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张南晨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即转身抓.住季英狠狠揍一顿,揍死这个不知上进无视家训浪费法力,还犯上作乱欺压师叔大逆不道的混小子!
钱斯尔却没发现张南晨已经气得要爆炸,兀自喋喋不休地说:“南晨啊,你也不要太伤心,黎辛呢,也算是死得其所,他跟季师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嘛,季师兄一直都没忘了他,哥们儿我是真感动啊。”他说着,又一巴掌拍到张南晨肩上,将他拍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过呢,你跟他一起长大,感情好哥们儿知道,想哭就哭吧,四爷的肩膀借你靠。”
张南晨被他那泰山压顶似的一掌拍得腿都软了,正感叹着这位南晨同学身体差得真不像个男人,却立即被钱斯尔所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正想着该怎么套话,钱斯尔又开口说:“唉,你不愿意哭也没事儿,我知道你这个阶段都是躲被窝里边写日记边偷偷哭,我今晚还包.夜,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可别躲被窝里,憋坏了就不好了。”
张南晨顿时脸色发绿。
南晨还是个男人吗?写日记就算了,还哭,还边写日记边哭,老天爷,谁来收了他,让他再投一次胎吧!
这边他自怨自艾着,那边钱斯尔走得好好的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哟我去!谁偷袭四爷我!”
跟这声惊呼一起出现的,是庞然大物重重落地的闷响,钱斯尔,摔了。
张南晨头低头一看,钱斯尔正揉着屁.股骂骂咧咧,两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抓起一截看起来像老树根的东西扔到一边。
他忙忍住笑,把胖子从地上拉起来。
钱斯尔又骂了一句娘,踢了细长的树枝一脚,跟张南晨一同走远。
深褐色的树枝静静躺在墓区的泥土上,似乎并无异样。待人声渐渐远离,这根树枝一样的东西突然缓慢的蠕动了一下,随后疯狂地翻滚起来。
这分明是一条肥大得离谱的蚯蚓,覆盖在身边表面的薄角质层一段一段爆裂开来,竟如蛇蜕皮一样,很快便留下一圈黑色的脆壳。一条更加硕大的,肉红色的怪虫从脆壳中慢慢爬出。怪虫头部在湿.润的泥土中穿刺了几下,很快便钻进土泥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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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鬼影(一)
离开八宝山陵园回到A大,张南晨跟着钱斯尔进了寝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翻找那本传说中的日记。
这个本来应该住四个人而实际上只装了两个人的寝室实在乱的不成样子。南晨和钱斯尔一人占了一半的空间,四张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桌的组合床紧紧靠着墙摆放,一边两张,中间隔了一个两米不到的走道。南晨住的那一半,一张电脑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另一张桌上则摆满了电饭煲、饮水器,以及油盐酱醋挂面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桌边的垃圾桶里则塞满了空的外卖餐盒。
张南晨一看到那些东西头都要炸了,挽起袖子一通收拾,拿了两个购物袋统统扔进去。
这个南晨,看来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连吃饭都不愿意出门,不是自己煮面条就是叫外卖。
“南晨,别扔啊,还能吃,没过期。”钱斯尔看着张南晨把那些用来救急的存粮全部扔进了垃圾袋一阵心疼,忙上前好言相劝。
他以为这家伙今天受了刺激,要扔点东西发泄一下。
张南晨充耳不闻,把自己这半边收拾得差不多才抬起头,嫌弃的看着胖子住的另外一半说:“你也给我大扫除!”
其实他那半边比这半边可要干净多了,钱斯尔平时不在寝室,每天二四十小时除了睡觉,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电脑游戏上。
但是南晨同学发了话,钱斯尔也不好当面顶撞,生怕一言不合再刺激到这位仁兄,又哭哭啼啼的跑去跳楼那就没人出来英雄救美了。
胖子揉揉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装模作样打扫了起来。没过几分钟,扭头见张南晨正专心致志的爬上爬下又是换床单又是理衣柜,趁他不注意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麻溜儿的又躲到校外网吧上网打游戏去了。
张南晨听见房门被轻轻带上,知道胖子中计,把手里的脏床单一扔,开始翻箱倒柜到处找那本日记。
终于,在他不懈的奋斗之下,终于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了那本保存良好,还包着粉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张南晨一见日记本封皮的颜色就皱起了眉,忍着恶心不适感,打开厚厚的日记本,从头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日记并不是每天都记的流水账,南晨虽然是个文艺男青年,但是还是有一般年轻人通有的懒病,都是碰见了特别重要或者难以忘怀的事情才会在日记中记上一笔,因此这个日记本记了十几年还只写了半本。
最早的一篇日记要追溯到1992年,根据南晨的日记记载,这一天他被送进了A市圣心孤儿院,认识的第一个小朋友就是黎辛。
这篇日记的笔迹非常稚嫩,汉字里夹着拼音,也很简短,一共才写了一百多个字。日记最后还写上了写日记的原因,原来是将南晨送到孤儿院的居委会奶奶给买的,告诉他有什么心事没人可以说,就写到这本日记上,自己说给自己听。
小孩子有个屁的心事,最多记得吃不饱饿肚子或者被大孩子猛揍一顿浑身都疼的破事。
张南晨回想了一下自己未被师父收养前在街头流浪的日子,发现只记得这些,于是撇撇嘴,走马观花的开始快速浏览。
很快一本日记被他翻完,按捺下偷窥了他人*而来的负罪感,张南晨把日记本放回原处,又开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清洁工作。
原来南晨和黎辛是在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不过后来黎辛被人收养,南晨则留在孤儿院长到十八岁成人考上A大,两人被分到了一间寝室才重逢相认,因此感情比一般的同学亲密很多。成年之后孤儿院就不再负担南晨的生活费和学费,这笔钱还是黎辛负担的。
说起这个,张南晨怀疑这个黎辛是不是天煞孤星转世,高考后养父母带着他三人一同自驾游,途中遭遇车祸,养父母当场死亡,只有他侥幸活命。
那钱,就是黎辛养父母留下的遗产。
南晨的日记里并没有关于黎辛和季英交往的部分,看来他们之间怎么搞上的外人并不清楚细节。唯一相关的记述就是2005年4月的某一天,黎辛跟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交代了要去外地一趟,结果再回来就只剩了一坛骨灰,他的死讯还是季英带回来的。因为这件事是事后补记,南晨也不记得具体日期,因此只笼统的写了四月份黎辛出远门,然后就是大段的童年回忆,倒是写得情感充沛十分感人,让张南晨不禁感叹了一番。
感叹完了再一想,张南晨就确定,黎辛是在2005年4月份的某一天跟季英约好一起离家出走,然后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意外身亡,骨灰被季英带回来安葬。
一边往桶里使劲塞床单和脏衣服,张南晨一边摇摇头。这些个熊孩子,没事学别人离家出走干什么,弄不好出了意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还要住上一个多月地方打扫干净。脱了衣裤往床上一躺,这才能分心思考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整个人几乎都还处于上一辈子的状态里。明明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跟那个要找季氏传人报仇的怪物决斗,分明还记得临死前*上的剧痛和几乎要刺瞎上演的金芒,怎么刚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就已经到了三年后,从一个事业初成的三十多岁大男人变成即将毕业踏入社会的愣头青。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还魂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那个臭小子的声音。
张南晨翻了个身,拉开毛毯捂住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即使闭着眼睛,他都能分毫不差的在脑海里描绘出季英的长相,黑发黑眼,鼻梁挺直,还有两片看来冷情寡幸的薄唇,肤色偏白,跟他死去的父亲长得有九成相像。
季英小时候绝对是个不让大人操心的乖小孩。师兄仙逝之时,张南晨刚刚大学毕业,季英在读小学六年级。这个消息是与师兄一同赶赴灵隐寺的道友带回来的,一起带回来的,只有一件染血的残袖和炎华剑、招魂铃两件季家传家之宝。
那几天张南晨一直心绪不宁,确认师兄死讯后反而平静许多。修行之人自当舍一己之身守正僻邪,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他只是怜惜季英,小小的孩子就失去了唯一的血脉至亲,只能跟他这个师叔一起相依为命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不善表达感情,失去父亲之后的季英似乎没什么改变,乖的让人心疼,只是更加拼命的修行。最初张南晨很担心他,后来季英过十二岁生日时下的愿望竟然是给师兄报仇,让他既感动又心酸。
躺在床上回忆往事,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张南晨呼吸渐渐规律起来,很快阖目睡去。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等他头晕脑胀的醒过来微微张眼,就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更看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