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滕玄清的伤需要及时医治,她便没再同元杞纠缠,转而抱起滕玄清回了殿后的小院。
养伤期间,滕玄清憋闷得很,没两天才刚能下地,她就又蹦跶着跑去了小湖边望风。
紫霄宫中常年四季如春,湖边景致优美,故而不少弟子来湖边赏景纳气。
滕玄清一来,好几双眼睛就落在她身上。
紫阳宫尊长老的亲传弟子,来紫霄宫第一天就和华烨动了手。
虽然被华烨揍了个半死,但是她那股疯劲却叫人胆寒,没有人再敢小看她,更不愿意将她这样的人当做敌人。
而且事后华烨受了邝凌韵一掌,起码得养个十天半个月,不比滕玄清的伤势稍轻。
所以滕玄清今次一路走来,宫中弟子神态各异,却没有人再生事端。
滕玄清生得好看,唇红齿白的,一身青袍穿在她身上,袖边坠上两朵白梅,清隽得很。
她在湖边溜达一会儿,忽有弟子试探着上前来,朝滕玄清拱手,唤道:
“给小师姐请安。”
滕玄清闻声回头,便见一虎头虎脑的小弟子正朝她笑。
她如果没记错,这小弟子应该是在她和师尊刚来紫阳宫那天,跟着三位结丹长老一起候在门边的几名弟子之一。
“嗯。”
滕玄清觉得这小弟子笑容干净,她瞅着也欢喜。
应了一声后,她想起些什么,忽而眼珠子一转,又补了一句:
“你叫啥名儿?是何修为?”
小弟子笑容腼腆,规规矩矩地回答:
“我叫童小余,今年年初方才筑基,资质愚钝,让小师姐见笑了。”
他听自家师尊说起过,滕玄清如今才十七岁,但修为已经达到筑基三层,虽然还停留在筑基初期,但以滕玄清的修炼速度,想必不日就又能有所突破。
其天赋是紫阳宫乃至整个紫霄宫中,掰着一只手数都能排的上位的。
“童小余。”滕玄清跟着念了一句,遂笑起来,“我记着你了。”
她一笑,一张初初长开的小脸儿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似的,童小余只眼角一瞥,便挪不开眼。
忽而有风拂过,粉白的花瓣扑簌簌地飘落,划过他的眼睛。
童小余惊醒过来,忙低下头去,急声告退:
“小师姐,方才师尊唤我说有事交代,我便不打扰小师姐雅兴了。”
其实师尊要说的话已经交代过了。
他说,若能与滕玄清亲近些,对他往后有益。
可现在,有益不有益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小师姐挺好的,想亲近一些却是真的。
第九章橘子
“去吧。”
滕玄清摆手让童小余离开,自己闲着看了一会儿风景才回去。
回到主殿中后,滕玄清继续勤勉修行,不过数日修为便有精进,突破至筑基四层。
一番修炼结束,滕玄清稍微伸展一下四肢,便听得周身骨节像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阵响,舒坦极了。
她起身推门走出房间,像往常一样沿着走廊朝最里边那间书房走,去给邝凌韵请安。
但她轻敲书房的门,半晌未见回应,心头疑惑之际,推开屋门朝里瞅了一眼。
往日这时候,邝凌韵都在桌前看书,手边备上一碗清茶,尽显闲情逸致。
照邝凌韵的话说,到了她现在的境界,仅仅是打坐对于修炼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更重要的是感悟。
滕玄清问过邝凌韵那境界为何,邝凌韵却笑而不答,只道等滕玄清往后机缘到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所以,滕玄清最后也没弄明白自家师尊的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
此时书房中没人,桌上也没有正在翻阅的书简,想必邝凌韵今早未来书房。
滕玄清疑惑地想着邝凌韵会在何处,忽然猛一拍大腿,想起关键来。
彼时宫主雪樱曾来找过邝凌韵,前几日邝凌韵曾与她说起过,今日要去一趟紫霄殿议事,想必邝凌韵此时已不在紫阳宫中了。
滕玄清在后殿遛了两圈,百无聊赖,便打算绕回房间继续打坐修炼。
忽有人从前院来,遥见滕玄清,便朝她招手:
“玄清师侄!”
滕玄清顿住脚步回头看,认出叫住她的人是一名结丹长老,叫平泫。
此人在她和邝凌韵师徒二人搬来紫阳宫后,一直态度恭敬随和,滕玄清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平长老。”
滕玄清双手抱拳,朝平泫躬身行了晚辈礼。
平泫快步走近,双手虚抬扶起滕玄清,问她:
“玄清师侄,尊长老眼下可在殿中?”
“师尊今日不在。”滕玄清如实回答,又问,“平长老有何要事?不若告诉晚辈,等师尊回来,晚辈代为转达。”
平泫了然,便道:
“紫玄宫尊长老阮樾携宫中大弟子王书棣登门,欲拜访尊长老,现下正在主殿中稍坐,既然尊长老不在,那我请他们改日再来。”
邝凌韵来出山有一段时间了,消息早也传了出去,但这还是第一次有别宫的长老前来探望,而且来的竟然是一宫的尊长老,还带了宫中大弟子,可见诚心。
滕玄清想着这人身份与自家师尊相当,草草应付许欠些妥当,既然师尊不在,她作为师尊的弟子,不该不闻不问,便与平泫说:
“不若晚辈随平长老一起去前殿。”
平泫立即明白了滕玄清的考量,心中暗叹滕玄清聪慧的同时,也点头应道:
“也好。”
滕玄清跟着平泫来到前殿,殿内有两人静坐等候,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气质卓然,身上有跟邝凌韵一样朦胧神秘的气息,想必他就是紫玄宫的尊长老阮樾了。
在阮樾身边,立着一名与滕玄清年纪相仿的少年。
粗粗一观,这少年人的年纪应比滕玄清大不了几岁,但他身上却透着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沉着稳重。
那一张脸生得好看,却并非刀削斧凿的英气,是更偏向柔和一些的俊美样貌,浑身散着股柔软的书生气。
滕玄清走近一些,视线不经意间同王书棣对了一眼,很快又转开,朝着阮樾抱拳躬身:
“晚辈滕玄清,见过前辈。”
罢了,她直起身来,复道:
“师尊今日不在殿中,也未吩咐何时归宫,前辈不若改些时日再来。”
“你就是玄清师侄?”阮樾微笑起来,关切地问道,“你师徒二人在这紫阳宫中,可还住得习惯?”
阮樾的态度让滕玄清感觉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如实回答:
“山中自是比这宫内清净些,但时日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那就好。”阮樾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一方小玉盒递给滕玄清,“令师尊与本座是旧识,此番凌韵师妹出山,本座自是要来道贺,这点薄礼便请玄清师侄代本座转交。”
阮樾给邝凌韵送来贺礼,滕玄清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双手将其接过,恭敬道了一声:
“晚辈代吾师谢过前辈。”
阮樾于是朝跟在滕玄清身侧的平泫点了点头:
“今日既然凌韵师妹不在宫中,那本座也不久留,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他便带着王书棣朝殿外去了。
滕玄清目送阮樾二人走远,这才又向平泫行了一礼,退回殿后。
此时,紫阳宫外二人正一前一后走着,阮樾见王书棣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便问:
“紫阳宫大弟子滕玄清,你觉得如何?”
王书棣闻言,仔细思索了片刻,这才回答:
“性情乖巧讨喜,天资聪颖,自身实力应在筑基四层左右,但对外压了一层,不知是否是邝师叔教她如此,虽眼下对弟子构不成威胁,但凭此女天赋,往后如何还未可知,不失为一位值得期待的对手。”
“呵。”阮樾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弟子,无奈道,“你怎地如此木讷,谁人在你眼中都能成为对手。为师倒是觉得,玄清师侄既聪颖乖巧,又得凌韵师妹喜爱,平日里可多有往来,两宫之间,亲近一些才好。”
王书棣扭头看向阮樾,他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师尊说要与别宫亲近一些,紫霄宫内有十二分宫,十二位尊长老自然各有短长。
以尊长老实力论之,紫玄宫阮樾若居第二,便无分宫长老敢居第一。
所以紫玄宫向来不屑于同别宫虚与委蛇,但王书棣没想到,孤高了那么多年的阮樾,竟在邝凌韵出山不久,就说紫玄宫应和紫阳宫多些往来,还主动备上贺礼,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