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寂如今已经是化神期,他布下的禁制,即使是修为比他高深之人,也绝不可能抬手之间便可化解。
问题是凌寂布下的却是单向的禁制,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却可以随时出去。
沈珏毫无阻碍的通过了禁制,丝毫没有停顿的朝着凌寂消失的反方向而去,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正是凌寂闭关时亲手为他锻造的那一把,在夜色中泛着凛凛的寒光。
沈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平日里的乖巧明丽截然不同,显得十分肃然,而带着三分诡异,似暗夜里飘荡着准备择人而噬的鬼魅。
沈珏悄无声息的飘进一个院子之中,院中一人正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上,似乎是在等人的模样,听见声响转过身来,见到他的时候一张白净斯文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沈师弟,怎么是你?”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便会发现,这正是掌门天璇子最宠爱的小徒弟,云纾。
沈珏僵硬的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笑,然而脸上的其他地方却又一点表情也没有,显得无比诡异,“云师兄。”
云纾显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反而略带关切的走上前来,“沈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正当他走到沈珏近前的时候,一道玉符却猛的向他拍来,七七四十九道鬼龙幡瞬间将他包围起来,破布一样黑漆漆的幡旗上萦绕着森森鬼气,如千万只厉鬼一起尖叫吟唱,生生钻入人的脑子里,几乎要把人逼疯。
云纾大惊失色,迅速的拔出剑来想要阻挡,然后双手双足都仿佛被这鬼龙幡禁锢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云纾斯文的脸上带着强压下去的惊恐,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珏,“你是魔修?”
声音却被吞没在不停盘旋的鬼龙幡里,森森鬼气中只隐约见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沈珏勾了勾嘴角,已经是那样僵硬诡异的笑容,“云师兄,我这就送你上路。”
沈珏莹白的手腕轻轻一挥,鬼龙幡立刻加速的飞旋起来,凄厉的鬼叫声更加嘈杂尖锐,被困在其中的云纾表情扭曲痛苦,七窍中渐渐流出乌黑的血液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几乎整个诀云门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声音是从云纾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片刻之间,大家已经迅速的陆续赶了过来。
云纾的院子就在天璇子的院子旁边,几乎是云纾的惨叫声一响起,天璇子就已经飞快的赶了过来。
天璇子没有孩子,云纾是他最疼爱的小徒弟,和他亲生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听见徒弟这样凄惨的叫声,天璇子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小徒弟躺在一堆乌黑的血泊之中,五官扭曲变形,浑身的衣物破破烂烂,散发着浓重的一股腥臭味,可以想见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见到这样的场面,即使是一贯淡定沉着的天璇子,也差点没气的晕过去,踉跄了好几步才缓过神来,堪堪站稳身子,霎时之间便像是老了好几十岁一样。
一身红衣的沈珏就这么提着剑站在云纾的尸体旁边,剑上还沾着乌黑的血液,面色苍白,仿佛失了魂一般。
众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看见这样残忍可怖的一幅画面,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刑律堂的秦长老一贯是个暴戾的脾气,见此情状第一个冲了上来,死死的盯着沈珏,“沈珏,是你杀了云纾!”
沈珏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脸色惨白的倒退了两步,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染血的那柄长剑,“不,不是我……”
秦毅一向厌恶魔修至极,闻言双目暴睁,“还说不是你,你现在手里还攥着剑,剑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我,不是我……”沈珏却像失了魂似的,只重复着这两句话。
他的确是害怕到了极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以为他已经摆脱了前世的噩梦,怎么会又回到了原点?
前世就是这样,他提着剑,站在已经死去的云纾旁边,剑上还沾着云纾未干的血,明明不是他,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拼命的想要辩解,却辩无可辩,这地方只有他和云纾两个人,他说不清他为何而来,说不清云纾到底是怎么死的,秦毅又在他身上发现了魔修的痕迹,云纾也是死在魔修的鬼龙幡之下。
所有人都认定是他杀了云纾,即使是师父,也并非全心相信着他,他被关进刑律堂之中,费了丹田,受了无数的刑罚,那段时间,他恨不得他们直接杀了他,也好过这样暗无天日无穷无尽的痛苦。
后来还是师父强硬的保了他一命,将他逐出师门,否则的话他早已死在那冰冷漆黑的刑律堂之中了。
难道他终究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吗?
四周乱糟糟的,众人怀疑戒备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看见秦毅和掌门的嘴巴一开一合,好像是在问他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清。
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曾经受过的痛苦,丹田被毁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疼仿佛又被加诸在他身上,沈珏只能下意识的重复着,“不是我,我没有杀他。”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珏。”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在这一堆乱糟糟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清晰,清晰到,好像在沈珏的心口开了一个洞似的。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他害怕,在师兄的眼睛里也看见和所有人一样的怀疑和戒备,他害怕看见师兄眼中的厌恶。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怕是,真的再也支撑不住了。
☆、守护
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因为闭着眼睛的原因,感官就显得格外清晰,这是一双很修长好看的手,皮肤细腻,虎口和指节处却有常年握剑留下的一层薄薄的细茧。
这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沈珏有些愣愣的睁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冽,修长的身影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的山。
沈珏突然觉得有点儿想哭。
他听见他冷冽似冰霜的声音在这浓黑如墨的夜色中响起,清凌凌的,“云纾不会是小珏杀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秦毅的表情有点儿扭曲,似暴怒又似有点儿阴阳怪气,“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寂的声音很冷静,不带一点儿情绪,“我和小珏朝夕相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死云纾,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魔修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如果云纾师侄不是他所杀,那他身上怎么会有魔修的气息,我们赶来的时候,他手里提着的剑上还沾着云纾的血!”秦毅吹胡子瞪眼的,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
凌寂的声音还是一样的不紧不慢,却更多出了一分冷意,“魔修杀人的确不需要理由,那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魔修刻意设下的圈套呢?”
“我夜里是听见了窗外的动静,感觉到蹊跷才追出去的,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了将我引开,好将这一切都推到沈珏身上。”
凌寂说到这里声音更冷了,他不该将熟睡的沈珏一个人丢下的,没想到却中了他人的圈套。
“那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沈珏的同伙,把你引开是为了给沈珏创造杀人的机会呢?”
“小珏五岁就入门,如果他真是魔修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点破绽都不露出?”
“那不是更说明了他心机深沉,居心叵测吗?”秦毅步步紧逼,丝毫不让,“更何况今日之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在场的这么多弟子可都看见了。”
“如果这事真是小珏所做,他又怎么可能提着剑站在原地等着你们这么多人来抓他!”
“未必是他不想跑,而是跑不掉,听见云纾的叫声,我们便赶过来了,掌门师兄的院子离这里最近,赶到这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哪里有机会逃跑。”
“更何况如果真凶另有其人的话,在这短短的时间,他又怎么可能逃过大家这么多双眼睛?”
这局的确环环相扣,让人辩无可变,可是听着师兄全力为他开脱辩护的声音,沈珏焦躁的心却竟然慢慢的镇定下来。
这辈子有个人肯这样护着他,不问缘由的站在他身前保护他,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沈师兄,不知道你这么晚了,跑到云师兄的院子里来,是有什么事呢?”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知事的柔弱天真,像是真的迷惑的样子,沈珏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不正是好久不见的小白花苏郁吗。
这种情形下沈珏也懒得搭理他,将眼睛转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天璇子,“掌门,我的确没有杀害云纾师兄。”
“但是我也确实不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这地方了,旁边是云师兄的尸体,手里还提着把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更怀疑了。
他的确是可以编造一个不存在的更加合理的理由,但是一旦被拆穿的话,就更加落实了他的罪名,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你可不要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你这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了吗?”秦毅冷笑了一声。
“不是,我没有杀人。”沈珏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秦毅愣了愣,转向一边的天璇子,“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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