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甫凌摇摇头,夏荆歌又猜了几个,得到的全是摇头,夏荆歌已是打着最后叫风甫凌自己说的主意了,胡乱来了一句:“那便是你不喜这些故事都不是它们本来的模样了。吴刚和嫦娥是被后人硬凑成一对的?”
风甫凌却点了点头,“差不离了。吴刚被罚砍树的因由乃是他妻子背叛他,他又如何能喜欢上同样背叛了丈夫的嫦娥?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怕相看两生厌都是轻的。”
夏荆歌这才恍然有些明白了,风甫凌不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们爱看情爱故事,那原本该相看两生厌的两个仙人便生了倾慕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人人都道他二人是有一段故事了。焉知吴刚是否已心如死灰,抑或早已心有所属?只是日日伐着树,伐着树,有口不能对人言,无人知晓罢了。但夏荆歌觉得风甫凌这态度仍然有点奇怪。他原不是会为一个毫无干系的故事生出恼怒之意的人。然而夏荆歌又确实从他那话里头,觉出了几丝恼怒来。
“到底怎么了?”夏荆歌问道。
风甫凌摇头,看了看夏荆歌,犹豫了一阵方道:“你可想过,若有人来写你的故事,会是何等景状?”
“我的故事?”夏荆歌微微歪头,想了想笑道,“那不是我的故事,那是旁人的。旁人想象中的我的故事,无论他怎么讲,无论有多少人去听,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信了那就是我,是我的故事,那也不是我的故事,是他的。甫凌,你可是听到了什么?所以生气了?”
风甫凌神色一滞,过一会才不太自然地道:“前两日我听了几耳朵,分明我才是与你在结界中相伴十二年之人,那人却将我描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将那黎玉冲描成刚正不阿之辈,听众还无不叫好,真是可恶。”
夏荆歌闻言,只盯着风甫凌笑道:“旁人的故事,你气甚么?在我的故事里啊,甫凌你最重要了。”
风甫凌面色微微一红,清咳一声道:“少来,就你歪理多。什么旁人的故事,用你的名字,还不得安到你头上?”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拎出来揍一顿,叫他改写吧?”夏荆歌无辜地瞪着眼。
风甫凌这下不吭声了,夏荆歌觉出不对,还没问,他已经坦诚道:“我已经揍过他了。让他把我往重要里写。”
夏荆歌瞪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道:“那我们去听听他改得怎样了,如何?”
风甫凌看了看周围渐渐变少的人群,“时间不早了。”言下之意,他们该趁着人群渐渐散去,也悄悄出城了。夏荆歌颇有点遗憾,暗暗将此事记下了,预备回头用传信符跟师兄打听打听。不过正像他说的,旁人讲的故事,便是安着他的名字,也是旁人的。只有他们自己走出来的人生,才是他们自己真正的故事。
夏荆歌冲风甫凌一笑,拉了他道:“我们去写我们自己的故事。下一回,结伴长离行,白首不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脑子跟浆糊一样,今天终于好点了。。
第61章 见桑阳知有隐情,获信息魔君之子
他们也并不回去,只去了附近一间不起眼的客栈,用之前苏无垢亲自送来的空间袋取了行李和其他乔装改扮的物什出来,又换了一番模样,方才大摇大摆地下了楼,上了街,又出了城,一点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这也是与他师兄通了气的好处,他们走得更无风险一些。易容和乔装的东西都有不说,连留在客栈中的那两套衣裳都有人来悄悄收回去,他们不用冒险自己找个地方处理了。
他二人出了江云城,便一路往桑阳所在的长离湾飞去。
长离湾的确切位置,是在东海之境。东海之大,广逾数万里,深逾万里,夏荆歌二人又从未去过,若无柳向尘给的地图和指引,那是去了也甭想找着桑阳到底在哪。饶是如此,他二人也在东海上方兜了好大几个圈子,才找着了长离湾的入口。在这蔚蓝大海中,它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岛。岛上的大部分,都被一种叫云桑的特产桑树覆盖,其叶如云,其高不见顶,夏荆歌也是事先得知,才能辨认出来。
他们在这岛的东南面落地,因知桑阳许会不喜见风甫凌,他便在岛边上等着,等夏荆歌进去拜见桑阳。夏荆歌一个人穿过那茂密的云桑林,到达了桑阳的院落前。这是一座幽静小院,二层高的木屋被掩在丛丛茂茂、争相斗妍的花草之间,令人望而心悦。那木屋内隐隐约约传出些许唧唧呀呀的机杼声,却不知桑阳前辈此时竟是为谁织造,如此晴好之天色,她也并未停下,出来瞧一瞧,晒一晒太阳。
夏荆歌站在了院子的栅栏门前,那道门并未锁上,是开着的,夏荆歌却并不走进去,只站在门前,扣响那开着的栅栏门。
须臾,那机杼声便停了。
又待片刻,一袭淡色纹绿裹着寒天刮人的冷风幽香款款出现在了夏荆歌面前。
桑阳昔年令众多修士前仆后继,自是生得风华绝代,寻常女子难与之匹敌,修仙之人长驻容颜亦非奇事,因此虽已是数百寿岁的前辈了,她如今瞧着也只二十岁上下。当真是眉目如画,肤如凝脂,颜貌神秀……只是面若冰霜,神色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距之色。她只瞄一眼夏荆歌便冷冷道:“阁下来我长离湾何事?”
夏荆歌忙行礼道:“晚辈夏荆歌,拜见桑阳前辈。”
“你是夏荆歌?……青芦之子?”桑阳冷然的神色陡然一变,直直看向了夏荆歌。夏荆歌应是,回道:“听闻前辈数次去信与我师兄问询我的下落,上月我与师兄重逢,方知此事,因而晚辈特来拜见前辈。”
桑阳闻言,神色又缓和些许,显已是信了大半夏荆歌的说辞。“我与你爹交好,如今这世上只剩你孤苦零仃一个,我这个长辈记挂你一些,原是应当,道谢反倒见外了。这些年你都遇到了什么,且说与我听听。”夏荆歌又乖巧地点头应是,随桑阳入了屋内坐定,把他这十二年遭遇和月前出结界之事一一挑了那重要的简要说给桑阳听了。也提了风甫凌这些年与他相互扶持之事,只是并不提起他是个魔。
桑阳边听边打量夏荆歌,待他讲完,方才露出了温和的笑,一袭暖切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也难为你有此等遭遇还能保持澄明心性,不为俗境所困……像你母亲多一些,与你父倒是只似几分。”
夏荆歌心道这该是赞扬的,笑着应道:“爹以前也说我像我娘。”
桑阳点点头,神色间露出几分伤怀来:“最后一次见你爹,是他来找我给你织造火凤袍,谁知没多久便……过了十二年……你也长大了。”
夏荆歌起身一揖到底,“正是。还要谢谢前辈为我织造御寒衣物……可惜那衣物后来我落难,被黎玉冲烧了。”
桑阳听了,好似并未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是眼角微动,过片刻神情淡然道:“烧了也就烧了罢。故人之物,便是留着,也不过徒增感伤。”她并未看夏荆歌,只是看着虚空的远处,“昔年你爹来找我,只带了你的身高尺寸,我说何不将你本人带来,也叫我瞧瞧,你都长到十二岁啦,我这做长辈的,还未瞧过一眼……他说不敢带出九华派,怕叫人看出端倪,露了风声。”
夏荆歌鼻头一酸。
九华界灵气充沛,九华派又占据着九华界灵气最为充沛之处,他待在那个环境中,只要诸位长辈一口咬死他是五灵俱废,旁人若非刻意往这上头想,自然察觉不出什么不对来。可他只要一离了九华界那个地方,说不准就要让人看出来。
……等等,师兄不是说爹也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夏荆歌微微瞪大眼,掩着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问道:“前辈的意思是……我爹他知道我……我不是五灵俱废,我是,是……”
桑阳脸上露出一丝奇怪来,回道:“你爹自然知晓你与旁人不同。……你出生之前,他们已然知晓,你是不同的。”说到这,她的脸色闪过一丝黯然,“若非如此……”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这于夏荆歌而言,已是如遭雷击。他从未想过,自己出生前,他爹就知道他与旁个不同。他既然知道,为何离开那日也不告诉自己真相?
“我……您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吗?”夏荆歌试探着问,他感觉到,桑阳应当知道得比自己多。
桑阳也已经从他的这番反应瞧出些原委来,脱口便道:“原来你至今仍不知就里。”她说完这句,突然就住了口,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见夏荆歌仍目光炯炯不依不挠地盯着自己,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收魔气,可转灵气,此事一旦泄露出去,修界和魔界都会视九华派为眼中钉肉中刺,你爹他们为使你安全长大,将此事瞒得辛苦,我所知也只有这么多了。”说到这,桑阳又看着他道,“你此番不回九华派,直接悄悄离开,做得很对。九华派已不复往昔,那几个小娃娃重建的不过是普通的修仙门派,若成了众矢之的,亦是不堪一击。届时只怕连你在内都难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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