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人呢?怎么不出来,她现在心里有些不畅快,想找天安报那天在森林的仇。
她捏着拳头笑了声,正准备喊天安,便见空中一道金光降到院子,月老殿来了人——创世神与白泽。
雪珩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敛起周身的气息。她很识趣,她打不过这两个人,也没有这两个人的把柄。
来这里干嘛呢?
这么快就结束了和天帝那笑面虎的交谈?
雪珩站在树上,无聊地观望着。
她看到天安和火麒麟从屋子里出来迎接,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两个人站得很远。白泽摇着扇子疑惑地问天安:“怎么才来月老殿这么几天,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这是谁惹我们天安生气了?”
千晛看了一眼白泽,没有理他,恭敬地冲创世神道了一声“始祖”,便请人去屋里说话。
天安看着这副景象,站在门外捏着拳头一动不动。
白泽啧了一声,挑眉叹气,像是明白了:“来来来,天安姑娘,跟你白泽大哥细细说一说,跟我们麒麟大人闹什么矛盾了?没事的,没事的,大哥我看得多,最懂你们这些情情爱爱了。”
雪珩听得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情情爱爱?
嗯?
是在说天安和火麒麟吗?
天安回头望了一眼屋子,拉着白泽往远处走了些,皱着眉小声地把事情解释了一番。雪珩闭着眼听得断断续续,大概意思就是,有一个魔界的女人救过天安,没有伤害天安,火麒麟却莫名地讨厌那个女人。
原来上次在森林,是魔界的女人救了天安啊。
雪珩想起灵蛇鞭被那人驱使的时候,一下子便猜到了是谁,能有这能耐的不就只有寒魄珠的主人千面魔女?千面魔女为何要救天安,她们很熟吗?天安现在也算归属于神界,居然和魔界有如此深的联系吗?
那就很有趣了。
雪珩正想着,望着天空有蓝光朝月老殿来,立即遁下树,离开月老殿,又找地方藏起来。
她现在心里有个刺激的想法,她不想被戈依找到,带回碧霄宫,听喋喋不休的念叨。
待雪珩一走,白泽与天安就正巧结束了交谈。
天安望着远处无人的参天大树,回头望着白泽,有些害怕地道:“白泽大哥,你确定雪珩会变成我的样子,找千面魔女报仇?你真的能把她的性子拿捏得那么准?”
“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千晛姐姐和戈依上神都会怪罪我俩的。”
是的,从雪珩站在树上开始,白泽就发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白泽笑着拍天安的肩,怂恿道,“雪珩是个精明人,她绝不会傻得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她一定会套出我们想听的话的。”
“那要是千面魔女发现后,生气了怎么办啊?”天安觉得白泽不靠谱,“你能打赢?打不赢吧。”
“人生在世,就是要赌一赌嘛。”白泽瞥了天安一眼,往对方手里塞了个海螺,“从东海龙宫搞过来的,可以传音,收好它,我先去跟着雪珩,你听我消息,装好样子,不要惹千晛怀疑。”
“……”天安看着白泽在一瞬间跃出殿外,顿时有些后悔答应了白泽。本性使然,明明白泽比她更有兴趣知道千面魔女是谁。仿佛知道了对方是谁,他就能探获成片的未知真相似的。
“天安。”创世神从屋子里出来,悠悠地喊了一声。
天安吓得立即把海螺缩进袖子里,扯着嘴角笑着看着创世神,目光一转,落到千晛身上,笑容又微微僵住:“始祖。”
她道:“白泽大哥说他要去找一趟凤凰,问神官一件事。”
脸不红心不跳的,完全不像撒谎。
“嗯,没事,随他去吧。”创世神和蔼地笑道。
天安抿着唇,目光在创世神和千晛姐姐身上来回逡巡,觉得二人有些奇怪,尤其是千晛姐姐,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分明进屋前都不看她的。
“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讲吗?”天安犹豫了会儿,试探性地问道,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千晛。
创世神点头。
千晛姐姐还是盯着她。
“什么事啊?”怎么这么严肃的样子。
天安皱眉问道。
创世神沉默了会儿,看了眼千晛,才叹着气开口道:“药师佛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净琉璃,他会来接你。”
“啊?!”天安惊讶得喊出声,望着创世神,一脸疑惑,“外公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不是……什么意思啊?”
天安有些语无伦次了。
“意思便是不想你留在六界,”千晛攥着拳头盯着天安,目光里说不出的挣扎,“想要你回净琉璃。”
“药师佛让你考虑七天,到时他来见你。”创世神摇着头一边叹气一边望月老殿外走,“好好考虑吧,始祖觉得呢,千千,你不要干预天安的想法,让她自己做决定。”
“不过我这个老头子,还是觉得回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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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戈依上神这边的感情线啊,有点点混乱,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也可能是的。
总觉得有人会因此骂我,深沉地鞠躬(顶锅盖逃走)
第133章 山雨欲来(三)
创世神一走, 院子里便只剩下天安和千晛两个人。
两个人互相把头别在一边, 似乎谁都没有先打破沉寂的想法。
夏日的午后空荡荡的, 不知名的仙鹊在枝头喑哑地叫唤着,伴随着起起伏伏的蝉鸣和忽高忽低的日色, 叫心情惆怅的人平添失落。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中,有人率先开了口,把一切午后的噪音都冲淡下去。
“是因为姐姐上次说的七月初七, 浩劫将至吗?”天安还是喊对方姐姐, 虽然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
千晛抬起眸子,眼神慌乱间有几抹惊喜, 但望向对方眼底时,面上神色又已经平静下来,她没说多余的话, 只是点了点头, 喉咙干涩地说了句“是”。
“外公叫我回去, 意思是不是这场浩劫不可避免, 不偏不倚,就是今年的七月初七了?”天安也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说话都有些费劲。
“其实……没到来前,都不能说一定会发生。”千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有些挽留意味的话, 可她看到天安目光炙热地看着她, 心里便不自觉地有些难受。刚刚始祖告诉她这件事, 既是意料之中, 又是意料之外。既是她心中所求,又是她心中所拒。
她想要天安离开,又舍不得天安离开。
“姐姐想要我离开吗?”天安望着避开眼神交汇的,站在屋檐下的人,忽然问道。
千晛闻言,下意识地蹙起眉尖,握紧了双拳。
抬头看着天安,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啊,我不会离开的。”天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摇着两只小手给自己扇着风,僵硬地一走一跳地往屋子里走,然后在路过千晛身边时顿住脚步,拉长声音叹了一声,才严肃地开口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天安跟姐姐闹矛盾是一回事,走不走又是另一回事。”
“闹矛盾是因为天安和姐姐在某些事上起了争执,这没有什么,天安喜欢你才会呕这口气。”
“但是离开不一样,天安很多时候都告诉过姐姐,天安会一直陪着你,天安很认真的,不开玩笑。”
她说这些话时,把“我”换成了自己的名字,大胆而直接地在矛盾之外袒露着干净清晰的爱意,然后有条有紊地把道理给自闭又爱胡思乱想的人说明白:“所以,姐姐,听明白了吗,天安不想和你说话,不是因为在思考离开,而是因为那片白玉兰花瓣。”
“姐姐不喜欢白玉兰。”千晛因为天安毫不保留地说留下而觉得欣喜又意外,可在开口时,她还是选择说了一句叫人伤心的话,没顺着天安的台阶下。
天安听着蝉鸣,皱着眉、扯着嘴角假笑了一下,没有做声,低着头落寞地走进屋内。
更生气了。
她给了千晛姐姐那么好说明理由,缓和矛盾的机会,对方都不愿跟她开口解释。她难道不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有自己交朋友资格的人吗?是的,她当然可以因为千晛姐姐的不喜欢拒绝与一个人的来往,她在最开始也做到了。可事情的关键在于,西雾救过她,她并不觉得西雾是个坏人,千晛姐姐可以不让自己与西雾来往,可到了这种时候,应当说出一点理由吧。
这次不说,下次也不说,是不是以后她遇到觉得可以友善相处的人,只要千晛姐姐不喜欢,她都只能远离?两个人相处难道不需要相互理解吗,千晛姐姐为什么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她还不喜欢千晛姐姐和戈依上神来往密切呢,可她有不许两人来往吗?也没有吧!她又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千晛看着天安生气地走进屋子,眸光黯淡下来,心中说不出的郁结。她并不是固执,只是简单地认为天安跟西雾沾上了关系,就真的脱离不了六界了。
虽然她现在,确实舍不得天安离开。
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会让天安离开的。
那个时候,她希望天安赤忱而来,欣喜而归,不要记住这六界的苦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