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一路急赶。
他师父毕竟上了年纪,大晚上忙活,又赶了半宿路,有些累了,便让他带一段路,他暗道他师父门路广,真把这孩子弄成那种人就罪过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没歹毒到那种地步,只想着真用那种鬼法子不知死活的养大,倒不如捏死她好,可到底下不了手,刚好经过一座矮山坡时,看到了路边堆满了新旧木材,上面有些还带着生锈的钉子,他不由得心一动,便假装扛不住死活也要休息一会的坐了下来,趁着他师父不注意,咬着牙齿把那粉嫩的小脚丫往铁钉上一划——
那孩子一路上都安安静静,这会儿痛狠了,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瞬间划破了寂静,他师父急忙问怎么了,他假装懵懂,然后好一番安慰婴孩无效后才“发现”小婴孩受伤了,不小心中被铁钉划到脚丫划破了,老头勃然大怒,兜头兜脸就盖了他一巴,他不知道老头已经知晓了他的秘密,真道是不小心的,虽然暴怒,也无可奈何,孩子又哭得厉害,只得把孩子扔了赶紧走人。而他也害怕了他师父的狠毒,没多久后脱离了他自主行动了。老头后来倒是好几次想回去那个村子瞧瞧那孩子到底活成了没,只是每次都被俗事缠身到底没去成,他想着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是活是死,就看天意了,可这么多年来,到底没能挥去对墓中女人见死不救的心魔......
......
老头说得66续续,众人听得震惊。朱砂更是完全呆住了。
老头巍颤颤的手捉住她,“我......我对不起你,好在你活下来了,我倒不至于太作孽。”老头皱巴巴的脸笑了起来,脸上竟然是难得的放松的表情,只是看着让人想哭,阿清又哭了起来,那低低的呜咽叫人听着就心酸。
“我......我......”朱砂嗫嚅,不知所措。任何人在这种环境下知道自己的身世,都会不知所措的。她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感觉只是别人家的事,她一个旁听者而已。
“我那些勘测的玩意上面逃跑时掉了,也帮不了你们忙。你们......你们快走吧,不然被追到就不好了。”老头有些喘不过来,还在强撑着,“我......我闻到这附近有些湿气,你们找找,许是有水源。顺着水源走,总是没错的。”
“你别担心了。我会找到的。”朱砂一个深呼吸,力持冷静地说。老头眼神渐渐黯淡,看向自己的徒儿,阿清抱着他低低呜咽,场景让人不忍目睹,周秀敏已经讪讪的别开了头,老头慈爱的伸手想抚摸阿清,却中途搁了下来。众人一惊,胖子急上前一步探他鼻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路是有,可是不知道哪条是出路,生死关头的急迫、被追赶的恐惧——他们不知道刀疤已死,只剩下一个人,在暗中窥视他们等待生机——让他们快要急疯了。朱砂更是心乱如麻,周秀敏见她失措的样子,按住她手,低声严厉道:“朱砂,你冷静点。我们现在只能依靠你。想想办法,镜像,阴阳路什么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别慌!”
阴阳路,阴阳路......
“所谓的‘阴阳路’啊,就是鬼走的地方。人往生,是向东,人极乐,是往西。‘阴阳路’啊,据说就在他们中间。所以啊,墓里要是设了‘阴阳路’,那一定就在南方。”
小时候听说故事,他父亲说的话蓦地闪上来,她的眼睛一亮,她知道了。
第124章
周秀敏看见她表情,也是一喜,“想到了?”朱砂却是没有答她,只匆忙想翻纸笔,却蓦地想起并没有带这些东西,于是改而在地上描画,周秀敏蹲在她旁边看,只见她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个像是架构的东西——她的手势太快了,地上的灰尘又太薄,并不足以形成一个清晰的过程,周秀敏看不清。朱砂蹙着眉,在她划下的并不清楚的图形各个方位做着坐标,显然在寻找一个正确的答案,然后,握着指南针陷入了沉思,然后又在地上飞快地涂画,然后抿着唇,问了句,“秀敏,你之前说过,我们是在‘上山’的状态吧?”
“不!如果按那个工匠所说‘外面是山坡’,我们现在应该在半谷底的地方了。”
“嗯!”朱砂含糊的应了声,露出像是怔忪又像是沉思的表情,然后站起来,“我们走吧!”
周秀敏飞快地揪起背包,胖子毫不犹豫地蹲下_身,江远楼二话不说地把老头抱到了他背上,所有行动一瞬间完成,只有阿清还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江远楼接过周秀敏手中背包背上,拉着阿清手给周秀敏,“跟着姐姐走。”
一伙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小储存室,身后跟着周秀敏,周秀敏拉着阿清,胖子背着老头,江远楼断后。他们走得担惊受怕、如履薄冰,殊不知那会儿刀疤已经命丧黄泉,剩下的杰克,更怕他们。
一路竟走得安然无恙。他们惊讶却毫不敢放松的走到了一条甬道。这样的甬道,周秀敏和朱砂最熟悉不过:她们参加挖掘的秦王疑冢有一模一样的甬道。可是这条甬道,埋得不知道比疑冢的深多少倍,在这庞大的地宫里,如果不是朱砂,他们能找到吗?周秀敏再次感觉到了“差距”——尽管不是适合伤春悲秋的时候,周秀敏还是黯然了。
朱砂在甬道走得很慢。甬道两旁的各式石雕在时间的洗涤下依然精美动人,安静地守护在甬道两旁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回首啄羽的仙鹤、低头饮水的马儿、衔着灵芝仙草的寿龟......它们没有生命,却显示出一种比生命更祥和的沉着,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江远楼他们或许会惊叹,会咋呼,会如他们挚爱的老师那样美滋滋的感叹:这多美啊!这真美!可是现在,他们没了这份心情,太多的“与众不同”会消磨惊喜的感觉,现在,他们只想出去!赶紧的。
朱砂停了下来。其他人紧张的看着她——周秀敏后来说起当时的感觉,说他们就像逃难的人们,眼巴巴的等着她赏口饭吃。朱砂在察看她跟前那只仙鹤,仙鹤造型优美,身姿俊逸,单足而立,娉娉婷婷,微微昂首,精神抖擞,长长的喙叼着一条青蛇——不能怪周秀敏他们,现在他们已经对那只滑溜溜的爬行生物神经质了,看见那种细细长长哆哆嗦嗦的东西直觉反应就是蛇——
朱砂走开了。
周秀敏问:“你找什么?”
“找一只没有眼睛的仙鹤。或者其他。”
“没有眼睛?”周秀敏疑惑的问了句,“我帮你找。”
“小心别碰到。恐怕有机关。”
“嗯。”周秀敏应了声。江远楼也加入寻找。阿清支支吾吾,也想帮忙,胖子拉住她,“别乱动。”他怕小孩子不谨慎反而出事。
阿清不动了。眼巴巴的看着他师傅,轻轻的问了句:“师傅......师傅会死吗?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胖子忽然想起,他们刚才在地宫里左穿右插已经走了好长路,不知道老头怎么样了?他马上把老头放了下来,探鼻息——他倒抽一口冷气,没气了。赶路的时候,老头已经不知不觉的去世了。
阿清看见他脸色大变,惊恐的问,“我师傅怎么了?”摇着老头叫,“师傅,师傅,师傅你醒醒。”
胖子制止了他渐趋疯狂的动作,“你师傅过世了。”
阿清也有预感,可是被胖子一说出来,便“啊”的痛叫出来,被胖子捂着嘴巴了,“别叫。我们会死的。”
阿清眼泪哇啦啦的倾盆而降,流了胖子一手,胖子讪讪的,心里也难受。江远楼和周秀敏听得这边动静,周秀敏没动,江远楼走来轻声问:怎么了?胖子轻声告诉了他。只有朱砂,因为专心致志,毫无感觉。周秀敏走过去拽了拽她衣袖,朱砂不解地抬头,听了周秀敏说话,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对老头说不上特别的感情,可就是一个陌生人死在跟前,也会叫人难过,何况老头还救过她,所以她感觉很复杂,很复杂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就好像太痛,反而忘了流泪的感觉。她低低声的“哦”了声,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周秀敏知道她难过,轻轻的捏着她掌心,“乖,没事,不要难过。”
朱砂迷惘地看着她,声音流露出脆弱,“秀敏......”
“什么也别想。只想着怎么出去就够了——那不是你的错,知道吗?别自责!”
朱砂发呆了好一会,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竟没回头,而继续寻找“赤足立、不见天”的雕饰了。
“走阴阳,过东南,日白出,生水源,食尸骨,赤足立,不见天,生死路。”
这是当时写在一幅老旧地图上的话,后来那幅地图不见了,她爸爸几年后再画了一幅,就是放在刀柄竹筒里两幅中的一幅。只是后来画的,没带那句话。她当时年纪还少,不懂什么叫“阴阳路”,他爸爸就用了“鬼走的路”回答她。她爸爸说,“这两幅图,一幅没画好,一幅没画完。有机会,你去看看,替爸爸完成未了心愿。”她在这庞大的地宫里行走,一直有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可是那两幅地图,她是刻在了脑海的,不可能出错,它的模式跟这里的并不一样,所以她只是疑惑,并不敢确定,直到老头说闻到了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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