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了孽的小黑龙被沧黎打回原形收了,就关在院子后面的柴房里,四周都是沧黎布下的结界。
蒋仲谷等沧黎挥手解了结界,才躬身行礼:“多谢仙君出手相助。”
沧黎淡淡的哼了一声,看着蒋仲谷此时谦逊、恭敬的神情也不愿多说话,只随在他身后一同进去。
等看见那罩着小黑龙的东西时,蒋仲谷才终于是破了功,咦的一声,满面迷惑。
那东西并非是他的收妖法宝无灭金印,而是一个出奇大的一个织锦袋子,上面绣的仙鹤足与他一般高,那绣花的金线也快及得上小指粗细了,看上去是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这……这是啥法宝?”辛元一半身子躲在门外只露出半个脑袋,问了蒋仲谷也很想问的问题。
沧黎伸手抓住那袋子的一个角,用力一扯。
随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滚落而出,那袋子也一瞬间变得只有巴掌大。
竟是个绣得精巧的钱袋子。
“白白毁了这么好的一个荷包……”玄青心疼的接住沧黎丢过来的已经湿哒哒的东西:“还是瑶池的灵雀仙女送的呢!”
蒋仲谷被玄青这一念叨,立即就脸红着回身给沧黎行礼:“晚辈污了仙君神物,这个……” 他本想说日后定会赔给他一个,可想到玄青的话,就尴尬的停住了。
他不过一个凡间的小道士,哪里能赔得出瑶池仙女的东西来?只好挠挠脑袋,也不敢抬头。
沧黎看他脸红冒汗的样子好笑,心情也跟着好许多,回手在玄青脑门上弹了一个爆栗,而后对蒋仲□□:“本仙君还缺了这些东西吗?”
玄青立即欢声接道:“那倒是,哪个仙女不想咱们仙君能收了他们的礼物啊!”
那小黑龙这时候也看清了将自己收住的东西居然只是个绣花钱袋,立即警觉的看向沧黎。
三界中的收妖法器数不胜数,法力也因法宝的级别各异,但无论是多普通的法宝,都一定是自身就带着法力,并不是完全仰仗主人的法力而使用。
但那钱袋分明是个丝毫法力都没有寻常物件,即便是瑶池仙女所秀,也不过就是精美一些罢了。
这样一件东西就能收住他,自然是因为用这东西的人法力强大。 甚至能强大到随手一件东西都可成为法宝。
小黑龙缓了一刻,伏在地上变回了人形,肩膀上被法宝余威所伤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蒋仲谷并没有立刻责问他荼毒村民一事,倒是先从他那百宝囊里找出了些草药给他伤口敷上。
“你以为,给我治一治伤,我就对你感恩戴德了?做梦!”小黑龙看着在自己眼前忙活的蒋仲谷冷冷道。
沧黎也觉得蒋仲谷想用这手段来感化小黑龙实在是有点天真了,但见他神情认真,也不好再出言打击,只等他都做完了才道:“反正都是要打回原形、毁去内丹的,这点伤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蒋仲谷看了看眼前一身黑衣的小黑龙。
他此刻不再隐藏真身,没有再用幻术骗人,真面目其实不过是个样貌极普通的青年,只是黑口黑面,看上去让人感觉冷酷阴狠,但实际上眼中却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惧意。
蒋仲谷叹了一口气,坐在小黑龙对面的地上问他:“你既然是龙族,先天就比别的精怪强百倍,根本用不着生食人心来修炼,何苦要惹下这么多的孽障?”
小黑龙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论蒋仲谷说什么都不再理会他。
沧黎看了看,觉得蒋仲谷这样问法几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招手将玄青叫道身边,在他耳边交待了一番,而后将自己身上的一个物件给了他,让他出去了。
反正蒋仲谷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行动,沧黎也懒得看他们在那里耗费时间,过了一会儿便自己溜达出去了,走之前在这柴房四周布下了结界,以防万一。
玄青这一去,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见沧黎正慢悠悠的独自吃着饭,禁不住大是惊奇,难道他离开的这一天里,仙君已经学会了生火做饭?
沧黎一皱眉:“怎么带着我的玉佩还弄得一身水?”
原来他那时是将自己的玉佩给了他,让他去河神和龙宫里探一探这小黑龙的底细。
本来有他的玉佩护身,玄青应该是滴水不沾身的也能出入水底,却不知他为何湿淋淋的回来了。
玄青吱唔了一会儿,道:“出水的时候着急,就摔了个跟头,玉佩一脱手,我就被河水打湿了……”
沧黎摇了摇头,这玄青真是没有玄俭来的稳重。
玄青本来还想问仙君是如何学会生火做饭的,还未张嘴,身后就传来玄俭一板一眼的声音:“回禀仙君,那小黑龙不肯吃东西,蒋道长还在与他说道,白鼠精把道长的饭也吃了。”
果然,仙君的一双手哪能用来做这些粗鄙杂事。
☆、第 8 章
“小人儿不大,饭量倒是不小。”沧黎喝了口茶漱口,便让玄俭将碗盘撤下去了。
玄青赶紧将自己探知的事告诉沧黎。
那小黑龙名叫佰陌。 年岁整三百,是最近才到的屏江水域。
河神近段时间因为为西海龙王祝寿,一直都留在西海龙宫中做客,又因屏江不过是东麓江一个极小的分支,多少年来都平安无事,便疏忽大意了。
没想到竟让这小黑龙得了机会为非作歹,他也是今日返回东麓江河神殿才听了下面的人汇报的,而原来的屏江河神不敌佰陌法力,早就被他绑在府中无能为力。 沧黎听完点了点头,却觉得事情不应该就这么简单。
不过玄青既然带着自己的玉佩也只打听到了这些,想来是那河神不愿吐露真相,便是自己去问也不会再多了。
想了想,沧黎站起身,走出房间站在院中。
日暮十分,村中家家户户都以升起炊烟,院中还堆放着下午时村民送来的谢礼,沧黎一眼扫过去,与昨日无二,仍是些乡土农产、活鸡活鸭,没什么新鲜玩意儿。
这些东西当然是拿不出手送礼的。
不过沧黎却有办法。
他揪了自己一根头发往那只大白鹅脖子上一系,那鹅立刻就变成了雪白红顶的仙鹤。
这东西在天界上还是很受欢迎的,养来当个宠物也显得主人有身份。
于是,沧黎在交待了玄青、玄俭看顾好蒋仲谷和佰陌之后,便带着这只“仙鹤”乘着祥云飞到天枢宫,找度厄星君闲聊去了。
“真君可好些日子都没来了!”度厄星君一甩拂尘,笑呵呵的让仙童斟了茶。
坐在对面的沧黎一手指着那“白鹤”懒懒的道:“都是叫这畜生闹的!”
度厄见那白鹤安静立在沧黎身后,不解道:“这如何说的,仙鹤向来安静温顺,怎会闹你?”
沧黎一摆手:“它倒真是安静,可我那朱雀却与它不和,一见它就鸣叫不止,吵得我头痛!”
“还有这样的事?”
“所以才要领出来送人。”
度厄一听是要送人,当即来了兴趣,瞄着那白鹤的眼神都放着光。
这可不是普通的白鹤,是火德真君的彤华宫里出来的仙鹤,又是真君亲自送人的,这说出去是多面子的事。
沧黎一见他那眼神,便知道这大嘴巴的度厄星君果然是上钩了,立即就装出烦恼得连提也不愿意提的样子,话锋一转,说到了西海龙王的寿宴上。
度厄见沧黎不再说仙鹤的事,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起了龙宫的事。
他向来喜欢搜集三界里的这些小道消息,又爱说,但凡知道个一二事,便藏不住,非要找个人说了才痛快,自然是要把各处听说来的都添油加醋的好好描述一番。
“只听说他这次寿宴办的十分招摇,美酒佳肴数不胜数,却真是不知他居然胆子这么大,大宴宾客十多天,到现在还没散去呢,这可不是比玉帝的蟠桃宴还盛大了吗?”
“大宴宾客算什么!收的礼物才叫让人看花了眼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那老头也算福气,听说他能安稳度过这些次的天劫,都是因着娶了个好王妃!”
西海龙王的王妃原本只是海中一个极普通的鱼精,只因救了下凡历劫的紫微星君,便被收做了义女,更送她一件金缕衣,可抵挡天劫的大部分伤害。
这些年里,西海龙王因为有了这件法宝,日子过得相当的逍遥自在,别的龙王在处理政事之外还要不断的苦修,以求法力精进好能抵得住天雷,他却并不需要这样辛苦。
“难怪他对王妃这样敬重,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上一个半个妾侍。”
“嗨!”度厄一挤眼睛低声道:“那是怕王妃不给他用那金缕衣,再说,他也只是没娶进门,外面的风流史可多了去了,恐怕他到底有几个儿子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那个江中的谁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这个河里的谁给他诞下一对双生子,只不过王妃有那么一件救命的法宝在手上,老龙王不敢得罪,便不敢将这些儿女领回龙宫去。
度厄说得活灵活现、如数家珍,沧黎在一旁听着,心念一闪,已经猜出了五六分,便道:“我听闻,有些龙子、龙女过得可一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