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切在人间呆的久,有时候他也想,这些和他一样思考行动吃饭睡觉的人类,为何只因是朕一个任性的计划就被设为唤醒虚无的铃铛。他是是朕的前侍神,他了解是朕,了解一个长达数亿年的计划需要何等的隐忍和谋略。所以他畏惧是朕,进而转为诛之的恨意。
是朕执着震颤的剞劂,陷入疑惑。剞劂乃虚无之物,除了帝神滕皇这个级别的人能一眼辨认出,兰切没理由认得。再者‘创世也能使用剞劂’之事兰切显然早已得知,有备而来。是谁告诉的兰切?
“冷小台。”像是猜出是朕心里所想,兰切带着胜利者的愉悦说出了这个名字,“怎么样?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背叛的感觉?”
限制住剞劂就相当于限制了是朕全部的战力,这感觉还真不怎么样。他垂下眸子,听着兰切继续叫嚣,“哈哈哈哈,你懂了吗是朕!全世界都已经背叛你了!恭喜你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你的存在毫无意义,宇宙不需要任性的革命者,诸神不需要专横的统治者,人类眼里你只是个殃及他们的怪物!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是朕眼里有一闪即逝的冰冷,随即又恢复成往日的平静。手中嗡明的剞劂像是呜咽一般,这屏障可使剞劂痛不欲生,如若强行使用剞劂突破屏障,剞劂的破损将不堪设想。
是朕不愿剞劂受苦,放弃了反抗,“我跟你们走。”他说。
此话一出,剞劂又是一声猛烈的嗡鸣,是朕轻笑,用指腹轻轻揉搓着剞劂的刀柄,“宝宝乖。”说着,他将剞劂猛地往士凉身前一插,从容地向对面走去。
第166章 尼布罗萨挖坟小分队 40
Scene 1
“今日能见到您,真是荣幸之至。”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是朕的脚步,他抬起头,看清了说话之人。
人群中站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个子不高,拐杖立于身前,双手搭在其上。耄耋之年,精神矍铄。耷耸的眼皮下,一双眸子尽是透彻人生的怅然与沉着。
这幅面孔不陌生,正是那位受人尊崇的‘老爷子’,曾经政坛的铁腕人物——鹰无贤吾。
是朕撇嘴,难怪陈枫他们CIA,哦不,各国情报组织集结起来也查不清一个五瓣花。这教派一样的组织能暴露在台面上全球扩张,原来是上头的人在做东啊。
见是朕步步逼近,迎面的众人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相比之下,是朕则是闲庭信步,一点战俘的态度都没有。
“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世界和平。”
“哦。”是朕笑,“那你不应该找我的麻烦。”
鹰无也笑,“想与您浅聊几句。”
是朕做出但说无妨的表情,鹰无继续道,“战争、杀戮、扩张、宗教、灾难、疾病、犯罪、博弈、剥削、腐败、不公、资源,人类文明压抑沉沦复兴萧条战争和平重蹈覆辙,您明明可以引导人类走得更好,为何却放任我们苦难。”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兰切以为是朕会如他以往那般简短意赅地发表“人类文明关老子屁事”的言论,不料是朕竟较有兴致地回应了这个问题。
“伊西多尔.奥古斯特.马里.弗朗索瓦.泽维尔.孔德。”他悠哉地念出这一长串的名字,转向一旁所有所思的兰切,“我没记错吧兰切?”
兰切惊,“问我干什么?!”
见昔日的老部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上火,是朕暗自愉悦,继续道,“奥古斯特曾将人类文明的发展分成三个阶段:第一,原始人,这个时期的你们将无法理解的事情归结为超能力;在这个基础上抽象出神的概念,然后有了宗教。你们用宗教约束人,管理人,有时也受它蒙蔽和蛊惑,那是因为你们的智识还达不到在宇宙秩序面前足够自信;如今你们学会用科学解释世界的结构,你们发现真正的造物主并不会眷顾你们——我只是这个宇宙里客观严谨的秩序,是昼夜交替,是春暖花开,是升学考卷最后一题求带电粒子在电场E中运动距离L时的电子动能。”
“啥。”士冥突然打断,“咱们那年考得这么简单?”
“恩。”是朕应,“士凉帮你考了满分。”
说着他转头,“我填空错了一道呢,兰切。”
“别和我说话!!”
撩了一把某是朕过敏症候群,是朕心满意足地恢复正色,“诚然,你们压抑沉沦复兴萧条战争和平重蹈覆辙,但是……”
“……你们不曾毁灭。”
“宗教也好,用以添补宗教空白的人性与道德也好,这些不过是你们摸索出来的合乎社会结构的产物,是用以维持社会运转的手段。没有永恒的神圣,有的只是永恒的生存本位。你们的智识终于上升到‘弑神’的地步——造物主不会眷顾你们,不是你们祈愿的神;他的存在会危及你们的存亡,是一个易爆的怪物——所以是朕得死,因为你们要更好的活。作为一个顽强且智慧的种族,这很可爱,值得我说出这些话称赞一番。”
“浩瀚宇宙,人类在我眼里渺小得不及一粒尘埃。我不眷佑你们,但也从不曾将你们遗忘。我不是遗忘,而是对人类千百年来的期许。因为,I can, but I wait.”
说话间,是朕在希格斯场面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与远处怔怔看着自己的士凉对视了一眼。士凉看见是朕冲他笑,眼角有那个他爱的弧度。
“只有不忘记生存本位,价值观才不会扭曲。”
“人类,生存下去,不择手段地生存下去!”
说完,是朕仰身,没入那片猩红的气海之中。
Scene 2
“是朕!!!”
红发的身影突然闪现,就在他要拉住是朕的前一瞬,兰切拦下了他。
是戎悬与臂前的石刃与兰切的血刃相撞,血丝瞬间爬上他的眼球,“兰切,你找死。”
兰切抵着是戎,慎重地低声道,“你才是,你来这,是找死。”
“是戎,我并不想伤你。现在是朕死了,是煊的神格也消散殆尽,仅凭你一个人已经无力回天。五瓣花杀得了是朕,也没理由要留着你。凭你的实力,隐姓埋名,自求多福吧!”
兰切知道是戎的固执,又催促道,“快点走啊!”
“你放屁!”是戎怒到极点,口不择言,“就凭你们还要逆天!而且是煊怎么可能会陨落!”
“哈。”踩着是戎的话音,人群中一个牛头鼻大笑一声,站了出来,“传言中都说三大帝神中的大哥是个愚钝之辈,今日所见果然如此。你不晓得是煊因何落得如此下场,还要为那个狼心狗肺的废神报仇?”
接着又有人附和,“当年是煊百般护着废神是朕,可是朕呢?忘恩负义!你拿他当兄弟,他却为了救那个嗜血成魔的虚无,篡改数据害得是煊内核受损!我看他们是一对败类!死有余辜!”
“你胡说!”是戎否认,“是朕不可能害是煊!!”
他慌乱地回头,恰好看到士冥。他向士冥投以茫然与求问的目光,希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士冥面色平淡,冲他点了头。
忽地,是戎感到血气上涌,不受控制地湿了眼眶。他当然没有哭,而是将满心的不解与愤恨化为怒意发泄在身前的石刃上。感到对面忽然加重的力道,兰切咬紧牙关,奋力抵挡。
“就算是这样……”是戎咬牙切齿,“就算是这样……是朕也轮不到你们杀。把他给我还回来!”
Scene 3
咚地一声闷响,拐杖杵地。鹰无的声音沉稳有力,道,“拿下他。”
一声令喝,在场的百人众释放出按耐已久的杀欲。正如兰切所言,五瓣花要摆脱帝神的威胁,是朕首当其中,是戎也在劫难逃。更何况,是戎若想寻仇,谁能在帝神是戎的手下活命?不如就趁今天人多势众,解决了这个隐患!
爆裂声,嘶鸣声,尖锐的摩擦声,是戎以一敌百,在空场上形成了一个战圈。士冥不顾眼前横飞的血水与残肢,闷头跑向士凉。虽然五瓣花看在士冥的面子上,不会伤及虚无。但士凉现在行动受限,刀剑无眼,处境非常危险!
果不其然,只听铛地一声,是戎掀飞了一把利刃。利刃在空中高速自旋,带着破空的劲力,横着向远处的士凉削了过去。士凉从方才开始便安静地跪坐在那里,像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听不见士冥喊他,也看不到直逼自己的利刃。
“士凉!!!”士冥失声喊出,这一声没有惊醒士凉,却让身陷混战的是戎抬了头。是戎发狠,将纠缠在他身前的几人一把挥开,紧跟着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士凉身旁。
那把利刃被是戎的气刃挡了回去,但刀风凛冽,还是在士凉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士凉面色呆滞,睫毛轻颤,似乎察觉到了疼痛。
这一瞬并没有降下混战的温度,攻击的热浪再次向是戎的方向碾去。情急之下,士冥冲到是戎与士凉身前,“住手!!”杀意蓬勃的热浪霎时在空中凝固,“鹰无贤吾!如果你还想求我帮你破解石板上的数据,就不要在动士凉和是戎的心思!”
这些年五瓣花一直想以和平的手段拉拢士冥,可以说,包括帝神在内,能快速破析灵魂数据的只有士冥。如果他不合作,五瓣花就等于前功尽弃一败涂地。想到他日可在暗中除掉帝神欲孽,鹰无没理由在这个场合逆着士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