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头发夹杂着血块尘土,贴在他削尖又苍白的脸上。他有一双动人的眼睛,整条银河都好像汇聚在那双眸子里,风华自成天地无双。即便疲惫令其失去了神采,却还是让太白心头一颤。身旁是尸山骨海、血流成河,他兀自坚毅地伫立在那,自成一派顶天立地。
投敌叛国的太白想:这样的人败在窝囊的玉帝手里,当真可惜。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太白看见玉帝又要逼着他和老君联手,他看不得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搓了把脸就把梦给抛在脑后,哪知今日…
阴蚀王要复活的事让天界几个研究星象的神仙捅到了玉帝面前,估计他没把握再跟阴蚀王打一次,于是就让老君想主意。那家伙漫天要价,说看上了太白洞府的那块地,打算要过来养他的牛。
是可忍孰不可忍,太白仗着比他们情报多,打算先下手为强,溜下凡把魔王找出来,养成只听自己话的乖宝宝。到时候他要把老君的牛宰了吃肉,把他的兜率宫全拆了种草养羊,哼哼,还要把他的那群白白嫩嫩的童子们…全部涂成黑色,笑起来一口白牙,晃瞎那老家伙的狗眼。
说干就这么干了,太白掐指一算,估计今日娃娃就要落地,他望着与家门一尺之遥兜率宫的宫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转身,他进了与隔壁相比明显破败得多,连牌匾都没挂的洞府。
太白站在镜子前把几乎坠地的长发扎成一捆,拿出块玉胎化成与自己模样差不多的肉身,一道金光乍现,肉身睁开双眼——温润如玉,肆意风流。太白满意地看着凡身的自己,抚了抚额角垂落的一缕碎发,小声嘟囔:“李耳凭什么跟我比,整天把自己打扮成老头子,骗的一身老成持重,万人敬仰。”
太白不知从哪翻出了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拿着它晃到了厅中,惊喜地闻到了一股酒香。原来是孔雀仙子从南极仙翁处给他偷来的美酒,不喝掉是否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他空白乏味的漫长岁月里,只做两件事,一是为玉帝卖命,二就是喝几口小酒了。南极仙翁的酒比王母的玉酿还要难得,太白想,反正还早,难道让他下去给小娃娃喂奶吗!
一坛酒喝完,他心安理得地醉了,醒来便是十日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太白懊恼地瞪了眼空空的酒坛,火烧屁股般地赶下了凡间。
摇身一变,上仙成了神棍,落差有点大。
太白很自信地往年芳十岁的小魔头跟前一站:“小孩儿,我夜观天象发现你我非常之有缘,我收你做徒弟好不好?”
刚刚被亲戚一家烦得要发狂的程风,面对眼前这位突然蹦出来的闲杂人等生不出一点好感。
“自己报程家的名号上对面饭馆去要个馒头,闪开,别挡我路。”
程风绕开他就要走。
“且慢。”太白叫住他,“缘分修来不易,你应当随缘。”
太白在天界魅力无边,只要他想,勾搭谁都是手到擒来。被一个小孩拒绝,太白全都归咎在仙魔不合的传统文化上。
“你…”程风急着回家看望娘亲,归心似箭恨不能穿眼前之人而过。
“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喊人动手了。”
太白扫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两个高大家丁,他根本不当回事:“你骨骼清奇,慧根难得,习武学术都是极好的。千里马亦需要伯乐,认了为师包你不会后悔。”
“滚!”程风愤怒地瞪着他。
太白叹口气嘀咕:“不就是迟了几日,怎的这般难缠。”
他看了眼程风身后,微笑着说:“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莫名其妙的疯子。”程风气冲冲地带着人一阵风似的走了。
太白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他抬头望望天,苦笑了一下:“蚀阴王啊,本仙的救命之恩你可要记得报。”
热闹的市场中有人凭空消失,竟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个卖菜的大妈抬头:“咦?难得见一个长得如此标志的道长,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神仙私自下凡本来就违反天规,更不许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好在天网恢恢,又疏又漏,太白笃定天界此时绝对没人在工作。
他闪身出现在一条小巷子里。
“诸位兄台,光天化日埋伏一个小娃娃,似乎有伤天理吧?”
五六个混混正在交头接耳,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恼羞成怒地走过来:“你他妈多管什么闲事,快点滚。”
太白一派从容地看着他,笑道:“我未来的徒儿就快来了,我先替他收拾一下前路。”
混混们靠拢过来,围着太白轻蔑地冷笑:“我看你是找死。”
“是吗?”太白说话依旧如春风和熙,“那我们就开始吧。”
程风回家必须经过一条小巷子,往常巷子里是没有同路人的,今天却神奇地看见六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混混在给一个人下跪磕头,其中还有好些人已经痛哭流涕了。
“仙人我错了,求您放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改日我就改行,好好做人去…”
……
太白背着手站在他们面前,淡笑着说:“行了,记住你们说的话,都去吧。”
那群混混们忙不迭跑了,地上还残留着两只鞋。
太白回身对着程风微笑:“我已经为你扫清前路,你可以过去了。”
程风看着那些小混混跑远,心里翻腾汹涌地怒火,骂道:欺负我年纪小,找几个人来演戏糊弄我。
他走到太白面前,脑袋刚到他的胸口,可气势汹汹,倒像是他比太白还要高一个头。
“死神棍,再到我跟前讨嫌,我就打断你的腿。”
太白怔了怔,有些失望地说:“我可是救了你呀,为了让你避过此灾我还犯了戒。”
程风年纪小,脾气却不小,他做过同龄人想都不敢想的狠事。对着一个讨人厌的神棍,他毫不隐藏这种凶戾。
他拽着太白的衣襟,把他抵在墙角。身高差有点滑稽,但程风不在乎:“我这辈子最恨神棍,没有之一。你敢再试图接近我家,我就让人把你沉塘里去,说到做到。”
☆、强制收徒
“嘿,算命的,识字儿吗?”
相士看了眼桌上的俩铜板,连白眼都懒得翻。
大汉有些急,用汗津津的手想去拍他雪白的胳膊。
“别动。”相士赶忙制止,“我观阁下面相凶险,恐有血光之灾。进日不宜出门,快快回家躲两日,避过此劫再说。”
大汉原本受雇于人,专程来找他麻烦的,乍一听自己有血光之灾,不由汗毛倒立,整个人心虚了起来。
“你…你别胡言乱语,我才不信你们这些妖道。快给我捡包袱走人,挡着我看风景了。”
相士摇了摇头:“信不信由你,见到名字中带木的人赶紧跑,千万不要与他发生争执。”
大汉眼珠转了转,实在想不起最近得罪了谁,面前的假道士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一般。所谓怂人搂不住火,无端的心虚给他添了好大一把柴。他起手就掀了面前的桌子,相士闪得快,没受到波及。
“请阁下让背后的主使出来见我。”相士依然彬彬有礼,眉宇间却是严肃了不少。
“放屁,哪有主使,谁能指使我?”大汉想起掌柜说的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古董斋请来的人。
相士挑了挑眉,点漆般的眉目仿佛容纳了百川万物,他一眼望去大汉张狂的怒火刹那间冷却凝固。唇齿微起,他的声音竟是从人心底发出:“请回去转告他,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业障则会跟随生生世世。你们不信道,我就与你们说禅,还不信,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
大汉指着相士,不想却看见他身后的人。
“周大牛,你乘我不在睡我妻子。”来人是一个瘦小的柴夫。
大汉蔑视地看他一眼,对他根本没有印象。
“你妻子是谁?这条街和我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
柴夫一只手背在身后,相士看在眼里。
“我妻子名叫阿秀,后街卖豆腐的。”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字字都是深深的恨意。
可大汉根本听不出来,转而把刚才从相士那攒下来的火全撒在了柴夫身上。
“原来那个小娘子的相公就是你?难怪她迫不及待的要爬墙,哪个女人受得了你这种小柴棍。”
一旁的相士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对面二楼的窗户,背着手走了。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人群的骚动,还能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着喊‘李力不要’。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凡人怎么都那么固执?
走开的相士便是白龙鱼服的太白金星,在凡间待了两日,碰了两鼻子的灰——该死的魔王小崽子竟然不领他的情,每次看见他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太白觉得自己太冤了,程风父亲的死跟自己又没有关系。
为了生存,太白只得临时支个摊子挣点钱糊口,顺便为小魔王积点福报。
谁能想到,万能的神仙是受到监管的,不能对凡人使用法术,不能变化金银珠宝来扰乱民间秩序,更不能暴露身份赚取香火——这些都是要扣功德的,年底评审若是不过关,严重的说不定要被扔下诛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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