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刚出去,包房里的门立马又打开了,那太监刚想骂,随即看到站在门口的竟是佛珞。他立马晃了晃陶政,陶政满脸不耐烦,转眼一看是佛珞,立马又是另一幅神情,判若两人。
“嗬!佛姑娘!你怎么来了!”陶政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可见他有多激动,三步两步来到佛珞身边,想要伸手去牵她,佛珞不露痕迹地闪开了,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
佛珞看了看陶政身旁的太监,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出去,对方立马会意,快步走出包房,几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佛姑娘这次来找陶某是…”陶政话还没说完,佛珞冷言插道:“正事。”
见佛珞这幅模样,陶政转身自己坐回位子上,随即讪讪地说道:“呵~那佛姑娘,你说,你说。”
“你可记得与你约定之事?我向你提供二皇子的把柄,成婚之后你不动那方渺然。”
陶政似乎预料到了佛珞要说这事,他勾了勾嘴角,回道:“当然记得,只要佛姑娘扶我登上宝座,那方渺然对我来说,也就一女子罢了,不碰她,何其简单,我陶政,要什么女人要不到?”
佛珞听到陶政这么说,她冷哼一声,似乎不想再与对方多说一句。
陶政有些玩味地盯着佛珞,出声说道:“我倒是不知,这古鹤楼和那方家有何渊源?为何你为了保全那女子的纯洁之身,这般大费周章,实在是令人费解啊,佛姑娘。”
电光火石之间,陶政脖颈之间感到一阵冰凉,一把黄柄宝剑抵在他的脖颈处,他几乎都没有看到,佛珞是如何闪到他身边来的,他见佛珞眼神中布满冰霜,竟然闪出杀意,陶政瞬间有些惊恐。
佛珞就这样看着他,不自觉地陶政开始冒着冷汗。未过多时,佛珞口中终于吐出一句:“陶政,取你性命何其简单,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否则…”与此同时佛珞加深了力度,陶政顿时觉得一阵疼痛,脖颈细肉处渗出点点血。待到他从恐惧中缓过来时,已不见人影。
陶政此刻心中很是愤怒,却又无处释放,只好一拳重重地锤在桌上,那陶瓷茶罐瞬间跳了起来,随即洒出茶水。
他眼神瞬间变得阴森凛冽,随即逼出几个字:“我倒是要查你到底!”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大婚之日】
仲秋, 既望之时,京师三太子与大学士之女成婚,即日江南地区免税一年, 清晨, 方府堆满了彩礼, 有圣上的赐币、绸缎、狐皮袍、奢侈金银应有尽有。新娘被接轿入京,百姓围街欢呼, 官员伯爵骑马护送,排成一道长长的阵容,乐队敲锣打鼓, 街道牌匾拉起彩条, 上上下下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新娘坐在那华贵宝马香车中,头上的红盖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不少百姓踮起脚, 想看个究竟。
新郎驾着马儿, 走在前头,面庞英俊, 剑眉, 眼神深邃, 气质不凡。
只是,在这阵容中,有一人, 那愁容未免过于明显, 这人便是方晋。从新板郎接轿那刻起,方晋便板着一张脸, 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京师的三太子, 竟然是陶政。那圣上赐予的彩礼,他硬是哪一件都看不上,奢靡又无用,作秀场合罢了。
在方晋的印象中,陶政这人除了道貌岸然之外,还很好色,在古鹤楼他曾亲眼见识过陶政看佛珞的那眼神,而今未想到这人竟会与方渺然成亲,方晋越想心中就越不舒服。
他见周遭百姓看陶政的模样,眼神中竟是欣赏和崇拜,心中一口气堵着,简直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心无力。
而坐在轿中的方渺然,关于陶政之事,还蒙在鼓中。
入嫁前佛珞告诉她,入宫之后,不必担忧,很快她就会把她接出去。
她不关心会与谁成婚,她只相信佛珞。所有华丽的阵仗对她而言只是摆设,轿子外骑着马儿的那个男子,即使这围在周围的百姓是如何赞叹,都掀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
马蹄声嗒嗒嗒地传入方渺然的耳朵,她开始思索,宫中生活将会是怎样的,对于人情之间的阿谀奉承、勾心斗角,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
酉时,进入京师皇宫城门,接驾的阵容更加隆重,百姓送队传来的声音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军队车马的声音,方渺然不必揭开红头盖,便可以感受到这磅礴的气势,她心中不禁感叹,朝廷的军队的力量,真是日益雄厚了。如今天下太平,全靠这些战士。
车外传来一声号鸣,大殿门口的号师声音洪亮,吼了一声:“喜鸣!”,身后的乐师便立马开始齐奏起欢快的乐章。抬着方渺然的那台轿子也加快了速度。
待到吉时降临,抬轿人将彩轿停在太子宫外,一女官牵引方渺然,让她随她下轿。
众人所见,太子所住之处张灯结彩,皇家设宴八十席,牛羊五十五只,满汉全席,只为招待贵宾。
一番下来,流程繁复,皇家婚姻充满了仪式感,终于等到那圣上宣布正式与方家结为亲家。众人欢呼,随即宫女端来上等好酒好菜,歌姬婀娜歌舞,愣是把那些参加婚宴的官员逗得不亦乐乎。
方晋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他见方艮虽是表面乐呵呵的模样,心中大概也不怎么喜欢这场面。一整天都没看到方渺然,心中有些急躁。
方晋看了看那正在和众人饮酒的陶政,总觉得他眉眼之间充满了狡诈,在那官员的阿谀奉承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方晋越看他越不顺眼,整个拳头捏得紧紧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带着方渺然逃出这高墙碧瓦,远离这浮躁的环境。
方艮坐在一旁,不发言语,默默地看着陶政的一举一动,稍稍皱了皱眉头,随即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小口,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即他挥挥手,站在身旁的张管事走到他面前,方艮在他耳朵旁说了句什么,张管事点点头离开了。
方渺然在这房内待了许久,那宫女来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不忘说一定不能把红头盖取下来,一定要到夜里太子回来时才能揭开。方渺然听后有些不快,想这成婚之事本就是强求,为何规矩还如此之多,男子在宴会上饮酒作乐,女子却要独自一人待在这房内等候他回来?
方渺然轻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取下这盖了一天的红头盖儿。
她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抹了胭脂,一张嘴红得十分鲜艳,一身红色华钗礼服,方渺然盯着这镜子愣了愣,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场景,如若是佛珞穿上这身衣裳,一定很美艳。
现下不知佛珞在何处,自从那三皇子接轿过后,便不见佛珞身影。
方渺然百般寂寥,只好开始打量这房屋。
算是十分典型的皇家住宅了,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不知这是多少姑娘向往的地方,但方渺然却着实喜欢不起来。此地不像方府,没有书香气息,没有名人鸟画,现下还不知,若是推门而出,还有没有如方府一般的清澈湖水以及颇有韵味的御花园了。
想起方艮所说,有的人,就在这宫中待了一辈子,入宫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城门。
方渺然不禁一哆嗦,她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看样子已经入夜。估摸着那三太子应是要回来了。
不多时,门外叩门声响起,方渺然坐回床榻,盖上红头盖,一宫女在门外稍等片刻后进来,轻声细语对方渺然说:“太子妃,太子那边的宾宴结束了,现在应是在赶回来的路上,您做好准备。”随即那宫女退下,屋内又只剩方渺然一人了。
方渺然此刻却一点都不紧张,对那太子模样也不好奇,但她有些担心这同房之事,若不是佛珞告知她不必担忧,方渺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方渺然又仔细一想,佛珞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似乎这一切她早有安排,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没有头绪。
就在方渺然愣神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那脚步有些杂乱,让人觉得那人步履不稳。随即“吱呀”的一推门声传入方渺然的耳边,随着那人走走顿顿,也不出声,方渺然心中才开始紧张起来。那人越走越近,一股酒味传入方渺然的鼻间,她皱了皱眉头,莫非这太子喝醉了?
“呵!你!”那男子突然出声,喉咙发出两个字,随即扑通一声,像是倒在了地上,方渺然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她顾不上那么多,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朝方才那男子出声的地方一看,那穿着红袍的太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脸朝着地,倒也看不到他的模样。
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佛珞。看到佛珞,方渺然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顾不得那倒在地上的太子,快步走到佛珞面前,一下扑进她的怀里,佛珞随即顺手抱住方渺然,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方渺然随即离开佛珞的怀抱,眼睛里蓄了点点泪光,“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见佛珞穿着一身黑色刺袍,看样子是秘密进宫了。
佛珞看着方渺然穿着这红色礼袍,一双眼睛传情动人,久久移不开眼,佛珞印象中,她几乎是,从来没有看到方渺然如此惊艳的妆容的,因着平日她都清容淡抹,很是清纯,但现下这浓妆艳抹,一看,煞是勾人。
方渺然本还在问佛珞问题,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脸有些发烫。
“佛姑娘,你…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呀!”话音刚落,她见佛珞闭上眼睛,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随即她抬起手来,握住了方渺然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