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员外一听,心想这蓬莱岛外面皆说是仙岛,果然名不虚传,又问:“不知贵岛可有灵芝?”
“灵芝?有啊,我那鸡棚子边上都是灵芝。”长遥君随口胡编,“灵芝看着贵,那是你们外边的人不会种,其实鸡粪是灵芝最好的肥料了,只要买几个灵芝往鸡棚子边上一种,不出半年,绝对个个长成碗口大。”
“当真?实不相瞒,老朽的病就是因为缺药,这灵芝是有钱也买不到,灵芝一停,我这病就拖着,今日听君一席话,老朽这病看来是有救了!”徐员外满脸激动,就要吩咐人出门买灵芝搭鸡棚了。
长遥君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自然当真,不过不是普通的鸡粪就行,需要是头顶金冠的公鸡粪。”
“头顶金冠?老朽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这种公鸡。”
“不会啊?我前些日子在街上就见到了,有人卖的。”
“哦?如此多谢公子,老朽这就派人去寻。”
“员外面色不好,怕是累了,本君这就不多叨扰了。”
从徐员外家出门,长遥君立刻从小巷子回到了绣坊,阿七见了问:“不是出去找工作吗?回来这么早?”
长遥君嘚瑟:“不就是赚钱,等着吧!”
趁着阿七在外面忙,长遥君溜进去熟门熟路地从床底下翻出阿七的钱盒子,也不数,直接把衣服下摆一兜,所有的铜板倒进去,系好,出门!
他先去药店买了颗稍大的灵芝,这一下花了大半的钱,然后去街上买鸡,专挑个大的老公鸡,买了一笼子,钱花的就剩几个铜板了,最后去五金店,买了一通金漆。
回到绣坊之后,就见他满院子捉鸡,然后拿漆把鸡冠子一个个涂得金灿灿的。阿七盘完货就过来问:“你干嘛呢?”
“赚钱。”
“哪来的鸡?”
“买的。”
“哪来的钱?”
“你的。”
阿七闻言跑回屋子,片刻端着空盒子出来了:“长遥你奶奶的给我出来!!”
长遥君薅着鸡冠子把最后一笔画完,这才从屋后面出来,喜滋滋地拿出一只公鸡说:“拿去街上卖,这只先卖一两银子。”
阿七气得说不出话,指着狐狸的鼻子:“你……你你……”
“反正钱都花完了,你只能信我!还不去?”长遥君把鸡笼子往阿七手上一搁,自己又出门了。
阿七当然不信狐狸的鬼话,但是钱没了,只能卖鸡,他提着笼子出去了,心里盘算晚上怎么把狐狸先扒皮再抽筋,做成狐狸毛领子卖点钱回本……
正想着,有一个小厮过来买鸡:“鸡多少钱一只?”
“八文。”阿七实诚,公鸡一般人卖就是这个价。
“我买了。”那小厮爽快付钱,脚下生风一般回府了。
出来还没一刻钟,一只公鸡就卖掉了,阿七想着回去把剩下的鸡都拿出来,可是回去怎么都找不到,也不知被狐狸藏哪去了。
这边长遥君在员外府门口躲着,见小厮提了金冠公鸡回来,乐得合不拢嘴。他潜到后院房顶上,见小厮拿一个小灵芝种在了鸡棚边上,天黑以后,长遥君从房顶一跃而下,他法力不在,但偷鸡摸狗的本事一点没丢。
院子里没人,长遥君拔了小灵芝,掏出怀里的大灵芝替换种下,又悄无声息地回去了。
因为太晚,等他回来兴师问罪的阿七正在榻上不住点头,长遥君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到床上,自己也躺下睡了。
次日一早,也不待阿七发火,长遥君找出自己那一笼子公鸡说:“今天继续卖鸡,一两银子一只,知道吗?千万别贱卖,否则你的老婆本是回不来了,切记切记。”
阿七追不上狐狸,只得认命提着鸡笼子上街了,这一回又是上次来的那小厮要买鸡,上来就说:“这一笼子全要了,多少钱?”
阿七大着胆子:“咳……呃……十两银子。”十只鸡,一只一两。
“昨日还是八文,怎么这么贵?”
阿七心虚:“要是嫌贵,您可以不买。”
那小厮一皱眉:“买了。”
阿七惊得目瞪口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十两银子在阿七看来是个天文数字了,但对徐员外说就是指缝中漏了点碎银子,人家一碗药汤下去都得喝掉一两金。
阿七做梦一样揣着银子回去了,他那一大盒子铜板,换算下来最多也就七八两银子,这一下不仅回本,还赚了,而且是短短两天!
“嘿嘿……”
长遥君看着一回来就冲着他怪笑的阿七,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话就说。”
“这钱怎么赚的,不告诉我?”
“想知道?”
“想!”
“过来给爷捶捶腿。”长遥君靠在榻上,腿一伸。
阿七撸着袖子,不过他不是真要捶腿,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卤鸡腿:“我绕了二里地买来了,太岚镇上祖传三代的五柳鸡腿,想吃吗?”
“想!”这一回换长遥君流哈喇子了。
“那还不告诉我怎么回事?”
长遥君于是一边啃鸡腿一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阿七听了大笑:“恶人自有恶人磨,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这两日我还得过去一趟,这徐员外家有好戏看咯。”
☆、要么瘦要么死
几日后,长遥君登门拜访,徐员外正要找他,连忙让人迎进门,二人坐定,徐员外苦着老脸开口:“实不相瞒,上次听君一席话,老朽就差人拿金冠公鸡粪养灵芝,可惜只有一只灵芝长大,后面的再也没有长过,不知公子可知为何?”
“哦?你带我去瞧瞧。”
二人来到后院,长遥君围着种灵芝的地儿来回转了三圈,又盯着徐员外的脸左看右看,终于开口:“员外有所不知,这灵芝灵芝,心诚则灵,鸡粪是对的,灵芝是好的,为何不长,就出在这种灵芝的人身上。这种植之人须得心存善念,善念多的人种的多,善念少的人种的少。”
“原来如此。”徐员外心想,说到善念,他心里清楚,自己家里哪有几个干净人,看来还得另想法子,“不知如何提高个人的善念呢?”
“很简单,只要多做善事即可。听说前几日南方水患,太岚镇外面不少难民驻留,员外只需略施援手即可。”
救几个难民不过几十辆银子的事,徐员外乐呵呵地答应了,第二日就听说徐员外在镇门口搭棚施粥,一时间众人交口相传。小厮架着徐员外在镇门口巡视,难民们不知徐员外原来的为人,纷纷称他为徐青天,徐员外听了乐不可支,派人请来上头的知府,想在知府大人面前炫耀一番。
这边长遥君如此这般跟阿七吩咐了一番,阿七便跟赵家通风,赵琳收到阿七的书信,马上派人混在难民营里散播流言,说徐员外要给大家盖新房子。众人一听,纷纷拦在徐青天的轿子前,要给徐青天磕头致谢。
当着知府的面,徐员外只得硬着头皮应承:“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徐某只是略施援手,众人请起。”
一场戏演下来,知府大人看得直点头:“徐员外乃国之栋梁,回去我便禀告上头,给员外升官加爵。”
徐员回家之后一合计,升官固然是好事,可当众说了要给难民盖房子,这么一大笔钱,恐怕没升官之前,自己先要散尽家财了,当着知府大人的面说出去的话,真不好不做,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拨了一大笔银子出去。
痛失钱财,徐员外整日脾气暴躁郁郁寡欢,后院种灵芝的奴仆发觉灵芝不长,也不敢上去触霉头,只得瞒着他偷府里的物件换钱,再买大灵芝回来替换,这么一来二去,没一个月,徐员外家就捉襟见肘了。
赵家再在背后添柴加火,不出两个月,徐员外散尽家财,别说吃药,连饭都吃不起了,眼看着家道中落,知府大人承诺的升官文书也没等到,徐员外竟然两腿一蹬撒手人寰。
外面住着新盖的房子的难民们日日高香进贡:“可惜了徐青天……啧啧……”
长遥君对镜自揽,又揉揉自己的腰——不好,最近胖了。
都怪他自从上上个月跟阿七打赌,说五日之内要赚到一两银子,赌赢了之后,阿七再也没逼他出去找过工作,所以他就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眼瞅着腰围一天天长,长遥君坐不住了。
哪有美男子是水桶腰呢?
“咦,你怎么不吃了?”阿七看着狐狸这一顿居然只吃了平时饭量的一半。
“我饱了。”
“!”阿七瞪大眼,“你还有饱的时候?”
长遥君颇不自然:“饱了就是饱了。”筷子一放,出去了。
阿七盯着长遥君的背影看了又看:“这狐狸是被鬼附身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约了赵琳,因着上次徐员外的的事,赵家对阿七态度十分友善,赵夫人见阿七年轻有为,还想过将赵琳许配给阿七,不过人家两人说了,已经结拜成异性兄妹,赵夫人只得作罢。
此次二人相约,是为了绣坊的图样。赵琳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家境殷实,琴棋书画一样没落下,是个货真价实的才女,阿七偶然间看到赵琳信手画的图样,觉得十分特别,拿给柳三娘看了,绣坊的人交口称赞,三娘做主,要阿七把赵琳请到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