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喑上前想帮风悯昭缓一缓,他却挥了挥手,自己咳完了,方对夏荆歌道:“我和夏青芦受困异界十几载,不得不一起寻找回来之法。后来我们终于研究出了方法,回来了,夏青芦却趁我不备带着井轴跑了。”风悯昭说得平淡,神色间却净是讽意。然而他又没有细细提起夏青芦是如何趁他不备带着井轴跑掉了,只是沉默着停顿了一会,方才又开了口,却是直接掠过了那一段。“后来我再打探到井轴的消息,已知神界为了制止我魔域继续扩张之态,把井轴可将灵气转换成魔气的部分拆了下来,重新找了个地方封印了。须知井轴于我等而言,不过是一个助器,有了井轴,能早几百年打回神界,没有了,也不过是晚他几百年而已。而对神界那帮子家伙来说,在我魔域节节制胜的攻势下,井轴可将魔气转换成灵气的那部分,就是救命稻草了。”
夏荆歌愣愣地听着,又问:“然后呢?”
“然后?哼,也是神界那帮家伙自作自受,拆掉了一半的井轴如何能够正常运作?他们连启动也启动不起来。”
夏荆歌不再发问了,只静静地听着。
“这时便有人提出,若能将井轴转世成人,辅以生灵量能,便可支撑井轴运作了。”风悯昭又看向夏荆歌,“但是一整个的井轴才具备转世成人的能量,只剩半个却是不够了。所以他们又想方设法唤醒了女娲残灵,欺之以苍生有危,请她把你转世成人。当时选中的母体便是九华派喻青荞。”
“……我不信。神界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夏荆歌越发疑惑不安,除了找漏洞外,却也只能戒备地瞧着魔君风悯昭了。
“这却不能告知你了。”风悯昭冷冷地断然道,“信不信随你。”
“那你跟我说这些,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吧?我若是不信,你跟我说这些岂不是白费了。”
风悯昭总算是正眼瞧了瞧夏荆歌,点头道:“还算不笨。是有一些原因,但如何抉择只看你自己而已,反正对我们而言,少了你一切照旧,有了你也不过是添一份助力。”
“……”夏荆歌并未被他唬住。若果真不是想要自己做什么比较重要的事,他们都已经抓住自己了,还关在这种让自己完全没办法的地方,可说是占尽了上风,这样,一个魔君一个左护法又何必费这么多唇舌和自己解释几十年前,几百万年前的事?于是道:“你不如还是直接告诉我,究竟希望我做什么吧。”
风悯昭哼笑一声,“你倒是性急的。我们要的也很简单,不过是拿到井轴另一半,重启天地间气的流转罢了。此事于你也有好处,你可借由那另一半井轴,成一个完整之人。”
“完整之人?”夏荆歌怀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现在有什么不完整的。”当然,除了会吸魔气转灵气这一点有点奇怪外。
“是么?你这么觉得?”风悯昭露出一丝冷笑,“我却听闻,女娲残灵法力不足,无法彻底把只有半个的井轴物灵强行升格成人灵,又悉知你若转世,命中将有情劫,于是弃了你情爱之感,如此,你此生便不会再有情劫,亦不解情爱何意了。”
“你当骗三岁小孩么?”终于露出马脚了!夏荆歌豁地站直了,振声反驳,“情丝若斩,七情六欲皆无。我若当真无情感,别说什么情爱了,就连开心难过生气都不会。我会不会开心难过生气,我自己还能不知道?”
“斩情丝只是修士们研究出来的粗暴法子,与女娲术法相比,不过是小儿科罢了。”风悯昭说罢,忽然咳了起来,且越咳越猛,竟需按着一旁的墙壁才能站住了。夏荆歌本是下意识随他动作看过去,不知为何却让齐喑挡住了,好像他并不想叫夏荆歌看清魔君的情况。果然,魔君还在咳着,他却已接着魔君的话对夏荆歌继续道,“人有七情六欲,七情皆不同,六欲亦不同,修士斩情丝之法,如同一个门外汉,分不清哪根弦掌管哪个情,只好一并全斩了。你以为,造了那么多各不相同人类的女娲,又怎会犯这种错误?事实上,我们倒是听闻,当时确有神界的家伙建议直接像斩情丝一样,把你的七情六欲全弃掉了。可女娲却不认同,她说,‘倘若七情六欲皆断,他无感,不知爱,将来又要如何去爱世人,去济苍生?’是以她只断了你情爱之能,以绝情劫后患。”
夏荆歌心里跟糊了面似的,懵懵的。若果他们是胡诌,只为了让自己帮他们,就没有必要把女娲那番话也全数讲给自己听了……而情劫……他的情劫,莫非是甫凌吗……
倘若是真的,岂不是说他不可能喜欢上甫凌了?可是他明明,很喜欢甫凌的啊。
……魔君和左护法一定是骗人的!
仿佛是为了增加信心似的,夏荆歌想完,又重重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番头。是了,他那么喜欢甫凌,怎么可能不懂得什么是喜爱之情呢?
甚至夏荆歌觉得,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像在乎风甫凌那样去在乎了。他想和甫凌一直在一块,怎样都好。甫凌想和他做友人,他们就可以做友人,甫凌想和他做道侣,他们就可以做道侣。……还有什么,比这更在乎,更喜爱了?
夏荆歌想不到了。他也并不肯接受风悯昭和齐喑的说法。
“胡说!你们以为说这些真真假假掺在一块的话,我就会全信了吗?即便女娲残灵一事是真,那个断我情爱之感也绝无可能是真的!”喊完,夏荆歌的声音又一点一点地矮了下来,好像所有的中气都在这一句中消耗殆尽了,只剩了一些游移的孱弱气息,这些孱弱的气息让他的话说起来,也不再那么有中气了。“我……认识一个和我相识、相知、在一块有十二年的人,我是很喜爱他的,我们还说好了要做道侣。道侣,不就是互相喜爱才能当的吗?你们说女娲断我那个情爱之能,我是不信的。”
“啊,这竟是真的。”齐喑低呼一声,就转头去看风悯昭。夏荆歌虽未明说那人是谁,但那句十二年一出来,他如何猜不到那就是未来板上钉钉的少主风甫凌了?
这么想着,齐喑又得了风悯昭的指示,就让开两步,把隔绝了夏荆歌视线的空间又让了出来。
“这才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女娲施术就不可能有纰漏。你真的懂什么是喜爱之情?你以为的喜爱,到底是友爱之情,还是情人间的喜爱之情,你真的分得清,理解得了么?”风悯昭终于勉强止了咳,夏荆歌再看到他时,他刚好一拢手,背在身后,那手上仿佛拿着一绢手帕。夏荆歌看不清,却敏锐地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风悯昭往夏荆歌这边走来几步,又露出那惯有的冷笑,“风甫凌他要和你做那劳什子道侣?我儿子他就是太正常了,肯定想不到你根本就理解不了什么是喜欢,才会对你有幻想!你扪心自问,你们就没遇到过他觉得理所当然,你却根本理解不了的问题?”
夏荆歌一怔。
风悯昭见了他这副呆愣模样,倒是敛起那仿佛十分残酷的冷笑,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该去见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自己上一章的脑洞可赞了,然而竟然连一个评论都没有……唉,心累
第78章 心绪难定不能思,童年往事难回首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夏荆歌总算回过神,忙道:“都关牢里了,我身上这个能给我解了吧?”齐喑回头瞅瞅夏荆歌,眼中倒是奇怪地带了笑意,只招了招手,那根绳子就倏地从夏荆歌身上松开,泥鳅一样滑回了齐喑手中。魔君风悯昭已经出去了,齐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那监牢,带上了门。
夏荆歌捏了捏被绑得血液都要流不畅的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小跑到那监牢门边,查看这监牢的具体情况,这里六面都是壁,高不见顶,上方隐是灵气流入所在,然徐而微,怕只是很小的口子。墙壁外边的情况自然是看不到的,方才他二人出去夏荆歌也看不清,只觉昏黑一片,和这监牢里面完全是昼夜两乾坤,颠倒不相融的。
夏荆歌来来回回把这光滑的墙壁摸了一圈,五行术法挨个招呼了一遍,墙壁仍纹丝不动,一点细痕都没给他弄出来。他早该想到,魔域这群……既然老早就造了这个地方专为关他,自然无懈可击,无空可钻。夏荆歌只好暂时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坐回了那张床上,气馁地垂下了头。
……也不知甫凌能不能发现项融支开他是为了让人更好地抓自己。
但夏荆歌又觉希望渺茫得很,风甫凌是很信任项融的,项融也不是容易露出马脚的人。若非如此,这一月下来,他们早该觉出不对劲了。
那两个魔走了,夏荆歌心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方才只是冲击太大,一连串的惊天秘闻和旧事砸下来,把他砸晕乎了,砸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两个了。
现在仔细想来,他还是应该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这些事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他至少得找一个知道这些事的神界之人或长辈,听一听修士和神界是什么说法才行。可哪有神界的神给他询问呢……而且九华派的长辈也死光了……长辈……夏荆歌忽然想起了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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