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让他心底的疑窦更扩大似的,齐喑又道:“女娲虽然死了,却有部分残灵尚在世间沉睡。约三十年前,神界自感将难阻我魔域复起大势,便用禁术又唤醒了女娲残灵。她要将你强行从物化人,实是不算什么难事。”
“若果真照你所说,我从前又该是什么物灵,值得神界特意将女娲唤醒?”夏荆歌强自镇定了一下,捉住问题的关键反问了回去。他心道,便是他前世当真是什么器物,也绝无可能不像一个人的,女娲造人,若造出来的不是人,那还能叫女娲造人吗?思及此,他心中又略定了,心里大致认定齐喑这么说,必定是要扰自己心神,打什么坏主意。他们魔族一向可是诡计多端的,自己绝不能中了计。
“女娲炼石补天一事,想必你是知道的?”齐喑没有直接回答,只笑着道。一看他那个梨涡就叫人不能十分地讨厌起来,夏荆歌挫败地心想,若非后头还有个魔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说不得就要一时不察,基本听信了去。
“那又如何?”夏荆歌重振精神,警惕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是昔年女娲炼石以补天精气灵时所剩的石头吧?”
“区区石头哪有你这等本事?”齐喑呵呵一笑,“你是昔年女娲炼石所用之器,可转换天地之间的晦暗之气与清灵之气,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尘封了的名字,唤作井轴。”
夏荆歌一怔,井轴……这个词他好像是在哪看到过。是哪呢?……虽然心中又不那么镇定了,夏荆歌仍然是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的,仍道,“井轴?这是什么东西?我九华派也算群书汇集之地,从没有过这样的记叙。”——这倒是他胡诌了,若果他当真看过这说法,多半还是来自于九华派的藏书?夏荆歌暗暗思量,却又不能在齐喑面前轻易露出端倪,端神情实在是端得辛苦。
若是他有甫凌一半的喜怒不形于色,说不得应付起齐喑来就要轻松许多了。夏荆歌又暗想。
可惜他并没有。因此仍需辛苦地端着。
然而齐喑听了他的话,却是一副了然姿态,回道:“你没听过,也属寻常。因为井轴已被封印和刻意抹消存在百万年了。要说起井轴的来历,还得先从数百万年前开始说起。夏荆歌,你可要听?”
“我当然是要听的。只盼你说的不要太令人失望才好。”
“这个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齐喑并不理会他的刻意挑衅,幽幽地叹了口气,“数百万年前,天下只有人神之别,并无神魔之分,六界之隔。且神极少,人却多,因此人神混居,交杂繁衍,除却神力不同,光用瞧的,很难瞧出彼此的区别。”
“古书上从未有这样的记载。”夏荆歌怀疑道。
“修士的书上当然不会有这类记载。”齐喑嗤笑,“他们只敢记那些道貌岸然的事讨好神界,如何敢在变故之后再将这数百万年前的情况一并如实记载下来?”
“什么变故?”齐喑这么说,夏荆歌心里倒不是很信了,即便他所说的变故当真有神界隐瞒实情,也不该一点零碎信息也没在修士界留下来。但凡没留下的,要么那其实并不如齐喑所说的那么严重,要么就这是齐喑魔君他们捏造出的事实。但不管怎样,先听听他们怎么个说法,又为何要说这些给自己听,总是没错的。
齐喑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你若是不信,不妨想一想盘古开天地之事。你应当知晓,所谓盘古的身体化作山川河流,从而创造世界的实质,并非盘古身体真的就化作了这些东西,山川原本就存在,只不过是盘古之体化出了天地间的‘气’,使这个世界有气充盈,从而适合生命生存繁衍。”
夏荆歌便点头道:“这我知道,是盘古使这个世界有了生气,而后女娲觉得神太少,太寂寞,就仿造他们自己的样子又造了人。”
“盘古所造之气,并非只有灵气,还有晦暗之气,也就是所谓的魔气。”齐喑又道。
夏荆歌继续点头:“平衡方是阴阳正道,盘古既造出了灵气,免不了就要造出魔气。”
齐喑听闻,却是冷笑一声:“哦?你以为盘古造魔气是附带的吗?错了,所谓的‘盘古'实是神族和魔族共同制造的改造天地环境的至高法器,它是为在这个世界开辟出一个适宜魔族和神族生存的地方而生的。只是改造天地殊为不易,因此盘古运行完成后,所耗太巨,不能再用了。然则那时阴阳之气尚且不能自行转换流通,诸处气流多有滞碍,于生活不便,于是先人又依盘古之法造了井轴,将井轴置于神界之中心,用以转换灵气和魔气。这就是我们要告诉你的真相。人类口中所谓的魔族,原是跟那所谓的神族从同一个地方而来,世代同居一处的。真论起来,人类也曾称我族为神。”
信息量太大,夏荆歌简直有点发懵,不论是他自己的前生还是神魔原是一类这个惊天秘闻。夏荆歌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定了好一阵神才问,“真像你说的,你们怎么不在神界住了?”
“这就是百万年前那场变故导致的了。”齐喑冷下脸,“那时我们起了内战,战胜的一方完全据占了神界,把战败的一方尽数驱赶到魔界封印了起来,为了防止我族壮大实力,开路回去,他们还把你——井轴,一并封印在了空间之隙中,并极力抹杀井轴的存在,以蒙蔽后人。”
即便十分地不想承认,夏荆歌也得在心里说一句:他已信了几分了。这会他心里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愣了片刻方道:“那井轴……怎么又变成我了?”说出这话时,他还是有些别扭。
齐喑脸色又好了些,徐徐道:“因为君上找到了井轴所在之处。”齐喑说到这,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魔君风悯昭。
风悯昭咳了两声,才冷冷地看着夏荆歌接道:“我本欲破除井轴封印以重启天地间气的流转……只是该术需有修习天气间最清正灵气的修士或神界后裔协助方可施行,那时改名换姓卧底魔域的夏青芦已取得我的信任,答应助我施术,因此我便与管钰、夏青芦一道,前往空间之隙的隙口外围施法……”风悯昭停了下来,突兀而寂静地看着夏荆歌。
“然后呢?”夏荆歌忍不住问道。然则他心里已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风悯昭状似平静地道:“术法施到一半,空间之隙已然半开,我们也见到了井轴。夏青芦为夺井轴,突然中断了术法,致使我三人均跌入空间之隙。管钰是阵眼,被阵法反噬,又遭空间之隙的力量撕扯,灵魂便被撕成了齑粉。我和夏青芦抢夺井轴,从空间之隙的另一处隙口掉入了异界。”
风悯昭说这段话的时候,平静极了,好像他所有的情绪都已蛰伏起来,变得麻木了一样。但夏荆歌听在耳中,却完全是另一副天翻地覆的光景,他再也端不住神色,一张脸不知不觉中已变得煞白,只呆呆地瞧着魔君风悯昭。
风悯昭见状,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又道:“井轴在神界历数百万年,又在空间之隙历百万年,那时已完全具备了转世成生灵,乃至人类的条件。”他说罢,拍拍衣裳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踱到夏荆歌面前,略略俯身,盯着他的眼睛道,“想知道后来你又为何需得强行施为,才能从物灵化人么?”
夏荆歌和风悯昭对视良久,看到的只有他眼中一片的深沉,和自己脸上的惶惑。傻极了。他想甫凌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大抵也要笑他看起来傻极了。可他已然破了功,真的端不住神色了,又能怎么办呢。也只有傻着了。
隔了好一会,夏荆歌才白着脸回道,“我不想知道。”他顿了一顿,“你骗我。”
第77章 情丝若斩便无感,此时有感如无感
“你害怕?”风悯昭见状,倒是笑了一下,仿佛夏荆歌这退缩一般的反应令他感到愉悦,“你与夏青芦果然没有一点相似。”
若在平时,夏荆歌大抵是要奇怪一下他和他爹不相似,魔君怎么那么高兴的。现在却没那心思了。他回视着风悯昭,“你们和我说这些,就没有目的吗?全是你们一面之词,我怎么信?我不会信。我爹我最是清楚,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阵法施到一半突然中法,致人连灵魂也化为齑粉……那不会是他爹能做出的事。夏荆歌心道。一定是魔君和他爹不对付,才这般添油加醋地诋毁他爹。夏荆歌握紧了拳头。
那风悯昭忽然又收敛了笑意,淡淡地看着他道:“你既然不曾怀疑过夏青芦,又何必连听也不敢听?咳、咳咳——”风悯昭又咳起来,夏荆歌却是愣了一愣,不知为何,这话竟让他有了一线豁然开朗之感。
是啊,夏荆歌心想,既然他并不很信他们两个魔的说辞,那么听一听,也是无妨的。再说,他们说的物灵强行化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能确定,说不定根本就是借题发挥诓骗自己的。他定了定心神,便道:“那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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