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总要先解决了玄臾的问题再说。”
“先抽离神农氏灵魂,再心无旁骛对付玄臾,也是一样的。”
“那多不好玩。”他说。
“你说的好玩,就是指不停地帮他实现没必要的心愿吗?我看你真是扮阿拉丁神灯扮上瘾了。”
这句风潇没回,因为他至今还没查辞海“阿拉丁神灯”是个啥。
一进家门就看到二楼纳兰德性房间门闪了下,想是有人匆忙回屋去了。回屋之前在做什么呢?无非是爬在走廊栏杆上等着看他是怎么回来的。想到这里,不由得莞尔一笑,脚下的疲惫顿时都不觉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把“回小楼”改口成了“回家”。
凡人有句诗,“浮生如逆旅”。“逆旅”是旅途客舍。假如对于他无尽漫长的生命来说,遇见纳兰德性是一段短暂的旅途,那说实话他还蛮喜欢这“逆旅”和这“旅中人”的。明知不长久的东西,最有一种叫人说不上来的……眷恋。
但是,也仅此而已吧,再多的,不能有了。感谢玄臾还在那边搞小动作,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延迟与“逆旅”分别的借口。
“回来了?没吃饭吧?没吃饭先跟我对戏吧。”房间里纳兰德性靠在床头拿着剧本初稿使劲看,装模作样,非要人相信他一直都在做这项工作不可。
“好。”风潇非常自然地解扣脱衣,前段日子刚订制回来的黑锦长袍,顺手往衣架上一搭,正好将纳兰德性的衬衣裹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穿的是白背心、运动短裤。纳兰德性给搭配的。
“沈公子,今日听哪出?”纳兰德性一边瞧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一边已经入戏,脸上不卑不亢,神情淡漠疏离。
“我不知道台词。”风潇凑进被子里来取暖。
“听《南柯记》。”
“《南柯记》是什么?”
“蠢货,这句是你的词。”
“哦。”风潇又缩一缩,“楚老板,今日听《南柯记》。”
“啊!滚!手拿开!凉死老子了!”纳兰德性突然窜天猴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因为风潇两只冰凉的手已经蛇一样钻进他的裤腰。
“外面下雪了。”风潇躺平看他,“我走了二十站地。”
看他那样子,是有些昏昏欲睡,脸颊绯红,发烧的样子。探了探果然烫手。
“你不是灵人么?”
“灵力耗损太厉害,还没恢复。你说过我躺了你养我,结果还让我这么操劳。”
我勒个擦?这大眼睛眨巴的,这小嘴儿瘪的,乳齿无辜,乳齿可怜,乳齿叫人把持不住……
“不管,来我们继续……沈公子……啊呀我去——”
本着睡一觉少一觉的原则,风潇又把他睡了。
当然纳兰德性也只是欲拒还迎地意思了几下,就扔了剧本从之。是夜,雨雪霏霏,相/交甚欢。
☆、第78章 粉墨是梦
(七十八)
粉墨博物馆闭关三天。
倒不是纵欲过度君王不早朝,而是为了拍《粉墨梦》定妆照。
解放路小楼可是实实在在的故事背景地之一,王建刚、张开全、薛小西领着一帮工作人员忙活了半上午,就把小楼按着老相片恢复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模样。典雅极了。那时候南华公子耽于男色,一手捧红纳兰楚客不说,还一掷千金为他买下这座豪华小公馆。名噪一时的典故。
纳兰楚客贪财,沈周南好色。纳兰楚客贪财而道貌岸然,沈周南好色而道貌岸然。天生绝配。
那时候纳兰楚客义正言辞表示“我勉强算是戏子但绝对不是婊/子,收了你的房子像什么样子”,然后就心安理得只收房契不收房,还是私下里默默地收,对外摆出一副不占人一点便宜的矜持样。无非玩弄沈周南的玩世不恭不肯认真,报复般把他吊着搁着戏弄着,要他为自己的好色买账,谁叫他三番五次拿“房子”“票子”来轻薄自己,完全是富家子弟“养小倌”的架势,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反正他有钱他乐意。那时候两个人还没互表心迹坠入爱河,纳兰楚客还只是一个靠着粉墨这株大树拍电影养活一大家子、精打细算过日子、有身段也有小心思的小市井,而沈周南也还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烂德行。
后来房子不清不楚空置几年,直到整座城市沦陷沈家失势,纳兰楚客才又将这房子折价卖回给没能随家族逃离s市的沈周南。平白挣了两笔钱。
“都说房子保值,果不其然。”纳兰楚客那时掂着钞票得意说,“又说战争中房子不值钱,我就不信,你看这不有的是冤大头肯买嘛。”
“是啊是啊,有的是冤大头。”
战乱里沈周南本来可以逃,离开s市沈家还能作威作福,然而他选择孑然一身留下。虽然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认真说过一个“喜欢”,但纳兰楚客隐约感觉到他留下的原因是他。而沈周南彼时已经没了住处,就手头还捏着大把正贬值的钞票。纳兰楚客于是“慷慨”将房子卖他,敲他一笔钱供养自己母亲妹妹们回乡下避难。沈周南留纳兰楚客住下,说房子大,又安全。纳兰楚客依旧道貌岸然拒绝,说跟朋友合办了一家小报社,分不开身往租界里跑。
后来一场狂轰滥炸,住在租界外鱼龙混杂弄堂里的纳兰楚客受伤被埋。沈周南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来,亲手从废墟里刨出人来,带回小楼养伤。还好,没残,身上不能看了,脸好歹没花。
中间发生什么不赘述,譬如沈周南给纳兰楚客擦身换衣端水喂饭、或者处理伤口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给他咬着、午夜惊醒将人抱在怀里一声声安慰“没事没事我在我在”……
渐渐。
沈周南和纳兰楚客开始非正式同居在这座小楼里,相扶相携度过漫长战争年岁。
说不清是算计大于情愿,还是情愿大于算计。反正沈周南什么都不说,就是甘愿舍下安逸荣华藏身于战乱市井,只为能和纳兰楚客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而纳兰楚客也从没有想过回乡下去避难,他那时说的是:“沈老板慷慨供养我家人,那么我留下来继续给沈老板唱堂会。”战火纷飞里,他们厮守。一座房子,两个男人,一起唱戏,一起谱曲,一起买菜,一起散步。电影厂一度面临危机,沈周南一筹莫展,纳兰楚客竟然从墙缝里抠出自己二十多年攒下的积蓄来帮沈周南周转。
“你有钱?”沈周南那时着实吃了一大惊。
“当然。好赖当头牌这么些年。”纳兰楚客说,“不过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你的花,我的攒,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然后沈周南表示不用他的钱,叫他继续攒着。
“那不行。”纳兰楚客执意,“我这人呢,叫我平白拿别人的钱我拿得心安理得坦坦荡荡,但你我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再占你的一分一毫就好像是卖来的钱了。我可是有尊严的,卖的事情我不干。”
于是,之前坑了沈周南多少钱,后来岁月里都有增无减地填平了。
有他精打细算,沈周南的钱和日子都滋润起来。
爱情大概由兹而生,这所房子就是见证。他们彼时要是知道后半辈子两个人会相濡以沫亲密无间,想起最初岁月里的暧昧试探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纳兰德性油头粉面靠在钢琴上凹了一上午造型。摄影师是安冬请来的,据说特别专业,裸拍就能把被拍摄者的颜值提升九个八度。这里的“裸拍”是指不经任何后期加工。
“咋办,我觉得我要红了。”看着单反屏幕上的照片,纳兰德性由衷感慨,“太他妈帅气了。”
风潇:“……”
安冬:“……”
王建刚:“……”
张开全:“……”
摄影师:“南华公子的演员还没定下来吗?定下来就一起拍了吧。”
“没,试镜好多人了,都差那么一点感觉。”纳兰德性一边请摄影师坐下喝茶,一边勾勾手向风潇要来支烟点上苦恼说,自动无视一旁脑门上写着“让我演让我演”字样的安冬,抬眼看了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大爷爷小爷爷的照片。
最近为了揣摩小爷爷仪态,特地把家里的老照片都翻出来裱了框挂起,每天看看。
“咦?这张好,这张跟墙上相片蛮像——”摄影师翻出来一张纳兰德性坐在钢琴凳上昂着头等风潇给自己系领结的照片,又指一指墙上沈周南给纳兰楚客系衬衣扣子的画报封面。
同样是抓拍,两两造型分别对应,就连脸上神情也不差分毫——沈周南侧脸垂眸静静看着自己指尖,风潇也是一样;纳兰楚客傲慢而专注地望着咫尺对面人的眼睛,有些趁其不备就肆无忌惮的意味,纳兰德性也是一样。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在照片里脉脉流动。
真会抓拍,比朱莎莎都准。纳兰德性咳嗽两声,一脸嫌弃想无视,一抬头见包括风潇安冬在内的几颗脑袋都凑过来看,连忙按了下一张:“let’。”结果下一张干脆是风潇的单人照。再下一张还是,再下一张还是。
“……”
“我看这位高个子先生就很合适沈先生的角色嘛……”摄影师嘿嘿笑个不停,不敢从纳兰德性手里夺相机,眼睁睁看着屏幕上一张接一张都是他偷拍风潇的照片,纳兰德性只在寥寥几张里友情客串了下……或者说,友情穿帮了下,半只裤脚一只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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