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惊得杜子航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帝都也太小了吧!师父都已经问到班号这个地步了,杜子航根本没有出过的打算也不会去念什么托福学习班,怎么会知道旧东方的班号是什么组成结构?“……我忘了。”杜子航没什么说谎天赋,现在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纯良可信。
“哦,那你们要学多久?”好在情水湿黛山显然没料到自家徒弟从刚刚开始嘴里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两个星期吧……”这个杜子航还是知道的,他自己对托福没兴趣不代表他周围所有人都没兴趣,同宿舍的林阑那个好学生为了争取下年的交换生名额,就是早早地在上个暑假就报了名。
“那样的话,可是快过年了,到时候火车票可不好买啊,别忘了提前抢票。”情水湿黛山的思维极度发散,马上担心起最让全国人民头痛的春运问题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杜子航想起了去年冬天。那是自己离开老家来到帝都的第一个寒假。考试结束当天的车票发售的那天,母亲早早打来了电话,问他订上了火车票没有,千万别订硬座,要卧铺,太远了,不要心疼钱。那是杜子航离家这么远迎来的第一个长假,那一天早上他难得在没课的时候也五点钟爬起来,而后开始打订票电话。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一样急切,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电话的那一端却仍是忙碌,打了三遍才打通。
杜子航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挣扎了两下,向前探着身子,想将手里已经空了的一次性粥盒丢进垃圾桶里。情水湿黛山慌忙抢过来:“别动别动,我帮你扔。”
“桑哥……我只是感冒,不是残废了。”杜子航有些哭笑不得。
“老祖宗都说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需要慢养,细养,才能好得彻底,不然会拖拖拉拉地,好几天都不好,严重的还会留下病根。”情水湿黛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道理,十分严肃地向杜子航强调,把感冒说得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你这几天周围几个宿舍都没人吗?”
“应该……没有了吧。”杜子航并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对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多么亲密,顶多跟自己宿舍里的三个要熟悉一些。情水湿黛山这么问,他便努力地想了想,至少自己是从没听过谁寒假还留在学校的,这几天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灯有亮过。他们专业考试结束已经算是完的了,等他们专业的人一走光,整个走廊的灯就好像只为杜子航一个人亮着一般。
“把你一个病号丢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得下呢……”情水湿黛山发愁地皱起了眉头。他是今天中午从会议室里出来时接到的一字诗打来的电话,说是杜子航一个人呆在宿舍,似乎是病了,没人照看,这才跑来。楼下的宿管兢兢业业把手着大门,对着这个看打扮绝对是校外人士的家伙拒绝放他进门。情水湿黛山废了半天口舌才让她答应来开杜子航宿舍的门的。好在宿管阿姨在看到床上真的躺着一个病人之后默许了情水湿黛山留在这里,并且借了热水让他冲药,但这肯定不代表她会放任一个外人留宿。这时候情水湿黛山怀念起自己当年的学校了,有时候有女生半夜三更跑进男生宿舍私会情郎都没人管。校风严谨的好学校不适合他这种自由散漫的人啊,情水湿黛山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徒弟。
“没事的,师父,我大概明天就好了。”杜子航对这一场小感冒全然没放在心上,拍着胸脯保证。
“你不会还打算着明天爬起来继续做你的家教吧?”情水湿黛山抱着双臂,双眼像是X光看穿了自家徒弟的心思,“这么不小心自己的身体,万一病得更重了怎么办?”
杜子航的确有打算明后天就继续给苏不凡开课,至少给自己这第一份工作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只是被自家师父这么一看,他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决定了!”在杜子航犹豫的空档,情水湿黛山打了个响指,“徒弟,你跟我回家吧,至少这几天我照顾你好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在你回家之前都可以住在我那里的!”
“……会不会太麻烦了……”杜子航满头黑线,忽然想起来自己跟师父在游戏里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自说自话,就把自己纳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住,租了双人间结果空了一张床,稍微收拾一下就有你住的地方了,条件比宿舍里可是好多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师父我的厨艺可是还凑合哦,想不想吃正宗湘菜?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情水湿黛山看样子已经开始构想起把杜子航拽回自己家的日子了,开始盘算起菜谱,“不对,你感冒了,暂时还是别吃口味太重的才对……”
“呃……师父,我一个人住在宿舍没问题的……”杜子航继续推脱。
情水湿黛山却贼笑了两声:“放心啦,师父不会收你钱的,你当师父雇你看家好了!”
“不是这个问题……”杜子航望天,自家师父自说自话的时候自己从来插不上。他有种无力感,不管网上网下,自己师父果然还是自己师父啊。
“那就这么定了!我帮你收拾东西,你有什么要紧的要带走啊?——不过也不急,过两天病好了可以再来收拾。”这么说着,情水湿黛山站了起来,竟然迫不及待地要开始帮杜子航打包带他走人了。
杜子航扶额,或许……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等等……这文真的叫人/妻师父拐回家,不是呆萌徒弟拐回家么?
Chapter 91主线的推进
情水湿黛山租的房子距离位于帝都市中心的B大,路途格外遥远。
坐地铁也大约要消耗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情水湿黛山的本意是要打出租的,杜子航提醒他,快要到下班高峰了,到时候堵在路上怎么办,做师父的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为自家徒弟全副武装,裹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帽子外用围巾一圈一圈地缠起来,把口鼻都捂在围巾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副手套,将手裹在里面。杜子航用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鼻翼之间全是热乎乎的吐息。他艰难地低下头去,感觉自己像是被裹成了一个球再多裹一层,怕是要迈不开双腿,直接滚动前行了。
背包里背上笔记本电脑和几份为苏不凡准备的复习资料,再就是捎了几件换洗的内衣、钱包、证件之类的细小东西,在杜子航的坚持之下,挂在了自己的背上。情水湿黛山的眉头拧着就没有松开过,仿佛担心那小小的背包把自家弱不禁风的徒弟压弯似的,一直半搀扶着他的胳膊不放开。
到宿管那里打声招呼,自己把病人领走照看。情水湿黛山拽着徒弟回到自己来时的地铁四号线。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四号线此时还算舒适,虽然没有空余的座位,至少不需要人挨人地站着。换乘之后却没有这个好运了,情水湿黛山在两次阻止自家徒弟往地铁上挤之后,终于向现实妥协,硬着头皮在下一班列车到来的时候把两个人给塞了上去。
好在杜子航的扮相总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这个人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站在他周边的人都扭着头带着点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之后努力让自己的身子往外倾,离杜子航稍微远一点。因此,杜子航周边还是十分宽敞的。他倚着护栏,眯着眼睛,在颠簸的地铁之中寻找着平衡感,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师父。直到两个人都站起来时,才发现情水湿黛山要比杜子航矮上将近一个头,做师父的却展现着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杜子航圈护起来。
就像是一个一百级的吟游诗人和一个刚刚诞生在新手村的小骑士。
这个念头再度蹦入脑海里之后便挥之不去,眼前这个穿着有些皱痕的西装的柔和的青年与游戏里习惯了的那个抱着绿琴、穿着披风的身影仿佛重叠在了一起,自从见面之后,横亘在杜子航面前的那一丝陌生之感终于烟消云散。
情水湿黛山住的地方倒是距离苏不凡家很近。
再踏到地面之上,两个人已经远远地甩开了拥挤的市中心。这里的土地利用显得从容许多,有大片空地可以用来建造三层小别墅,马路修建得也格外宽敞,两边则是郁郁葱葱的大树。稍微往前走些,是游戏公司任天翔的总部大楼。高耸的简直显示出公司的不俗财力,新颖的造型和夸张的颜色则体现着它的不拘一格。
虽说杜子航对任天翔出品的游戏都抱有偏爱之情,两个人结识的游戏《失落之都》也是任天翔出品,不过杜子航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个游戏公司的总部就在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对这座建筑多看了几眼,好端端的大楼不知道被谁涂抹了颜色,成了一张怪物的脸。
情水湿黛山顺势介绍:“两个眼睛分别是老总和副总的办公室,公司是他们两个联手创办,才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的;那两排牙齿是机房,所有任天翔下端游的服务器就在那里;我们研发部在左边腮红那里。”
“桑哥,原来你在任天翔工作啊……”杜子航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家师父。他只知道情水湿黛山是做游戏原画的,还从来没问过他在哪家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