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欲望,它热切如血液,它沿着血管回流到心脏,热乎乎的。被子的温暖掩盖了一些难以言喻的躁动,她挠了挠手,有点拘谨,靠在枕头上,刚想说什么,柏青就几乎是过分靠近地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这就像一个抱,但因为没有抱到,显得更加煽情。
莫令心通通跳。
柏青身上总有种很简单的香味。它使得大多数时候她洗衣服就会想起柏青,因为柏青用的就是那种洗衣服香皂。这个想念挺快乐,因为她想到柏青就会很快乐。
柏青说:“你想看什么?”
“啊!哦……就接着看就好啦。”莫令有点语无伦次。柏青没说话,只是继续看了一会文。莫令实在有点心不在焉,但这一会儿,由于实在太暖和……柏青虽然看着冷,但是身体还挺热乎的,她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一下慢慢靠在枕头上。
之前加班还有些别的事情让她一直没怎么睡好,她虽然很勉力支撑,还是有点困了。柏青见她睡着了,也没多打扰她,只是稍微伸出手去,尝试性地试图碰一碰莫令的肩膀。她做这个举动不像是试图接触别人,倒像是害怕碰倒花瓶。
莫令迷糊过去了,睡着了。这花了很久,但柏青仍然坚持着,什么也没说。
她就这么任由莫令靠着。半晌,她才轻轻伸手把对方揽在怀里。莫令睡着了,鼻息清浅,但确实是睡着了才有的漫长间隔。柏青本来想把她抱回床上,但揽住她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下儿愣在那里。
柏青保持这姿势许久,才小声说:“莫令。你……”
她估计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啥,莫令更不可能。柏青猛然反应过来,发觉自己可以详细看对方的脸,她于是怔怔地看。这张脸还挺可爱,虽然有点黑眼圈,近了看,有圈微微的绒毛,她的眼睫毛一动不动,有颗泪痣在那。鼻子肉肉的,小巧可爱,唇珠很丰满,有点儿干。
柏青起先没想那么干,但一会儿,她就低下头去,使劲控制住自己呼气的力度。
莫令没睡得很深,一会还是感觉有东西靠近,微微动了动脖子,侧脸睡在柏青的臂弯里。柏青实在靠得有点近了,她却一动不敢动,就这么待着。
她甚至在这个时候呆住了,根本不知道该干嘛。
柏青困惑了好久,在期间挣扎又放弃,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亲吻莫令眼角的泪痣。她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碰到对方的肌肤,但那感觉让她……
柏青无法缓解这种焦虑感。这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搞不懂自己有什么好焦虑的,即使她其实早已摸清楚自己喜欢对方,但她坚信自己可以慢慢来。可她一日一日变得急切,变得毫无忍耐能力……
一段脖颈,下面被扣得很紧的纽扣卡住一段领子。她没法再继续下去,又抬起头来。她轻声说:“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松呢。就算靠近我也不……害羞吗,我……”
那股儿苦涩升上来。柏青暗暗咬唇,搞不懂一切到底因为什么。她不想因为依赖所以恳求对方喜欢自己,但也没办法告诉对方这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呆呆地抱着睡着的莫令。
莫令被风一吹,或者别的,反正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柏青床上,突然被吓醒。她一下挣扎起来,一下往下滚。柏青吓了一跳,立马起身拉她,结果也一起掉下去。
无辜受害的莫令啪叽磕了一下,还好被柏青拉住,不然肯定头着地。柏青把她拉回床上,微微喘气。莫令吓醒了,一身冷汗说:“我……我睡着了?”
柏青没说话,就这么揽着她。莫令喘了两口气,觉得柏青不对劲,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说:“你怀里好热……”
她猛然脸一红,正想示意对方放开自己,柏青却说:“莫莫……接吻是什么感觉?”
莫令一愣,下意识说:“我没接过……”
她反应过来。这话题接下去水很深,她也许不应该继续回答。但柏青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莫令心慌意乱,她不傻,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意思。
她被柏青迫近得实在有点近。可是柏青这眼神一点不像咄咄逼人的那个,倒是像被欺负的那个。莫令实在受不了了,说:“好啦……你想要什么就说啦。”
一般这个时候她就是妥协了。柏青眼睛一亮,像只大型犬一样跟过去一点:“……莫莫。”
她学会了妈妈的叫法,叠着字叫,声音软绵绵的。莫令被她看得害羞,顿时还是有点拒绝:“所,所以……”
“我想和你试试。”柏青柔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害怕回不到朋友的关系,失去一个朋友。可是我……”
她在寻找字眼。莫令心软了,想起来自己确实也没怎么在乎过柏青,这不就和她责骂别人一样吗?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正不正确。她真的喜欢柏青吗?柏青又真的喜欢她吗?
莫令又盯着柏青看,心想:但是她明知道这些都要这么做,为什么?这种亲近是为了什么?
依赖吗?就像是她养大的小猫,想要更加靠近她,所以希望用这个关系束缚她?
莫令从未恋爱过。也许就是因为太晚恋爱,她总更担心一点。
但她听见自己说:“……嗯。”
声音很轻,几乎像一根羽毛,消散在日光灯里。
柏青非常高兴。
所以她们接吻了。
50 掉马是缘分6
莫令下意识闭眼, 但等她微微张眼的时候,对方已经从唇堵住了她的想法。那股味道——洗衣香皂的味道变得细微而不可闻, 或者说它的味道混杂进了柏青身上的味道,那是什么味道?莫令几乎失神地想, 直到对方轻声叫她:“莫莫……”
她声音哑了。这次轮到莫令迟钝, 她迟钝地察觉唇上有温柔印记,她以为这就是结束。柏青不甘罢休, 她得了一点就想要更多, 又轻轻吻上莫令的上唇,用牙衔了一下, 吮了一下。莫令浑身紧绷, 像块硬木一样定住,柏青则温柔地将她托起来,使她更靠近自己。
“柏……”她想说话。别那么温柔……
耳边有布料的摩挲声,柏青抱住她, 又用舌轻轻压过她的下唇, 如舔舐樱桃上的气味而不舍得吃掉。濡湿的触觉有丁点冰凉,一下就散开了。这甚至不像柏青,莫令从未接触或者肯定过她有这么热烈的一面, 至少柏青看起来完全不像这么一个人,所以她总是忽视掉柏青的渴求。
可冰融化后的水流实在令人意外,也许正是因为压抑太久,所以才……
一只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她猝然抬头,望见柏青的眼。她靠得实在太近, 一下子莫令就被融化了的热水所吞没,那真暖和,柏青真暖和,她从未有过这样暖和的感觉。柏青又好奇,又有一堆实验的想法,一股脑地和她试——莫令突然愣了。她在吻里问自己:柏青到底是在尝试什么?
她对这个吻又是什么想法?还是说,只是因为自己走得够近,所以是可以尝试的那个人
她没有抱住柏青。柏青兴致勃勃也察觉怪异,慢慢地起了身,她眼前发花,但仍能看得见柏青唇好像被她自己咬得通红。柏青本来挺高兴的,看她这样反应下意识轻轻咬住唇,一脸困惑无助,用温吞的语气叫:“我……”
一个吻中途停止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轻轻闭嘴,抿了抿。莫令下意识擦了擦嘴,她的唇被柏青咬了两口,不疼,但应该被吮得很红。气氛滑落到一个有点尴尬的地步,柏青手足无措,呆呆地撑着,就像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小狗。
莫令从她眼里找出一丝儿害怕。所以,不过一会她又心疼起来,起身说:“你真是的……就算害怕我不高兴,你也要这么做吗?”
柏青更害怕了,一张顾盼生辉的脸皱成酸梅。她每次到了某些真的非常触动心思的时刻,表情就会变得十分明显,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莫令和她对视,说:“你是不是笨蛋啊?”
柏青懵了,一下儿低垂着眉眼说:“啊……我……”
莫令说:“哪有人……在这种时候提这种要求的。好歹女孩子也会想要一个浪漫点的环境献出自己的初吻吧……”
柏青眨巴着眼,还没反应过来:“我是想……很想试一试,也许是冲动……”
莫令有点恍惚。很想试一试,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柏青真是木头,大木头,笨木头!她一下儿委屈起来,一想对方很可能——莫令委屈了,哇一下哭起来。
她真的很难哭,这下一哭把柏青吓坏了,手足无措,又想拿纸巾又想安慰她,转来转去,找了纸巾回来,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头。莫令更委屈了:“你都不哄我!!!渣女!!!!”
柏青手忙脚乱,最终把她的手捏住,一脸委屈巴巴看着她。这下倒是好像莫令欺负了她——莫令收了声音,胡乱一擦脸,说:“木头!笨蛋!”
柏青只能受着,无辜地眨眼。
她把纸巾一丢,丢在地上,深呼吸一口气。莫令低声说:“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