
本来是想不顾两人之间的牵绊直接绞杀那只僵尸的,即便程晓为此一同送了命,他也不在乎。但是程晓可笑的坚持和稚嫩的谈判手段让他忽然间下不去手去……
不想让这样鲜活的一条生命消失,这才贸贸然的同意放过那只僵尸。果然他还是不够心狠。
不过,或许能找到解开程晓与那只僵尸之间命理纠缠的方法也说不定。
欧阳诚暗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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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桦林(4)
那鬼影看了欧阳诚很久,眼中渐渐流出血泪。
程晓和大巴极为诧异,不明白鬼也是可以流泪的吗?
欧阳诚却是毫不在意的弹指一挥,一道紫光打进鬼影体内,那鬼影身影立刻实化了不少,五官也渐渐清晰了一些。
程晓借着火光凝目看去,对方五官是一个模糊的女人样子。面颊处隐隐有着密布的血色瘢痕,细细丝丝的如同千万条蚯蚓爬在脸上,恶心又可怖。
又看了半晌,程晓发现那些血丝真的在动!那分明就是一些活体幼虫!
难以忍受的掉开目光,程晓觉得心口有些堵,更是觉得恶心。
四周寂静了一会儿,只有火海里不断传出树木烧裂的声音。
又是半分钟过去,欧阳诚开口道:“当年我听了王岩的话用你的生魂做引,保了殡仪馆六年太平,如今一报还一报,我可以助你重新投胎做人。”
那女鬼微低了头,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去投胎?我的丈夫孩子都没了,甚至连魂魄都没了,我还投胎做什么?”又是一阵沉默,女鬼凉声道,“就算要落个魂飞魄散,可有些事我却不得不说。”
程晓和大巴对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手上一紧,就听阿树沉声道:“公子,跟我走。”程晓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那僵尸此时正看着他,眼中波光潋滟,如同冰封千里的湖面一瞬间冰破花开,“走。”
“啊?”程晓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阿树也不管程晓是否答应,立刻拉着他的手举步就走,刚才的虚弱早已不见。
那女鬼一见这僵尸要把程晓带走,立刻急声道:“就算你把他带走,这件事他也逃不掉,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
阿树回头冷冷看了女鬼一眼,带着隐隐的煞气:“再多说一句,我立刻让你消失。”
那女鬼后退了一步,将目光转向欧阳诚。
欧阳诚微皱了下眉头道:“你要说的事儿,是不是和二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那女鬼立刻点头道:“是。那件事不只是和你们有关,和两千两百多年前的一个秘密也有关。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必须说出来。”
欧阳诚眼中冒出寒光,沉声道:“小方,你先回去。”
那跟来的女警察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没有违背欧阳诚的意愿,看了众人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阿树此时显然正压抑着一身的煞气,要不是程晓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他早就过去一掌结束那女鬼的性命了。
那女鬼看着阿树道:“我知道你不想这位小哥出事儿,可是你现在瞒着他,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个局,本身就是为他而布下的。”
阿树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低头看向矮了他少许的程晓。
程晓道:“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从来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特别是关系到我自己的事儿。”
松开阿树的胳膊,程晓一步一步向女鬼走来,对于那张脸上狰狞的血虫也不再那么害怕了:“我想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那女鬼点点头,开始一点点道来。
二十六年前的寒冬腊月里。
一个贫穷的山坳子里,一个男人的哭嚎声震彻了整个山谷。
一夜之间,妻子儿子惨遭杀害,房门紧闭,没有争斗的痕迹,也没有线索、没有证据表明是他杀,但是尸体脖子上清晰的掐痕却时时刻刻的陈述着他们是被人害死的真相。
报警之后警方虽然表示已经立案,但实际上这种悬案一般都会无疾而终。
而作为唯一的家属和报案人——那个男人,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是被人掐死的,其他的一无所知。
把刚送回娘家的儿媳妇重新接回来,不料儿媳接受不了丈夫亡故的事实,惊怒之下以致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