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就更得恨夏宏德不争气了,昏君就是欠揍。
当天四人议事,谈论之余还得抽空防备着他。其实他们说的太深奥,任江流深知自己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经。他也早就想明白了,自己可能有些新颖的想法,但也不是每样都适用于现在的朝廷,如果胡搅蛮缠的要插手,那不是帮忙,是乱政!
每次朝政波动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和多么大的后果,任江流自问无法承担。以后他只负责提出意见,草拟计划,至于可不可行,怎么施行,可就管不了了。
但是现在当真要做,才知道好的主意也不好出。
细数历史上那几个伟大的君主,再列出他们的丰功伟绩。
什么长城,大运河,以大夏现在的国力,这么劳民伤财的事,你想去搞也没这个能力。
至于科举,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是看看正在帮着皇上搞政治这几家,没有一个不是世家,哦,除了萧宏生,他家不算那个被捡来的孩子,就只剩下师茵茵一个女儿,而且他没兄没弟,一个人干干净净,凉快的很。可惜他是武将,掺和不到文官这边来。
若施行科举,世家子弟首当其冲受到打击,便是孟苍雪之流,也不一定肯通过这个提议。
还有便于行事,皇帝手中必定要掌握皇帝该有的权利,军队的管理权,土地的使用权——没错,削藩。
这也是个难题,以夏宏德这举步维艰的情况,别人不来削他就不错了。搞不好还容易让人揭竿起义,提前造反,导致天下大乱。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那个王印啊……究竟是个什么鬼?
任江流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也到来该问一问的时候,不然抱懵给人家当谋臣,万一里边出了点设么岔子可就坏了。
“王印?”
他问的时候夏宏德正在吃小云供上来的奶香虾球,没错,这个不务正业的皇上又上他家串门了,还对小云妹子淫邪的微笑,看的任江流拳头很痒,特别想以下犯上。
但他自问是个冷静的人,很温柔的道,“那日……咳,你说不是你想卸任皇帝就能卸任的,是什么情况?应当与王印有关系吧?”
“此为皇家之秘,你当真想知道?”
任江流道,“若陛下肯言明,臣自然洗耳恭听。”
小云最是体贴懂事,见两人说到此处,将茶点摆放整齐,确定茶水温热,盈盈一笑,便退出门外,为他们顾守着大门。
王印一说缘起于数代之前,一国之君自小培养,帝王传承子继父位,这本是平常之事。但是帝王子嗣繁多,出众者并非一二,有时难免起争端。父子猜忌,兄弟相残,数不胜数。传说天上大神见他们为此征战不休,心中不忍,便设王印制度,通过者身具神祝,可掌管一方领域。承天之命,便是由此得来。
这是外边流传的传说,但是最初从何处流出,却无从考据了。
夏宏德说,其实那个传说大多属实,王族也极为奉行这个制度,在一代皇子成年之时,或有有惊世之才,或是守国之君,或能征战沙场,上天总会选出最合适的那个,让他成为新的帝王。
而王印的构成需要什么条件,那倒是简单了,每个成年的皇子都会被送入祠堂,剩下的什么都不用做,只在里边呆上几刻钟就好。
任江流疑惑,便不会一次出现好几个合适的人选?或者成年的皇子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夏宏德摇头,“大夏……不单单大夏,东方且弥,北方楚燕,南方灵疆,这些国家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他停顿的太明显,迟疑的太真实,任江流只能假装没有听清,点了点头,道,“那如果不是帝王血脉,却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进去呢?上天也会选他做皇帝?”
夏宏德冷笑,说,“你着实胆大包天,竟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是王族的人,哦……前几代的时候的确出过这样的事,无非是后宫女子争宠吃醋,狸猫换太子,险些混淆帝王血脉。不过那人方一辈送入祠堂,便七窍流血而死。夏氏皇朝的祠堂,岂容他人玷污。”
任江流另外又问,“有没有这种可能,普通百姓经过特殊的手段获得王印,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又当如何?”
他说的非常犹豫,且一边说一边看着夏宏德的脸色。夏宏德摇头道,“这朕可不清楚,大概是有,或者没有。毕竟从前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朕以为,即便有那样旁门左道的方法,条件必然严苛。”
任江流苦笑,“就怕再严苛,也有人不畏艰险,走这条路啊。”
夏宏德眯眼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任江流端正脸色,看着夏宏德道,“陛下,您可是天命帝王?”
终于将心中不安问了出来,任江流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感觉,固然问的冒失可怕,甚至可能招来灾祸,但这种事情不说个分明,他该如何前进?
夏宏德看了他一会儿,蓦地大笑,“朕,自然是真命天子,不然还能是谁?”
说着,扯开了衣襟。
他胸口一道飞龙张牙舞爪,虽是死物,却像活了,随时能从身上一跃而出,奔腾九霄。
任江流嘘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之后,也冷静下来。
这王印,真是玄妙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道,“臣去书房拿奏折,索性在此处呈与陛下吧。”
夏宏德点了点头,任江流出去,走了几步后,又站定下来,脱力一般抵着门久久唯未动。
门内,夏宏德叹了口气,指尖沾上杯子中的茶水,在胸口一揉,本该牢固皮肉的王印竟然变淡,露出褪色凋零之相。
他看着自己,苦笑一声拉好了衣服。
这等拙劣的方法,不知能瞒过几时。
?
☆、不好
? 师无名说是三年的时间,其实中间不知掺了多大的水分,不过任江流也懒得计较这些了。若大夏真要亡国,别说三年,兴许连三个月都用不上。
这朝里朝外乌七八糟一片,年长的靠不住,年少的没有话语权,丞相只知道敛财,若要根治,恐怕整个朝堂都要大换血。
没人料想得到,夏宏德也是个狠人,干起事一点都不含糊,半年之内在朝堂搅出一片血雨腥风,上半天砍了个赵卿家,下午剁一个张文臣,将那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官位都给空了出来,夏宏德的亲信几乎以骑着火箭一般的速度升职。
孟苍雪为户部尚书,林威遥被任命为兵部尚书,任江流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升职还是降至,莫名成了吏部尚书,他本来是想朝工部发展的。
可即便是这样,夏宏德手上的能臣仍旧少的可怜,一些老油条经历之前的大换血,已经风声鹤唳,随时保持静默。丞相小动作不断,甚至让人连续三天在朝堂上死谏,逼迫夏宏德停止这样的做法。但,这就是夏宏德唯一的优势,他的江山已经快要崩毁,为了减缓崩坏的速度,增大修复的机会,过往旧制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约束能力。
他只要可用之人和有用的谏言,如果没有,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死谏?哼,那就死吧。
这样凌厉的手段的确起了作用,但细数近来发生的大事,难免显得刻薄冷血。
明德六年,三月,杀十五人,罢免八人,十人入狱。
四月,杀二十三人,罢免十七人,三十五人入狱。
五月,杀四十人,罢免六人,二十人入狱,秋后问斩。
六月,杀五十七人,罢免三人,九人入狱。
七月,杀百余人,无人罢免……
现在是八月中旬,平均算下来,上半年几乎每天都在死人。而且找情势看,此番修整尤未有停下的趋势。现下朝里朝外人心惶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人人自危度日。
今日天气不好,漫天红霞之中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乍然望去,甚至觉得上天在下一场血雨。
任江流乘着轿子慢悠悠回到尚书府,他到的时候,小云已经在外边等了,见他出来便撑起了伞。盈盈笑道,“爷,您回来的晚了。”
任江流穿着一身气派官服,在外边不觉得,进府之后就觉得头顶帽子沉得厉害,拿下来抱在手中,闻言微微一笑,“等地着急了吗?”
小云莞尔,“煲了汤,怕你回来的晚,只能喝到凉汤了。”
回廊汇成一束,直直通到内院,任江流摸了摸红色的柱子,看着外边大雨,摇头道,“若非这场及时雨,就算这汤放上一天,水也未必凉得起来。”
“虽然只是在说闲话,但是爷的语气好生沉重,是心情不好吗?”
任江流本来走在前方,此时刻意慢下几步,看着小云袅袅婷婷的身影,那般熟悉温柔,心中生出几分暖意。笑道,“是啊,虽说是自己的选择,也未必做错。但到底是亲手打破平静,才生出现在诸多杂事,后悔虽然未曾有过,难过却是少不了。”
小云柔柔的道,“因为有人死了,所以爷心疼了?”
“只是在想不管最后如何,我都得做好承受结果的准备。”
“可是爷还未曾做好准备对吗?”
相似小说推荐
-
面具之下 (我即江湖) 2015.12.21完结李维再次睁开眼,曾经苍痍的地球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星球。他的人生重新洗牌,不过到底是循规蹈矩的...
-
[星际]荒星蛊医 (蓝小伞) 2015-12-27完结一场交通意外,让即将成年的蛊师夏冬一胎穿到了五千年后的爱尔妃星。在这个机甲、飞船满天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