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道长指点,我与拙荆今日就带着彤儿离去。”李员外长拜伏地,须臾方才借着夏荆歌伸去的双手起了身,又道,“家中财物尽已收拾妥当,虽不比道长们所用之天材地宝,也是我等一番心意,还请几位道长莫要嫌弃。”
家财一事,夏荆歌原也不打算要。便道:“你们此去,路上也要许多开销,自己拿着便是。我们拿来也带不动的,我们九华派只在这江云城待上半月,便要走了。”
李员外闻言,眼眶微微一红,感激涕零道:“道长恩悯!”又要再度拜下,叫风甫凌拦了,李员外直起了身,又对风甫凌道:“道长既不收我家中黄白俗物,还请一定收下另一物,如此我与拙荆心中也好受些。劳烦几位道长稍待片刻。”说罢,也不等他二人拒绝,径自转身亲离大厅,去书房取物了。
夏荆歌与风甫凌对视一眼,心知此时离去反而是对人家的不尊重,便留了下来。过了好一阵,那李员外方又跨进厅门来,手中捧着一个狭长的陈旧木盒子。他双手抱着盒子走到他三人身前,珍而重之地打开了盒子,众人方才见着里头端端正正躺着一枚直径约莫只有三四寸,长度一尺半的圆柱形玉璞来。
李员外将盒子递到风甫凌身前,恭敬道:“此玉乃是家传之宝,历贡千年,于我等寻常之辈只能是作灵通之用,诸位道长拿着才有大用,还请道长收下。”这玉是一定要收的,风甫凌也不与他虚套,便接过那玉璞,看了一眼。
“咦,这是……”夏荆歌从他手里拿过那玉璞,依着此前在幻境中一样,往玉中输了一段灵力。紧接着,就看着它们分毫未减、丝毫未变地出来了。“泑山玉!”他对李员外一笑,“多谢老丈,这玉也是可遇不可求了。”
李员外一听,便笑了:“道长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
夏荆歌又朝他一笑,就把那泑山玉璞放回了木盒中,对风甫凌道:“我已有一块玉佩了,这块你拿着吧。”风甫凌想了想,连玉带盒子一块收了起来。
辞别李员外,他们三个才一道回了江云城。落定尚不足几息,柳向尘就已气势如虹地一剑飞了回来。夏荆歌从未见过师兄发火的样子,对他自谈不上有什么畏惧之心,柳向尘甫一落定,他就笑嘻嘻迎了上去。“师兄,我回来了!”
柳向尘瞪夏荆歌一眼,“还知道回来?胆大妄为!”方向礼闻言默默往角落里倒退数步,心道掌门师兄这是要施放怒气大招了,只差把自己想象成一朵毫不引人注目的壁花,却见掌门师兄下一刻又看着夏师兄脸上的包扎,放缓了语气问,“伤得可重?”
“皮肉小伤而已,师兄不必担心。”
“以后还独自跑出去?”
“我没有独自啊……”夏荆歌瞧了瞧柳向尘铁青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方才半道上转了口,老老实实保证道,“师兄放心,接下来这半个月我一定乖乖地留在客栈里不出门,再也不添乱了。”
柳向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又对夏荆歌道:“师兄先走了,外面不太平,你留在客栈中,不要乱跑。”
“外面出什么事了?”
“死了几个弟子,正在理论,就你师妹和你师侄两个留在那。”柳向尘随口回了一句,又对装壁花的方向礼道,“向礼你也留下,好好休息。”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又匆匆御剑飞走了。
夏荆歌和方向礼面面相觑了一阵,方向礼又找了人来问,才知道五大据点都有弟子死了,最初是他们九华派的两名站岗弟子,接着是其他四个据点陆续有在九华派客栈外徘徊的弟子死亡,现场没有丝毫魔气残留,看起来完全是修士内部作案。如果不是夏荆歌早几天就已经传信给了柳向尘,告知他附近有一个能完全掩盖魔气,甚至在打斗中也没有立刻使出魔气的魔,只怕九华派上下都要以为那两名惨死的弟子是被其他修士杀害的了。
只不过派中可信弟子统一思想容易,其他四大据点之间的互相怀疑和猜忌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尤其是已经有传言四大据点暗中联合,想把九华派收拾了。九华派在夏荆歌还没回来的当口,也不好直言有六部上魔来了。旁人若是问起,就势必要暴露夏荆歌的行踪,反而徒生枝节。如今夏荆歌回来了,这事也就好办了许多。
夏荆歌得了这些消息,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自去沐浴更衣休息,不等多久,果然余倏光就回来了,说是带他去云剑派中,口述他遇到六部上魔的经过。到得云剑派大厅前,自有弟子进去通报,夏荆歌和余倏光便等在了门外。这里与十二年前相比,已然完全不是一样的风貌,气派巍峨不在话下,更添了渺渺仙音,使人心情豁朗。
夏荆歌见道上往来之人不少,就拉了余倏光站在了道边上,以免他二人扰了别个。余倏光便含笑看着他:“十二年不见,夏师兄真是吓我一跳,师妹我都差点怀疑你被夺舍了。”
夏荆歌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那么大的变化?我觉得自己还是原来那样啊。”
“有,绝对有。”余倏光笑得开心,“不过现下我又觉得夏师兄还是原来那个夏师兄了。”夏荆歌正想问为什么,余倏光见门口已往这边出来了云剑派的修士,又低声叮嘱道,“时下且先莫要戳穿黎掌门。”
“我省得的。”夏荆歌应了一声,两人便不再说话,等着那名修士过来将他二人引了进去。五大据点的实际执掌人在大厅之中列位而坐,黎玉冲因是东道主,便坐在了上首之位。夏荆歌见他木着脸假装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当下便觉好笑。心知黎玉冲心里必定紧张得很。
夏荆歌瞧他两眼,方才行了礼,规规矩矩地报了自家名姓,抬眼果见黎掌门暗松了一口小气。柳向尘又领着他与其他掌门挨个见过了,夏荆歌才把自己遇到管羿的事说了。只不过略过了阵法和风甫凌的身份等重要信息,他们三人入了魔域又回来的事也没有提及。后者是为保护风甫凌的身份,前者则是此事他尚未与师兄商议过,不知是否该透露给这大厅里的许多修士,且先按下再说。
他既略去了这许多重要信息,难免有人问起,夏荆歌便只道是运气好,在魔族和修士控制区域的边界一带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管羿不知何故又走了,他们才得以离开。他便道现在想来,管羿必定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回来杀了几条人命,要挑拨五大据点的关系。
话音才落,那位吴英灵吴掌门便冷冷道:“如今我四大据点死的人比九华派多了许多,焉知不是你九华派为了洗脱罪名而编造的?你说你这些天接了驱邪榜任务,可有人证?”一般修士尚且懒怠去接驱邪榜的任务,夏荆歌这等情况,差点能引起五大据点内讧的一个特殊存在,竟然能心大到和他的魔族友人跑去做驱邪榜的委托,难免叫人心生狐疑。他这一说,倒也有些旁听的修士点了点头,状似认可。
夏荆歌也不恼,只是朝那吴掌门行了一礼,方才笑道:“仙长若是不信,可找管理处的苏道长来与我对证,他是见过我的,委托也是他给我的。”
吴英灵瞄夏荆歌一眼,转身对黎玉冲道:“麻烦黎掌门将人请来。”
“吴掌门不必客气。”黎玉冲又叫人去传苏无垢。这倒是不慢,苏无垢很快就来了,夏荆歌估摸是那边压根就没人,闲着也是闲着。他一进来,行完礼,就笑哈哈地道:“此事苏某可以担保,夏道长那天确是来接了委托,他离开时,还是我与师弟亲自送出门的。我就说夏道长怎的一去好几日,原是遇上了管羿。我听闻管羿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这都能活着回来,命大啊。”说罢,心悦诚服旁若无人地朝夏荆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夏荆歌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朝他抱拳一笑,“过奖过奖,运气好罢了。”
吴英灵重重清咳一声,仍道:“口说无凭,方才夏荆歌说到委托之时语焉不详,你既愿为他作证,也要将什么委托、在何处完成一一道来,如此方可证之。”
夏荆歌尚不明他此言用意,柳向尘已很是明白了。他看了吴英灵一眼,心里已知吴英灵这么死抓着不放,是为了套出夏荆歌接委托时用的名姓信息了。他怕是还打着一些旁门主意。柳向尘正要起身拒绝,却听苏无垢先开口了。
苏无垢袖手笔挺挺站着,笑得有些无赖:“吴掌门,这却有些为难贫道了。管理处的委托信息绝不外露,这是十几年下来都不曾变过的规矩,贫道在这管理处一日,就算身死也绝不会坏了自家规矩。实不相瞒,便是贫道派中黎掌门亲来,贫道都不曾将任务信息透给他一个字过。”苏无垢这么一个看起来满脑肥肠、浑身横肉的人这一口一个贫道的自称,夏荆歌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些不协调,不适应。
显然感到不适应的不止夏荆歌一个,在场诸人都或多或少被苏无垢这无赖又凛然的模样冲击到了,这偌大的大厅中,拥挤的人群中一度只有寂静。打破这寂静的,是素有美称的黎玉冲黎掌门。还不等吴英灵问询证实,他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寒着脸重重哼了一声,“没错,本座前几日已'亲自'找他问过了,一个字都未问出来。”黎玉冲刻意加重了亲自二字,在场众人都听出他心中必定也是十分不满,倒是觉得苏无垢的话又可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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