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灶火看着简陋,居然能煮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房梁上挂着几串腊肉,长遥君轻巧地跳上灶台,伸鼻子闻了两下,下口一咬——硬的差点没把牙咯掉!
“呸呸——”他吐了吐嘴里的咸味儿,从厨房出去了。
晃荡了一圈毫无所获,他又去了前院,前院是一排绣房,里面的绣娘忙着刺绣,柳三娘在其间穿梭,时而指点一下绣娘的针法。
长遥君一时好奇就走了进去,绣娘们马上注意到他——身穿红衣还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那些绣娘哪里见过这样可爱的狐狸,纷纷上前逗弄。
“这是阿七的狐狸吧,前几天还说捡了布头给这狐狸做衣服,手艺还不错。”柳三娘摸着那狐狸的耳朵说。
“嗷嗷嗷!”不许摸本君的耳朵!长遥君此刻非常后悔自己走进来的决定,可惜悔之晚矣,一帮女人围着他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想跑完全跑不掉。
柳三娘看狐狸又挣扎又叫,连忙停手,旁边春凤接话到:“这狐狸真好看,我都想给这狐狸做衣裳了。”
“我也是。”
“我觉得它穿裙子更好看……”
其他绣娘纷纷应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光说还不过瘾,随手捡起地上好看的布头,比着狐狸的身材真给他做衣服去了。
长遥君头大,赶紧趁人不备溜了回去。
这两天因为建狐舍的事,阿七忙得脚不沾地,长遥君霸占了阿七床,吃饱了在上面打滚,他的狐狸毛刚开始长,又短又硬很难受,在床单上滚滚好受一些,这么来回扑腾,饶是毛再短,也沾了阿七一床。
阿七半夜睡梦中鼻尖痒,越揉越痒,“阿嚏——”一个喷嚏把他自己打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外面刚泛白的天,把边上睡梦中的狐狸也摇起来——睡你麻痹,起来嗨!
“嗷呜……”狐狸无意识地挥爪挡开阿七的手,给自己翻了个面儿。
“下床!不许你睡我这!”阿七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狐狸抬爪子挠挠肚皮,再无动静。
阿七看着狐狸粉嫩嫩的肚皮,坏笑一下,手指一蜷就开挠:“起来起来!”
“嗷嗷嗷嗷嗷!”长遥君一下子蹦起来,在床上疯狂地翻滚,想避开阿七的魔爪,可惜小短腿在棉被中不断摔跤,完全跑不起来。
“哈哈哈。”阿七被狐狸的蠢样子逗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长遥君一个箭步窜到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见对方没有要追过来的意思,这才长吁一口气,没长齐的牙一呲:“嗷嗷嗷嗷——”敢调戏本君,待本君恢复了法力……
闹了一圈天还没完全亮,阿七往床上一躺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长遥君躲在棉被里,见对方呼吸均匀似乎又睡着的样子,这才大摇大摆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哼,本君不睡,你也别想睡!
只见狐狸瞄准熟睡中的人脸,后腿一蹬,准确无误地跳到阿七的脸上,疯狂地蹦来蹦去:“嗷嗷嗷嗷!”
阿七整个人被狐狸砸懵逼了,半晌反应过来:“打你屁股信不信!”
长遥君见势不妙,两腿一夹就要逃跑,阿七一伸手,揪住了狐狸尾巴!
“嗷嗷嗷——”疼疼疼疼疼,撒手混蛋!
“不教训教训你,不知道谁是老大了吧?!”阿七学着街上大娘教育孩子的架势,把狐狸一拎放在腿上,掀起狐狸尾巴,露出粉嫩滚圆的屁股,上去就是一巴掌:啪——
这回换长遥君懵逼了!
本君……本君……本君被人打屁股了?!
阿七没敢用劲,就是轻轻拍了一下,可惜他不懂这对于高傲一声的天界第一灵体长遥君是个什么样的刺激!
只见长遥君先是愣住,两眼瞪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接着毛发直立,“咻——”得一窜老高,对着阿七的脸就是一爪子!
“你……你你……”
阿七也是个少年,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两人,不一人一狐你来我往打了半天,天色大亮的时候阿七脸色挂着几道爪子印出门了,临走还对着门里捂着屁股的身影说:“狐狸精有什么了不起,打架还不是打不过我!”
自此一战,阿七再也不怕狐狸精了!
长遥君兀自神伤了半天,粒米未尽,到中午的时候,肚子就叫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本君恢复了法力……不过,还是先吃饱饭再说吧。
阿七在外面忙着,长遥君趁他不备一个闪身出门了——今日本君再去搞只鸡吃吃!
忙了一天,等阿七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昨日的景象:地上一只肥硕的母鸡,旁边蹲着哈喇子流一地的狐狸。
长遥君努力告诫自己,要忍,要狗腿,为了鸡肉,万事皆可商量。然后露出一脸渴望的表情:本君要吃鸡……
阿七被狐狸这么一看,萌得心都快化了,忘记脸上的伤,屁颠屁颠地又去炖鸡。等看到狐狸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只鸡摊在床上撸肚皮的时候,阿七才反应过来:不行,这么下去自己的老婆都要赔光了!
他跟这狐狸精天天过招,对狐狸的性子十分了解,也不在逼问狐狸鸡的来历,只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第三日,阿七佯装出门,狐狸果然趁他不在又去偷鸡,阿七一路尾随,跟到了那户人家门口,他打小在这镇上乞讨,家家户户基本都认得些,这户人家是镇上的地主,除了按时收地租,心倒不坏,因为夫人信佛,还常常给穷人施粥。
此时狐狸正欲钻狗洞,大门忽然打开了,狐狸情急之下一个闪身躲在石狮子后面。阿七则佯装路人,淡定地与走出来的几个婆子擦肩而过。
几个婆子顾着议论主人家的八卦,完全没注意阿七。
“哎,我们姑娘可怎么办,才十五岁,模样好心也好,就要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一个婆子说到。
“也不怪老爷,上个月家里不是来个高僧,说不把小姐送去冲喜,家门要有血光之灾……”另一个婆子神神叨叨。
“说起来最近家里是不太平,昨日我午休的时候听到鸡棚子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时没注意,出来一看棚子里少只鸡。你说院里有狗,鸡怎么少的?也没听到狗叫唤……”
“那怎么没听你跟管事的说?”
“我正想说呢,回头一看,鸡棚子边上又多了一串钱,拿红绳串的,高僧不是说,家里要见红,是福祉吗?”
“哟,莫不是天神显灵了”
“我也怕是,就没跟管事的说,怕家里又一阵乱,若是明天再出现,再告诉管事的吧……”
两个婆子嘀嘀咕咕走远了,狐狸听着觉得好笑,从石狮子后面闪身而出,两条腿挡在他的面前:“去哪?”
长遥君抬头看一眼来人,脑门又耷拉下来:老子爱去哪去哪,要你管……
他才不管阿七,一个闪身就往狗洞窜,阿七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狐狸尾巴。
“嗷嗷嗷!”疼疼疼,给本君撒手!
此时院里的大狗发现异动,马上“汪汪汪”叫着,就要冲过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拦住了它:“大黄,不许出去撒野!”
阿七趴在地上,一边拽着狐狸尾巴,一边往里看,只见一条足有狐狸体型三倍大的大黄狗呲着牙要往前冲,心想:这狐狸为了吃鸡也是怪拼的……
这时院子里有个女子俯身牵住了大狗:“天天往外跑,真是白养你了!”
这么一俯身,阿七看到了女子的样貌,一惊:“这……这不是上次那个骗子吗?!”
☆、狐生如戏 全靠演技
他这一惊,手上下意识地施力,狐狸被拽的生疼,忍不住惨叫:“嗷嗷嗷!”奶奶的,给老子撒手!
狐狸的叫声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因为有草丛掩着,一下看不清是什么,女子牵着大狗给自己壮胆,一步步走了过去。
阿七想把狐狸拉回来,可惜狐狸挣扎间被草给绊住了,眼看女子一点点靠近,阿七只得松手,女子扒开草丛,看到的就是穿着衣服的一条——狗?
“呀,谁家小狗在这绊住了,怪不得大黄一直叫。”女子小心地把盘在狐狸后爪上的草解开,“你是哪来的?我给你找东西吃,好不好?”
在院子外面,阿七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大喊:“秃毛……秃毛你在哪?”
女子听到忙答:“你是在找你家狗吗?”
“那不是狗,是狐狸,穿布衣戴铃铛,姑娘你见过?”
“见过,在这呢!你到前门来,我给你开门。”这女子性格叛逆,从不在意那些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礼,大大方方地给阿七开了门。
门一开,两人一打照面,一个惊一个怒。
“怎么,仙姑不在山上修仙,跑到地主家里做千金小姐了?”阿七语带讽刺。
女子被这话讽刺得脸色一红一白,终于还是决定敢作敢当:“我那日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借了你二十文钱,今日还给你便是!”
“我家狐狸可还戴着仙姑送的法宝呢,这法宝真灵,狐狸戴上之后别提多喜欢了,仙姑怎么说起还钱的事呢?”
说到这里,女子才想起这狐狸身上还戴着那日自己随便买的铃铛,也是刚才没注意,这时知道阿七是讽刺他,想起人家平白无故被自己骗了,难得语气又放缓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赔你两倍钱还不行么?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