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老头闻言笑了,滕玄清不仅资质好,性子也对他的胃口。
可他突然话锋一转:
“可是,这富商新养的小妾生下的儿子,被路过的道人看中,带回宗门,从此富商一家鸡犬升天,在镇上的地位越来越高,背地里做的恶事罄竹难书,靠着小儿子从宗门中偶尔捎带出来的灵丹妙药,就足够他们再作恶几十年。”
滕玄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续,既惊又怒,感到不可思议,这世道竟如此不公平。
忽然,她想起今天早上在客栈中听到的传闻。
“难道,镇上东边那户人家……”
“不错。”老头冷笑,“就是老夫动的手,老夫修亡魂之力,游历至洪川,感召到怨灵执念,便出手了了她的心愿。”
滕玄清不想竟有这样的缘由,一时间内心复杂,很不是滋味。
“可你说,那道修会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品性?这人间何来正义?”老人家连续几个问题叩在滕玄清心头,如当头棒喝,“若仙家道人不能救苍生于疾苦,那我堕落成魔,杀几个歹人,又有什么干系?”
滕玄清被这话震慑住,竟哑口无言。
老头一直在打量滕玄清,越看越觉得满意,便道:
“你若做老夫的弟子,老夫必将一身神通倾囊相授,带你游历大江南北,见识见识世道人心。”
滕玄清有些动摇,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头彷徨压下,欲与老者坦诚沟通:
“前辈,晚辈知前辈神通广大,但是晚辈师尊待晚辈很好。”说这话的时候,她想起近来同邝凌韵相处的生涩,心里痛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晚辈不欲改投师门,还请前辈另寻他人。”
老头左劝右劝也劝不动滕玄清,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滕玄清越倔强,他越喜欢,还真是非得要把滕玄清收为徒弟不可了:
“你这小娃娃,一点儿也不听劝,莫忙着拒绝老夫,老夫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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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玄清想说自己不用想了,岂料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好几股强横的气息,伴着一声厉喝:
“宵小魔门之人,杀害寻常百姓倒也罢了,竟敢擒拿我宫弟子!还不快快送还!”
滕玄清听出这是许阳的声音,门外喧嚷不休,许阳集结了数名高手,欲诛杀抓走滕玄清的魔头。
老头为民除害不留姓名,到了许阳口中却变成杀害普通百姓了。
滕玄清看惯了宫中之人争权夺势,为一己私利明争暗斗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到失望。
紫霄宫作为正道之首,许阳却说出凡人生死与修士无关的话来,只想诛杀了魔头立功,收获声誉和名利。
老头抓了一枚铜钥匙塞进滕玄清手里,对她道:
“此物与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便去和风的无生门,凭此物来寻老夫。”
言罢,他一把抓起滕玄清的衣领,带着她破开屋顶,哈哈长笑:
“几个无名小辈也敢大放厥词!要救人,何不亲自动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阳脸色一寒,拿剑刺向魔头。
魔头将滕玄清轻轻抛起,挡在剑刃所至之处,许阳大骇,匆忙变招,将滕玄清接下来,然则这顷刻间,那老头已潇洒远走,只留长笑之声远远传开。
第三章 试炼
“玄清,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许阳顾不得去追魔头,将滕玄清放下地后,就焦急地检查滕玄清的状态,唯恐魔头将滕玄清伤了哪里, 他之后回宫没法向宫主交差。
“我没事。”滕玄清脸色不太好, “他没把我怎么样。”
许阳见滕玄清的确没有受伤,叠声说着“那就好”, 遂转身向身边几个前来帮忙的同道拱手道:
“此次逼退魔头, 还得多谢各位仗义执手。”
“哪里哪里, 邪魔外道于此地作恶, 吾等既在此修行,也应尽一份职责。”
双方你吹我捧说了些好听的话,随后就分道扬镳,各自散去了。
许阳又询问滕玄清是否要歇一会儿再出发,滕玄清摇了摇头,道自己无事,许阳便招呼王书棣和华煊, 四人一起离开了洪川。
一路上,滕玄清时不时想起那老头说的话,思绪颇重, 王书棣关心地询问她的情况, 她也只随意应付, 并不掏心。
途中休息,滕玄清缓过神来,私下里找许阳问了一下邝凌韵的情况, 许阳以为她是初次离开师长,又发生了被魔头擒走的意外, 所以担心害怕,格外想念师尊。
他并未多想,回答滕玄清说:
“邝长老日前离宫,现下不再宫中,吾并不知其下落。”
滕玄清便明白了,那老魔头的确神通广大,邝凌韵刚出宫没两天,他仅凭几枚铜钱就算出来了。
邝凌韵出宫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是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滕玄清心就总悬着,坐立不安,非常担心,但具体在慌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众人抵达凌云宗,凌云宗的长老特意从山上下来,于山门前等候,待滕玄清几人到了,便领着他们去住的地方落脚。
“你们来的时间凑巧,剑阁今日已有开启迹象,想来明后两天,试炼就会开启。”
凌云宗的白眉长老笑吟吟地说道,许阳谢过之后,便跟随白眉长老去拜见凌云宗的宗主一心。
滕玄清三人留在住所休整,夜里滕玄清睡不着,便自房间出来,爬上院内的古榕树,仰躺在树杈上望着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
“晚间不在屋中休息,怎地出来吹夜风了?”
华煊站在树下,收剑而立,仰头望着懒散的滕玄清。
滕玄清没想到华煊会同自己搭话,往日她们二人少有来往,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她坐起身,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
华煊足尖一点,仿佛有一阵风拖着她似的,身姿轻盈地跃上梢头,站在滕玄器身边。
“算不上。”滕玄清道,“就是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像这样看月色了。”
有关师尊的事情她不能与人说,况且就算说了,华煊也不一定能明白。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华煊笑道,末了,她又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滕玄清意外,故看向华煊:
“嗯?什么事?”
“那天十二宫大比,你同王师兄交手,为何不惜自损也非得夺魁?”
在她看来,滕玄清并不是胜负心很强的人,但是那一次,滕玄清的执着让她非常惊讶。
“因为我想要灵洺织锦。”滕玄清没有隐瞒,“虽然王师兄说他若赢了可将此物赠我,但自己努力得到的,和旁人赠予的,不一样。”
那对滕玄清而言,有别样的意义。哪怕这意义在她得知一切真相之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还是要为此用尽全力。
“你说得不错。”华煊点头,她认同滕玄清的观点,沉默片刻后,她又问,“是为了邝师叔吗?”
滕玄清没料到华煊会猝不及防地揭她的心事,愣了数息没吭声。
华煊见状笑了起来,她拂了拂衣摆,在滕玄清身边坐下:
“我这些年在外游历的时候,听说过一些有关于百年前邝师叔身上发生的事。”
滕玄清闻言,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等华煊道出后文。
“邝师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年纪轻轻便有不俗修为,她的天赋在紫霄宫那一代弟子中,能排进前三,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不仅天赋卓绝,而且勤修苦练,并不因为自己条件比旁人优渥,就懒散懈怠。”
华煊讲起邝凌韵年轻时的经历,眼里也透出钦佩之意:
“据传当初她在外游历时,访遍中州各大门派,挑战门中高手,难遇敌手,即便已经过去百余年,仍旧有人记得她当初风貌。”
听华煊夸奖自家师尊,滕玄清心里也生出一股豪气,她微微一笑,感叹道:
“原来师尊年轻时竟如此潇洒。”
邝凌韵自入玉仙山后就一直不问世事,在滕玄清眼中,除了那副画能让邝凌韵的心绪有所波动之外,旁的事情,再没有能引起邝凌韵注意的了。
却不曾想,邝凌韵年轻时,也意气风发。
“除此之外,我还听说,邝师叔早年在外挑战各宗高手之时,三年之内无一败绩,之后却在一人手上连败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