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桐桐神情里已经是筋疲力尽的崩溃,抱着膝盖坐在墙角,一言不发。
沈棠不知该怎么劝说这人,有些不忍心看到一起录节目的同伴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只能以身作则道:“那……现在我来吧。”
虽然不相信自己,但是她还是挺相信谢曜灵的。
在她视线投来的一刹那,谢曜灵对她无声点了点头。
林可儿的胆量也泄去不少,但是或许之前见到那小女孩儿的印象仍然留在她的心中,令她只要还在这学校里就不得安宁,虽然也是胆小者当中的一员,她还是犹豫着拉了拉乐桐桐:
“桐桐,就这一步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学校门口了,还是再——”
坚持坚持吧。
话音还没落下,她的手就被用力地挥开。
乐桐桐满脸的烦躁和崩溃,大声对她吼道:“我说我不走了你没听清楚吗!不要拉……”最后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因为力气失控,她竟然将林可儿直接从楼梯的中央推了下去!
谢曜灵所有的心神都在沈棠的身上,此刻的沈棠恰好快要到桌椅拥蹙的边缘,她手中杖节光芒大盛,已经悬在了拦路桌椅的上方,随时准备替沈棠冲击出一条路来。
林可儿从身旁猝不及防落下的时候,谢曜灵慢了一拍抬手去拉她,却只碰到了她衣服的边角,捞了个空。
与此同时,沈棠从楼梯的扶手边冲向中央,刚往前走了两步,被推下来的林可儿的尖叫声在她脑后响起,弄得她步伐下意识一顿。
等反应过来要冲出去再回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部分桌椅被谢曜灵拦住,剩下的部分蜂拥而上,朝沈棠和林可儿两个人抓去,逮住这唯二的两个猎物死死不放。
就在这时候,桌椅前方、走廊出去的那片学校空地上,忽然出现一声巨响——
乐桐桐还没从自己把同伴推下去的惊吓里回过神来,目光不由一抬,朝那发出巨响的地方看去,血泊当中,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稍微动了动。
她瞳孔骤缩,紧盯着那个身影,忘了挪开视线。
就在她的前方,谢曜灵的怒意一沉,从楼梯这里直直地朝沈棠和林可儿被拖拉的方向冲去,那些桌椅逮住了猎物,不知怎么的,竟然又像中了什么邪术一样,倏然增出了许多,几乎堵满了整个楼道。
谢曜灵就这么走到了那桌椅所在的地方,竟然也没有一只手脚敢来抓她。
龙骨杖节感应到她的心情,光芒盛放到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地步,谢曜灵脚踩着不知哪张桌子的脚,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想将沈棠从其间拉上来。
冷不防脚下却像是踩进了泥沼,整个世界都随着她们一并沉了下去。
原地。
看着那些桌椅将谢曜灵、沈棠还有林可儿拖到旁边楼梯后的阴影里,乐桐桐害怕地牙齿都在发抖,只小声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
她来来回回念叨着那些话,好像这样就能洗脱自己之前手误的罪名。
自从那些桌椅消失之后,她看见前方那个跌落在地面的人仿若蠕动了许久,而后竟然从地上慢吞吞地、艰难地爬了起来。
白色的上衣校服已经被自己的血打湿,下摆处滴滴答答地落着血液,于那身影的脚下凝成了一团黑红色的血泊。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对乐桐桐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张脸,因为遭受了大力的冲击,摔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形状,血肉模糊、甚至扎进了碎石的脸上,没了眼皮遮挡的一颗眼珠子左右转了转。
嘴皮子裂开的弧度,几乎要到耳朵那里。
她摇摇晃晃地、一步步地朝乐桐桐走了过来。
在她身后的天空处,最后一抹光也追随着夕阳的脚步,往地平线下沉去,暮色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黑暗逐渐笼罩这世间。
乐桐桐情不自禁地往后退,直到背靠那冰冷的墙角,整个人恐惧到睁大了眼睛,指甲反手抓挠在瓷砖墙壁上,因为恐惧,力气大得让她那些崭新又漂亮的美甲不堪重负地从中开始断裂。
朝她走来的那人恍若未闻,竟然愉快地哼起了歌,曲调中隐约能辨出这就是之前的放学铃声,那首《感恩的心》。
楼梯在她的面前变回了阶梯状,任她一步步拾级而上。
她愉快地走到了自己的猎物前,细细软软的声音有些尖利地响起,带了点无尽的笑意:
“放学了。”
她轻声说道。
……
月光冷清清地照着樟县一中,从极高的地方俯瞰下去,能看到学校周围都被四面八方拢来的迷雾所笼罩。
整所学校此刻好似被世界孤立的一座岛,这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走不进来。
有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坐在楼顶上,轻轻摇晃着自己露在台面外的双腿,愉快地哼着这学校里的歌声,里面是愉悦的笑意:
“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唱到最后,她仿佛能够看到谢曜灵未来的下场,想象很好地取悦到了她,以至于歌声里的感恩意味,竟也带了三分的情意。
“沙、沙”的拖动声从身后传来。
她听见动静,单手撑着身侧的台面,回身去看背后。
一个步伐缓慢的,走路动作看上去如同将破碎的骨头架子拼接在一块儿的身影朝她走来,上身的校服上还往下流淌着滴滴答答的血。
就连伸出去的,看着像是骨折一样的,弧度奇怪的手臂上都带了血痕。
那只手上还倒拖着一个人的脚腕。
被她拖着的人已然是昏迷过去的模样。
见到她走近,戴着兜帽的人笑了一声,对她慢慢说道:“嗯?你把人带来了吗?”
“不过,你抓错啦。”
听见她的声音,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儿有些泄气地松了手,任由这人躺在天台上,又想回去再给对方抓别的人来,却想起其他的猎物全都跑掉了。
那些不肯给她开宿舍门的人,都跑掉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眼珠子又转了转,身侧的手指紧张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像是犯错的学生面对着教导主任的模样。
戴兜帽的那人从台子上一跃而下,走上前来,仿佛对她一身血污浑然未觉,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缓声安抚道:
“不过没关系,我把人抓住了。”
小女孩儿感觉到头顶的那点温暖,一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怨恨、恶毒尽皆退散,竟生出些茫然的儒慕来。
见到她的模样,那个在兜帽下仅露出半张姣好容颜的人笑了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庞下的血管里蓦地有个小圆点鼓起,沿着她的脸庞一路往上滑去。
……
沈棠觉得自己可能真被这学校给吓着了,竟然在梦里听见了那首十分奇葩的《感恩的心》,旋律甚至还在耳边久久不散。
她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皮,想喊一声‘小花’,问问对方自己接下来有什么档期安排。
对了,她好像要录个节目来着……
沈棠睁开眼睛,正对上好几双围过来的眼睛,吓得她即刻往后一靠,背撞在了坚硬的椅子背上,痛得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右手臂有些发酸,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枕在手臂上,趴在桌上睡着的。
不对!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刚才紧盯着她的几个人就散开了些许,各个虎头虎脑,指着教室里墙上的喇叭说道:
“别睡啦,要上课了,班主任马上就来了,你被抓到就完了。”
沈棠:“……???”
大学毕业好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到这个有些老旧的教室里,墙上贴着各种有上句、没下句的“励志”名人名言。
周围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背着书包,穿着白色上衣、蓝色下裤的校服走进来,坐在座位上,或是戳前面的人要作业,或是催着别人交作业。
有人大喊一声:“班主任来啦!”
她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连看家本领的幼儿园坐姿都摆了出来,脑子里忽然打了个突——
不对啊,她刚才不是正在节目里准备绝地大逃亡吗?
那诡异的桌椅呢?
老谢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留言说吓到的快来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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