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儿你也太胡闹了,怎能自己去金兰馆呢?”安里正板着脸教训她。
“爹,要不下回我们一块儿去?”
“自然,有我在才稳妥。”安里正觉得此计可行。
李锦绣给他们父女俩一人一根藤条,怒极反笑:“还一起去,安德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阿娘,我是去办正事的。”安桐忙求饶。
“我也是去办正事的!”安里正忙道。
“你们能有什么正事?”
安桐这几日都在琢磨要如何做才能顺利退婚,不过今日这一出,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的法子——她自己想不出来,可以让爹娘帮忙出谋划策啊!
于是她把江晟安和沙芊芊之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而为了能引起爹娘的愤怒,增加退婚的可能性,她免不得要添油加醋。安里正闻言,自然极为愤怒,而李锦绣却有些冷静。
“这孩子怎么长成了这样?以前看着挺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怎么……”安里正愤怒之余还有些难过,毕竟是世交,他心里对江晟安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可没想到江晟安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了,甚至伤害了安桐,他绝对不能原谅江晟安!
李锦绣不以为然:“他有那样的爹娘,长成怎么样都与我们无关。”
“阿娘说的极是!”安桐趁机抱着李锦绣的胳膊撒娇,万一让李锦绣又想起她去金兰馆的事情,她可是又免不了一顿训的了。
“你去金兰馆的事情我待会儿再与你算账,先说此事。”李锦绣瞥了她一眼,告诉她,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了。
按照李锦绣的想法,江家必然不会将江晟安与沙芊芊之事放在心上,反而还会怪他们安家小题大做,毕竟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在十五六岁时没有暖床的婢女的呢?江晟安今年都要加冠了,安家又迟迟不肯将安桐嫁给他,他与沙芊芊那便叫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而若想要让安家占优势,只能将此事闹大。
“如何闹大?”安桐问。
“让那沙芊芊去纠缠江晟安。”李锦绣道。
“可沙芊芊性子娴静,而且也不会做纠缠江晟安的事情。”
李锦绣白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她好恨自己生的女儿,脑袋怎么就不能像自己呢?除了美貌像她之外,别的倒都学了安德!
也亏得安桐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如何腹诽她的,她正顺着李锦绣的想法往下思考。
很快她便明白了李锦绣的意思——沙芊芊虽然是官妓,跟江晟安之间也谈不上付了真心,可她若是愿意配合演一出江晟安抛弃了她的大戏,那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不过这么做也有一定的风险,毕竟沙芊芊是贱籍,她能够从良还得官府准许。而且她这么做后,安家可能如意地退婚了,但沙芊芊却会陷入被江家报复的绝境中。
第42章 变化(感谢5的火箭炮)
无论是前世还是在混沌中, 安桐对沙芊芊的印象几乎为零,仅有的一次见面,她对沙芊芊的感觉也谈不上厌恶。让她去牺牲沙芊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做法, 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也明白若是让她的爹娘去解决此事, 那他们可以为了她而威逼沙芊芊,所以她提议道:“阿娘, 不若让我去劝她。”
“你要如何劝?”
安桐沉吟片刻:“看她想要什么,我们安家能给什么。”
李锦绣这才有些欣慰, 安桐总算不至于太愚钝了,不过,去金兰馆的那笔帐, 还是要清算的……
发现李锦绣危险的目光, 安桐眼睛骨碌一转, 道:“还有一事!是关于那江家跟赌坊勾结一事!”
安里正和李锦绣默默对视一眼, 转头看着安桐:“这等重要的事情, 你为何这么迟才说?”
“退婚之事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安桐反问, 虽然跟爹娘拌嘴让她心情舒坦了不少,她觉得压在心头的重担似乎也有了可以分担的人,不过赌坊之事一日未解决,便一日是个祸害,许家没能力, 那她就借用安家来帮许相如的忙吧!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 但是安桐还是将赌坊和江家、徐知府的关系串联了起来。而安里正道:“桐儿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我与你阿娘这些年可都不曾听闻江道芳竟还与赌坊有勾结。”
安桐诧异道:“爹娘都不知道吗?”她心想难不成是自己琢磨错了?可转念一想, 她爹娘这些年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江县尉和背后的江家上, 可与华典有交集的是江晟安啊!
“兴许是江晟安背着江家做的?”
“可若无江道芳,华典何以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做得这么明目张胆?”李锦绣道。
“况且还有那瞿川知府掺和在内,这事可真是难办了!”安里正叹气,安家虽有底蕴,可在这儿到底没有官家势力,即便他们还有一些在朝为官的朋友,手却伸不到这儿来。
他们倒是想让安桐别管的,毕竟他们跟华典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安桐没经过他们便调查到了华典和官府勾结的事情,说明她也在长大,这让他们很是欣慰。
“我好些日子没去看我的田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安桐说完正事后,便想着开溜了。
她逃走的速度很快,李锦绣没能抓住她,只好看着安里正:“你说你去金兰馆是有什么正事?”
安里正正义凛然:“自然是护桐儿周全!”
“我看你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
安桐听着她爹又被她阿娘教训的声音,庆幸自己跑的快。
安桐的田自收了蚕豆后又种起了菜来,不过因为她最近的重心完全不在这儿,所以这些菜都是李锦绣吩咐佃户按她的喜好来种的。
安桐逛着逛着,忽然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她望着旁边的田地出现的安家的佃户的身影,才想起,许家已经把田卖给安家了。
想到许相如不会再在这里出现,她便觉得索然无味,索性到村中闲逛。她晃晃悠悠地便到了许家的门前,看见正在晾晒衣裳的许相如,面上一喜,喊道:“许相如!”
许相如扭头看她,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安小娘子怎的过来了?”
安桐走进许家的小院,昂着脑袋,问:“你瞧瞧我,发现我和往日有何不同了吗?”
许相如发现她的姿势很是怪异,便盯着她的脖颈直瞧,道:“睡落枕了?”
安桐瞪她:“你才睡落枕了!”
“那你的脑袋仰得这么高是做甚?我还以为安小娘子睡落枕了。”
“……”安桐心想,即使她们成了至交好友,可许相如也还是那个嘴上不留情的人!
“哼,算了。”安桐哼了哼,没有了炫耀自己脸上抹了胭脂水粉的心思。
许相如见她左右没人,便问:“邵茹和翠柔都没跟着你?”
“我只是出来走走,不必她们时时跟着。倒是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为何总是不见人影?”
许相如心头“扑通扑通”地跳,她轻声问:“你想我了?”
安桐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似,可不就是她曾经问许相如的么?她心中乐了,道:“当然了,稍纵即逝的‘想’、细如蚕丝的‘想’、轻若鸿毛的‘想’。”
“……”许相如险些便忘了,这个安小娘子是个记仇的。
许相如这些日子确实忙,不过因家中的田地少了,她少了一半的农活,便能抽出不少时间往县城跑。
许王氏不知许相如在做什么,即使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只能叹气道:“相如,娘知道这段时间家中的变故苦了你,但是你也莫要学了你爹,误入了歧途啊!”
许相如知道许王氏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见她积攒的嫁奁没了,以为她为了钱到县城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
“娘,我知道了。”许相如并不想让许王氏替她担心,只能应下。
况且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也就没必要再往县城跑了。
而在县城中,不少狎客都听说了一些流言,称有私窠子专门哄骗狎客去赌,先设局让他赢钱,最后再让他血本无归,甚至卖妻鬻子,最后闹得家破人亡。
甚至还有一个狎客将赌坊和私窠子告上了衙门,声称是赌坊的人以美□□惑他们,使他们落入赌坊的陷阱。
县令负责审理了此案子,县丞便借机也向县令进言:“朝廷命令禁止蒲博,只在正旦、寒食与冬至解除禁令,可就在官府衙门的眼皮子底下,蒲博之人竟如此猖獗。据查,不少酒肆、茶楼皆设双陆局……为何这些人胆敢视朝廷律令为无物?若日后朝廷问责,岂非要说是长官包庇纵容?”
县令也很是头疼,找来负责城中治安的县尉江道芳,质问道:“你平日是如何管治的?”
江道芳抹了一把冷汗,自是想了不少开脱之言。
县令除了斥责他之外,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敦促他去整治那些猖獗的赌坊,以儆效尤。当然,要想彻底关闭赌坊是不可能的,毕竟这种事屡禁不止。
既然要让百姓看见官府的作为,自然是拿一些名气大的赌坊开刀,所以华典的赌坊便成了靶子。许多设在茶肆、酒肆的小赌坊都被清了,而私窠巷的相关私窠子也被官府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