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叛徒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子闭上了眼睛。
齐肇盯着他绷紧的面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慢慢地直起腰，“我已经陪你玩了三天的躲猫猫四天的角色扮演游戏，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
男子睁开眼睛道：“宇宙法明文规定禁止滥用私刑。”
邢畅淡然道：“放心，绝对不会滥用。”
齐肇向罗马尼使了个眼色。
罗马尼拉着沈玉流往外走。
沈玉流沉默地跟着他走出会议室很远，才问道：“那个人会怎么样？”
罗马尼咧嘴笑笑：“放心，我相信老邢的手段，他会说的。”
沈玉流嘴角微翘，却毫无笑意，“嗯，我很放心。”
团战对雇佣兵星系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个大日子。
罗马尼嘴上信心十足，每天训练他的时间却从一整天减少到了三个小时，而且每次出现都能发现他的胳膊和大腿又微壮了一圈。
只有郭子墨还是老样子，但沈玉流总觉得对方试图看穿自己，又或者，已经看穿了自己。
沈玉流拿着手里大瓶的营养液，不动声色地确认：“丢掉？”
郭子墨道：“还有半年就过期。”
“现在应该还值点钱。”
“你想拿出去叫卖我也不反对，但绝对凑不足你回家的路费。”
隐藏的心事被郭子墨大咧咧地挑明反倒让沈玉流松了口气，至少对方不打算揭发他。他将营养液放在桌上，缓缓道：“为什么？”
“司马和老大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感情深厚如亲兄弟。”
沈玉流当然看得出来。所以到王者之城后，他再也没有鼓动罗马尼放自己走，“邢畅呢？”
“邢畅和张超级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老大。”
邢畅是个死心眼，张超级是个单细胞，这两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更改。沈玉流叹了口气，“你呢？”
郭子墨眼睛盯着书，语气平淡：“应聘。”
沈玉流眼睛一亮，这就说明为什么郭子墨看穿了他却没有制止反而暗地里帮了他一把，“有什么建议吗？”
郭子墨从书里抬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坐在这里。”
“但你不是我。”
“祝你好运。”
“谢谢，”沈玉流顿了顿，道，“你知道堕天使的口令是什么吗？”
郭子墨看书不语。
沈玉流抱起营养液转身要走，又听郭子墨道：“门边架子下面有一辆小推车。”
沈玉流的计划只有一个雏形，还少很多环节，时间仍在毫不留情地一路向前。
或许他应该从齐肇身上下手？
距上次沈玉流从十七号会议室离开到现在，他和齐肇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方面是齐肇很忙，另一方面是沈玉流不太想看着他联想十七号会议室那个人可能获得的下场。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出现，机会就撞上门来。
“换上这套衣服。”齐肇将一套纯白色的西装和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丢在床上。
沈玉流拿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有晚宴？”
齐肇靠着床头坐下，翘着腿，“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沈玉流捞起衣服走进浴室。
两分零五十六秒。
齐肇站在浴室门口，用口型无声地数着“三二一”，然后推开门，沈玉流从容地转身，扣上衣的纽扣，理了理袖口，越过他往外走，“谢谢。”
齐肇面带遗憾，“也许两分钟正好。”
“……”
从房间里走出来，沈玉流才知道这次的晚宴一点都不简单，守在外面的侍者群让他有种重回狮王星宫殿的错觉。
“不剧透一下吗？”他轻声地问紧挨着的齐肇。
齐肇道：“紫荆花星系的使者想见见你。”
沈玉流道：“花美梦公主？”
“……的使者。”
沈玉流扶着镜框，“来向我求亲吗？我还没有做好当驸马的准备。”
“先做好当王后的准备吧。”
沈玉流面容出现短暂的僵硬，很快掩饰过去，“可以解释一下吗？”
齐肇领着他来到一道两层楼高的大门前，抬手搂住他的腰，昂首跨入大门，一边微笑一边以微不可见的口形说：“微笑，亲爱的。”
上百人的大使团让整个宴会厅生机勃勃。
为首的曹安师伯爵身着墨绿三件套西装，手持鲜花，优雅行来，热烈的笑容让沈玉流忍不住想起岳不群。
“果然是一位美人。”
他执起沈玉流的手，正要凑近嘴唇，就被沈玉流一把拉进怀里，用力地抱住，“欢迎来到王者星。”
曹安师作受宠若惊状，“早知道您如此热情，我真该早点来。”
他话音刚落，就被齐肇拉过去，同样紧紧地抱住，“我也很欢迎你！”
曹安师只觉全身的骨架都被挤到了一块儿，一点力都用不上来，直到他松开才透过气，“谢谢大王的热情款待，我深感荣幸！”
齐肇冲着他微微一笑。他长得实在好看，英俊得无可挑剔又充满着率性的阳刚气息，笑起来自信满满，颇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王者之风。
曹安师被闪瞎了眼。
齐肇带着沈玉流穿梭在使团里。
赞美之词就像小广告一样到处都是，泛滥成灾。
一圈下来，沈玉流觉得自己荣登宇宙第一美人。
曹安师适时地凑过来，“真希望有机会邀请二位来紫荆花星系做客。尽管大公主无缘与大王联姻，敝国也希望能与大王这样英明伟大的领袖成为坚实的盟友，相信贵星系会在两位的领导下蒸蒸日上，繁荣富强。祝愿两大星系的友谊永存！”
齐肇从侍者托盘中接过杯子，与曹安师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友谊永存。”
沈玉流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角色了。
曹安师对着沈玉流笑了笑：“紫荆花星系有句俗话，幸运的人走在顺境中，聪明的人在逆境中走向幸运。见了两位我才真正明白大公主的选择，两位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于他的误解，沈玉流似笑非笑地瞄了齐肇一眼，也取了一个酒杯，向曹安师致意，“为我们共同的选择。”
“干杯。”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暗红色的酒在各自的杯中翻涌。
“咚咚咚”，连串的鼓声吸引全场的注意力。乐队出场，将宴会气氛推向高潮。
宴会的角落。
罗马尼在邢畅和郭子墨的胁持下不安地抖动着右腿，“以前怎么看不出老大喜欢男人？这下倒是能解释他为什么禁锢着沈玉流不放。”
邢畅动了动胳膊，以便让他微微伛偻的后背挺直些，“大王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原因。”
罗马尼手肘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胳膊，“我以为你对每个靠近老大的人都持有敌意，沈玉流哪里打动了你？”
“并没有。”邢畅伸手拿过郭子墨手中蛋糕上的樱桃，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道，“还需要观察。”
郭子墨眼皮微微抬起。
罗马尼莫名不安，“嘿，他是地球人。”
邢畅道：“以擅长谎言而闻名。”
罗马尼道：“并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这样。我真该找个时间对你好好念一念关于地球人的床头故事。他们忠诚、勇敢、勤劳、智慧，就像我们达鲁克星球人一样。”
邢畅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我只看到他毫无作用，像根鸡肋。”
“他还在适应。”
“像婴儿断奶一样漫长。”
“你不能这样对待老大的心上人。”罗马尼望着不远处那对和谐的背影，“看看他们，多么的相称！”
郭子墨道：“我还没有攻克‘萨克雅’技术。”
罗马尼道：“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面下手，比如说，攻克阿穆尔特星球。”
“一切言之尚早。”邢畅不悦地打断他们。
“没错，我们有的是时间。”罗马尼看沈玉流和齐肇步入舞池，按捺不住地走了过去。
留下的两人半晌无言。
郭子墨缓缓道：“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邢畅看了他一眼，“你在犹豫什么？”
“自由、权利……”郭子墨顿了顿，慎重地吐出两个字，“生命。”
邢畅道：“对王者之城来说，齐肇才是一切。”
郭子墨嘴角动了动，最终偏过头去。
当曹安师开始不着边际地赞美华丽而单调的宴会厅时，沈玉流就知道宴会的垃圾时间提早到来。他趁齐肇和曹安师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门口，邢畅捧着电脑玩。沈玉流从他身边走过，他冷不丁地开口：“后天是发薪的日子。”
沈玉流停住脚步，看了看左右，确定他说话的对象是自己才道：“去哪里领？”
“你这个月做了什么？”邢畅从电脑中抬头。
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过去，充满风霜。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沈玉流不自觉地正经起来，“我烤了牛排和玉米，实践证明小乖乖更喜欢素食。”
邢畅将手里的电脑丢给他，“团战快开始了，飞船需要添加燃料，你负责督促和检验，要确保万无一失。”
沈玉流看着电脑里的工作内容，半惊半疑地看着他。
邢畅道：“王者之城有很多优秀的厨师，我相信你有一天会和他们一样出色，但现在，你应该更突出你的价值，尤其是在使团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