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高台之上仙姿卓然的一群白衣人,心生向往。
没有力压全场的修为,却能够让浮罗宗的掌教卑躬屈膝,这,就是第一宗门的实力。
场中有一千多个孩童,大部分是浮罗宗弟子,剩下的则是其他小宗门与修真世家送来的孩子——崇华使者来得突然,要求更是模糊,只说挑选八到十五岁之间的适龄儿童,却对资质和属性不加限制,完全违背了大宗门选择弟子的标准。
虽然不解其意,但对于这些修真门派和世家来说根本不重要,那可是崇华派啊!天下第一宗门!哪怕是进去做个扫洒端茶的外门弟子,也是一般人挤破了脑袋都挣不到的荣耀,何况,看这架势,怎么着也是内门亲传啊!
我看着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对任何人不屑一顾的长老前辈们眼中的狂热,却是只想冷笑:真是丑陋到了极点……
“本座奉掌门之命,甄选有缘人收入门中,凡守承山适龄儿童,皆可参选,只需将手按在这颗测试灵球上即可。”白衣人中一个留着及胸美髯的儒雅修士朗声说道。
只见他随手一抛,便有一颗剔透的水晶球迎风渐长,直到有一个五岁孩童那么高,才猛地落在地上。
然后便开始有孩童在身后长辈的示意下陆续上前。
这些孩童大都已能够引气入体,少数达到了炼气二层的水平,更有几个半大的少年是炼气三层,这样的资质,在一般修士当中已经是极好了。
然而筛选了近百人,那水晶球却没有半点反应——看那白衣人的神态,似乎已是习以为常。
难道,他们想要找资质更好的孩童收入门中?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若是单论资质,我相信在场的所有孩童都不如我——单灵根的修士,可是万中无一,搜遍守承山,也绝超不过五个,而适龄的孩童,仅我一人。
我思量再三,却还是不愿就此认下炉鼎的命运——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次,哪怕事后被抓住狠狠惩罚,我也认了,左右不过是个死,难道还比做炉鼎更痛苦么?
年少气盛,我也不愿再迟疑,挤开身前的孩童便朝着那水晶球奔去,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
浮罗宗的人马上发现了我,立刻就有几个筑基修士要上来将我截住,却见那白衣修士轻描淡写地一拂袖,就将他们挡在原处再难寸进,而我也得以跑到了水晶球前。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却见他对我点点头,竟是意含鼓励。
我心中一热,双手便贴上了那测试球——
一息、两息……过了一会儿,水晶球没有一点反应。
我的心直直坠入了海底,不由一个踉跄:怎、怎会?以我的资质,难道还不够么?莫不是这测试球坏了?
我这样想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冀地望向高台上的白衣修士,却对上了他遗憾的眼神。
“唉……下一个。”他的惋惜只是一瞬,却并没有再执着于此。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那边浮罗宗的筑基修士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我几乎能够想象自己凄惨的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啊……”我垂下头,不愿让自己绝望而软弱的神情现于人前。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悠悠响起,似在远处,偏偏又清晰得仿佛在耳边低语:“且慢。”
我霍然抬头,就看到那一众白衣中,一个最单薄的身影立于人前,分明比那儒雅修士要矮了一个头去,却丝毫没有羸弱之感。
眉目清隽出尘,身姿清朗如月,教人再难挪开视线。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个人,模糊了年龄,模糊了性别,却美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从前,我对一见钟情这个词不屑一顾;今时今刻,见了这人,我才信了。
一见卿卿误终身。
就算这是一场飞蛾扑火的追逐,我也甘之如饴。
因为那人的一句话,我被带回了崇华剑派。
从最低等的灰衣弟子开始,只花了半年的时间,我便进了内门的青云院。
我从未有丝毫懈怠,也从不爱出风头,一心修炼,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那人。
春去秋来,不知几番寒暑,我终于穿上了一袭白衣。
凭着在丹道上的天分,我被长老空阳子收为亲传,在拜师大典上,我如愿见到了——她。
原来,我该叫她师姐。
她的身量高了些许,眉眼愈发秀美出尘,气质也愈发飘渺如仙,唯有那嘴角浅浅的微笑与当年别无二致。
她看着我的目光平和而淡然,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般,我心中一痛,却只能暗自伤心,不能轻易现于人前。
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怎么会想到,有这样一个少女,心心念念地记挂了她这么多年呢?
我努力地修炼,拼命地炼丹,向师父请求去主峰孤鸿峰送成丹。
当她接过丹药对着我微微一笑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
“多谢师妹。”她摸了摸我的发髻,我的脸迅速烧了起来,心却凉了几分: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稚嫩的孩子。
可是,我早已及笄了啊。
每一次,趁着师父闭关,我会偷偷溜去孤鸿峰后山——那是她练剑的地方。
我的师父空阳子以丹道著称,不为人知的却是他独创的一套隐匿行踪的功法,举世无双,即便是大乘期的高手也难以分辨。
得了他的真传,我可以任意出入崇华上下,只要不触动禁制,就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存在。
我最喜欢隐在枝桠中,默默地看着她舞剑。
难以想象,她这么淡雅温和的人,本命剑竟是一把通体墨色的宽背大剑。
然而每当她执剑起舞,那凛凛剑意扑面而来,我仿佛见到了一柄锐意难挡的绝世神兵森然出鞘。
她是个天生的剑客。
她的眼神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我以为,她的眼中除了不杀,不会有其他的存在。
但是很快我发现,我错了。
她也会如普通的少女那般笑颜如花,她也会羞涩、会嗔怒,她会用盈盈如水的温软目光凝视,用宠溺无奈的叹息包容,这一切的一切却是对着另一个女孩——而不是我。
我知道了那个女孩叫冷嫣,是个魔修。
论美貌,她不如我。
但是,在那人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她。
在她心里,我是她最疼爱的师妹,却也只是师妹而已。
我依然会趁着师父闭关的时候潜进孤鸿峰的后山,只是默默地看着,从不现身。
我知道她不会属于我——可只要看着她,我便心满意足。
结丹之后,我戴上了蜃魔珠所制的面具,从此将自己的容貌掩盖,也将那份奢求深埋心底——我希望,这世上只有她能得见我的真容。
心中的祈愿,一瓣一瓣结成花朵,兀自盛开却无人来嗅……唯有在寂静中,独自枯萎。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哎哟我好喜欢欧巴桑写着写着先把自己虐cry了二二ps:其实本文不是正经修仙文,很多概念都被我刻意模糊了,力求欢脱搞笑为主,以后哦~是本篇番外涉及到修真界的一些规则和等级制度,属于正统修真的背景构架,开一篇无cp的女主修真升级文,苑长老和小柔师妹什么的也会出来打酱油的但会~敬请期待~?
第109章 情丝债
“姓叶的,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女儿!”一把甩开攀上肩膀的柔荑,华发女子目光灼灼地瞪着温柔浅笑的崇华掌门,冷若冰霜的容颜沾染了薄薄的一层绯色,不知是羞是嗔。
“嫣儿,莫要任性,”叶知秋好整以暇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青瓷茶具,行云流水地煮起了茶汤,“情儿是去办正事。”
“正事?身为魔修需要办什么正事!”冷嫣怒视着悠然自得的叶知秋,劈手一道冰箭甩向她——手中的茶盏。
“嫣儿,莫要调皮。”正在专心点茶的人头也不抬,只是温和地劝道,眼看着那冰箭就要穿过茶盏刺向她的心窝,冷嫣气极,却还是立即又打出一道冰箭,比之前更添了三倍劲道,斜里刺进后发至上,冲开了先前的攻击。
“叮——”两支冰箭双双碎裂开来,绽成数不清的冰晶粉末,在空中四散飘逸,煞是好看。
却听叶知秋轻笑一声道:“成了。”
纤纤素手端起一杯青瓷茶盏微笑着问:“嫣儿可要尝尝为夫的手艺?”
“哼!”冷嫣撇开脸,不去看她,耳尖却红透了:为为为、为你个头啊!谁是夫还不一定呢!
“唔,为夫明白了。”叶知秋似是恍然大悟一般,仰头抿了一口清茶,在冷嫣莫名的眼神中一把搂过她的腰,扶着她的脑袋,印上她淡粉色的唇。
良久,唇分。
叶知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那水嫩的唇瓣,眸光湛湛,欲意深深:“嫣儿,这天元山顶的寸茶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