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日,终于找到故居。
指尖勾破蜘蛛网,用袖子抹掉灰尘。山上的小屋最开始只有粗陋的木板,后来多了雍容的地毯,珍贵木料所制的桌椅,罕见的各类古书,还时长有慕名而来的人送上吃食。
任江流去厨房翻了翻,惊喜万分的发现以前剩下的东西,那些坏掉的不算,比如自己手上拿着的这个看似普通的冬菇,就是难得寻觅的宝贝。
当然好在哪里他是不知道的,早些年不管多少好东西送来,都会被两个不会做饭的粗人给糟蹋了。若是被人看到,肯定要叹一声暴殄天物。
任江流回到卧房,卧房的墙边挂着他当时使用的木剑。
这把剑是师尊给他削的,用的只是门口的普通木头,被闲置的太久,剑面已经起了腐朽的黑雾,木质脆弱的他不敢去碰。
任江流坐在床上,透过窗户去看外边的树林,阳光洒下的角度正好,别的地方都阴气惨惨,只有自己眼中那一块,明亮如常。
那时候他在那个地方练武,师尊在室内看书。
最开始想练武的时候师尊并不同意,说他身子太弱,根基太薄,千言万语,终究不是习武的材料。
若是那个时候他听话的放弃,后来便没有能力穿过落银河,那大概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吧?
任江流怔怔看了一会儿,抬步离开小屋。
那时,他在练武、看书这样平静的日子中度过六年。
六年,是很长的一段时光。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中除了师尊,练武,竟然什么都没剩下。
当年他刚过完十三岁的生日不久,一直安静的师傅忽然躁动起来,任江流看着他闭关谢客,奔走不停,忽然有一天,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去不返。
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当天的天色萧条,乌云滚滚密集,似有豆大雨滴藏在云层之后,却凝而不落,只虎视眈眈的等待时机。
任江流为了等这场雨在门口站了一天,可是等来等去,看到的却是别的场景。
像师尊走的那般令人意外,曾经对师尊敬重的人不知为何忽然变的凶神恶煞,拿着火把包围了他的家。那些人长发飘飘,以前见到的时候,每个人都高高在上又骄傲,这次却露出一副狰狞的嘴脸,在家中找不到师尊,便将他带走了。
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任江流印象模糊,此刻看着巨大的门扉前,忽然感觉事情不妙,小心翼翼看着两旁守卫,在他们不善的目光中默默递上牌子。
幸好鉴命司这个名字在荣涧够沉重,不管多严密的大门都能砸开。任江流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这位大哥,你知道武回风吗?”
侍卫一怔,道,“我自然知道他,应当说‘武回风’这个名字,谁人不识?”
任江流挠了挠耳朵,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侍卫接着说,“他可是国内悬赏最高的通缉犯!”
任江流笑声噎住,四处张望着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守卫狐疑而防备的看着他,任江流静静回望,直把那人的心虚,仿若是自己不该这样怀疑,悻悻移开了目光。
走过几重楼宇,他们在正殿门口驻足,守卫要进去通报,任江流看向内中,却拉住了他。
“不用了。”
“什么?”
“先不用进去通报了……”
记忆一点一点回来,那夜的声声逼问还在耳边,大人们恶狠狠的道:说,你的师傅在哪里?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要是不说出来,这条小命难保。
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名字,叫做……占天地气?
是师傅抢了他们的书,好像还去鉴命司偷看了什么东西,这才引得荣涧权贵翻脸。
正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喊叫,“任江流!”
宗吉叫过之后,那个人从善如流的回头了,可宗吉却不满意,窜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死气沉沉,死气沉沉,是怎么了?”
任江流特意确认了一下,这里可不是鉴命司,笑道,“你怎么来亲王府?”
宗吉道,“鉴命司离亲王府不远,我听见有人回报你拿着我鸿儿的牌子进了亲王府,有些好奇,就过来了。怎么样?你的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任江流敲了敲脑袋,道,“还是有事情记不清楚,要仔细想想。”
宗吉道,“是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事情很复杂,想说的有很多,想问的更多。可是千头万绪,究竟从哪里说起才好?
任江流道,“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数年之前,武回风借阅占天地气的始末。”
宗吉嘿嘿笑了,“你问对了人。啊……那个谁啊,你去跟你们王爷说,你家的客人,我先接待了。去吧。”
他支走守卫,慢慢道,“具体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当时嘛,武回风这个人是个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出了这等事大家都大吃一惊,比起震惊,更多的是不能相信。”
宗吉边说边看任江流的表情,铺垫了好几句,一下子抛出了个大信息,“占天地气上记载了荣涧龙脉所在,别人不知道,但是在亲王,鉴命司,或者别的皇亲国戚那里却不是秘密。”
无论他说的多恐吓,任江流始终保持一个表情,从来没有变过。
宗吉遗憾,只得继续道,“当年武回风以占卜之名进入亲王府,却盗走此书,离开之前还去鉴命司闹了一场,当时还是巫长留为家主,事情封锁的很干净。之后我躲在房中偷听,他和前前任大祭司在说武回风看了什么录,应该是一本书。当时我没听明白,现在却知道了。武回风看那本书洪荒初始录。”
“洪荒初始录?”任江流慢慢重复一遍。
“没错,这本书有些玄幻,一般人看不得,由历任鉴命司家主保存,是家主也不能看的□□。可是鸿儿上位,前前任大祭司欲传承此书,却遍寻不到。也成了一桩奇事。”
任江流一怔,“找不到了吗?”
“是啊,巫长留死的很突然,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可能把书放在了别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留给我们的难题。”
任江流回想上次离开鉴命司前发生的种种,还有师无名突然支开自己,脸色一沉,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本书,是被别人拿走的?”
“什么”宗吉看他。
任江流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任江流咬了咬牙,忽然笑的非常灿烂,“没事,我胡思乱想了。你继续说。”
侧过身,神色立刻变的尴尬难言,一脸懊恼。
宗吉道,“就是嘛,鉴命司的人都不知道家里有这本书,外人怎么会知道?后续就没什么事了,武回风携书潜逃,荣涧寻人不到,追至拜首,可是拜首也没有人,只能登上通缉令,等待日后处理了。”
他说完,任江流来回踱步,像是在深思,“就这样……只是是这样?”
宗吉见他不满足,笑道,“另外嘛,依稀流传出来的是件小事,你要听吗?”
任江流立即道,“要!”
“在武回风偷书之后王上震怒,将此事交给亲王全权处理,亲王率领军队包围武回风的家,武回风当然不见了,但是在他家里找到一个小孩。”
任江流眼睛闪了闪,轻声道,“然后呢?”
“找不到师傅,找到了徒弟,总比一无所获好。亲王将那小孩带回了亲王府审问,你猜猜,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
?
☆、曾经
? “找不到师傅,找到了徒弟,总比一无所获好。亲王将那小孩带回了亲王府审问,你猜猜,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
任江流小心看着他,问道,“什么……情况……”
“哈哈,那些想从他身上得到消息,更将愤怒发泄到他身上的老家伙差点被气死!真想看看他们当时的脸色,可惜当时我年纪还小,地位嘛……嘿嘿,不高。现在到了够格看那场戏的身份,却也无法回到当初,失望,真是失望。”宗吉感慨一阵,心情舒爽了,才道,“当时他们抓来武回风的徒弟,那人大概十三、四岁?总之跟我年龄相仿,不会再大了。那些人抓他不是为了别的,无非是逼问他武回风的下落,顺便泄个火之类的,可是啊……”
任江流头痛难忍,忍不住背过身偷偷揉着太阳穴。
宗吉绕道他身前,“任江流,你怎么了?”
“我……”
‘是我们给了你高人一等的生活,让你们此生无虞,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的吗?’
‘杂种就是杂种,说,你那个卑鄙的师傅去了什么地方?’
‘享受着我们赐予的荣耀,过着我们给的优渥生活,却恩将仇报,骗取我们的信任,真是下作。’
不堪入耳的贬低恶语犹在耳际,是从群长相各异,却个个长发飘飘的人口中说出。
任江流睁大眼睛,努力去看的更加真切,那是自己的记忆,不管是好事坏,都得拿回来!
这是你们给的生活,这是你们的恩赐,这是你们的慈悲。
是你们高高在上,让与你们相交的师傅高人一等。是你们手握权势,让与你们相交的师傅受人尊重。是你们登门拜访,外人看着这是无上荣耀,让我们跟着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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