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以为,要解开曲奇身上的应誓劫云,需要得到一滴瑞兽驺虞,也就是它父母身上的精血,再辅以灵丹妙药调养,方能肃清它的血脉。
可是灵丹妙药好找,它的父母却可遇不可求。
也不知道当初那两个千羽门的家伙是在哪里、又是用什么手段得到曲奇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
这百兽林这么大,而且,还相当的危险呐……
童彤瞪大了眼,盯着那从树丛中慢条斯理地踱出来的妖兽,结结巴巴地问苏岩:“呐,是我眼花还是没睡醒?这、这是……羊么?”
——开玩笑吧!
这货是基因突变还是我孤陋寡闻啊?
她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上长鳞片的羊啊!忒新鲜了……
没错,那是一只看上去个头中等的山羊——如果忽略它周身青光粼粼的半圆形鳞甲,以及头上足有尺余长的一对纯黑犄角的话。
“这是青鳞羊。”苏岩淡淡解释道,眉峰却不由紧蹙起来——青鳞羊本是一种温驯的妖兽,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它的等级可以从顶上犄角的长度分辨,一般能够在市面上买卖到的都是寸许长的,偶尔有三寸长的已是颇为高级的妖兽了——可见眼前这一头青鳞羊,来历绝非寻常。
“很、很厉害么?”紧张兮兮地问道。
“嗯。”沉稳肯定又让人提心吊胆的回答。
与那黑沉的两个瞳仁对视,童彤察觉出几分来者不善的讯息,小脸一白,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真邪门儿了!怎么这里的妖兽净跟我们过不去啊!莫不是这磁场问题?
这样想着,童彤偏过头去煞有介事地打量了几眼苏岩,叹息道:果然是亲爱的太有魅力了哇!连妖兽都吸引住了!作为伴侣的鄙人,鸭梨山大呀……
被她那一脸幸福的苦恼所惊疑,苏岩一边防备着那直勾勾盯着两人没有动作的青鳞羊,一边分神问道:“怎么?”
——你那可疑的表情是又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笨蛋!
“唔,没、没什么啦……啊哈哈……”不能告诉她,否则绝对会被揍的。
莫名就是有这种感觉的童彤谄笑几声,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说的那两个人类,可是她们?”那默默看着她们眉目传情的青鳞羊突然对着身后一处扬声道,声音低哑,却带着一股威严。
——这羊还会说人话?
不对重点不在这儿……它冲着别处喊话,难道还有帮手?
话说羊这种生物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啊……莫不是后面还有一群吧?
我去!这要肿木破?以一敌百么?
“嘛嘛,还好还好,只有一个帮手的样子……唔,二对二,胜算五五分吧!”
童彤的脸色在彻底看清另一个显出的身影后微微一变,却不知此刻该喜该优。
——怎么是她?
那个头上顶着尖尖的耳朵,臀后伸出长长的尾巴,脸儿圆圆,稚气未脱的少女,不正是牛头村里偷袭过她们的半兽人——阿黄么?
——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么?
童彤郁闷地扯了扯苏岩的袖子,盘算着是立刻转身逃跑呢还是叙叙旧再逃跑呢……
只听那青鳞羊倏忽变成一个青衣短衫的女子,面目冷峻肃然,倒是衬得那张清秀的脸多了几分不容直视的威仪:“吾乃青鳞羊王——陆雨扰。”
——我去这家伙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初中的数学老师啊!
配上一副黑框眼镜直接就可以上讲台了啊亲!
童彤在心里不停地吐槽。
只听那陆雨扰又一脸正经地说道:“阿黄现在是本王的奴仆,你们既然欺负了本王的人,理应付出代价。”她说得坦然而严肃,好像不是在宣判,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时候签的主仆契约啊亲!
人家是胡狼啊!就算阿黄是个素食主义者也改变不了你们是天敌的身份啊!
到底是哪门子的主仆关系!
还有啊!谁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欺负我好嘛摔!
第一次遇到比她还无耻还不讲道理的,可以将事实扭曲得这么理直气壮,童彤少见地感到几分郁卒,之后却只剩下暴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黄啊你又出场了高兴么?
还有,陆雨扰君,按照你的意愿让你跟大黄掐cp了,还让你做主,嗨不嗨森啊?
不要太感谢本君啊哈哈哈……
还有想客串的妹纸们,别客气哟~~哦呵呵呵……
第93章 无回谷
“这位大王,”童彤扯开一抹笑,闪身挡在苏岩身前对着那陆雨扰拱手道,“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方才抽空觑了一眼阿黄,深色的粗布麻衣倒是十分整洁,露在外面的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手臂上的伤疤也已经结痂,那圆嘟嘟的脸蛋似是比那日牛头村时更丰腴不少,可见这位主子并没有苛待于她。
可是观她神色,裋褐色的瞳仁里比当初多了几分幽怨之色,右手腕上还连着一只牛筋手环,系着小半尺长的绳结,另一端则牵在陆雨扰手中。
——唔,这是宠物链么?
怎么不系个铃铛扎个蝴蝶结呢……
这两只一定有矛盾!
童彤自顾自点了点头:狼最在乎什么?自由啊!
这羊大王把她绑在身边,她肯定不好受哇!若是我能够使一使这离间之计,让她们两个心生嫌隙,反目成仇……
阿黄拉了拉手腕上的绳子,小声道:“咩咩,算了吧……”
这魔修实力深不可测,就算陆雨扰身为青鳞羊王,可对上她还是有些勉强,而自己也实在不希望这世上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再受什么伤害了!
没错,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好吧,羊。
还记得那日混战,自己趁势翻到了那隐藏的传送阵之中,这才逃过一劫。
之前她曾经偷偷=窥见过粱守财和另两个插=着羽翎的男人使用过这传送阵,而每次他们都会带回几只珍稀的妖兽来,源源不断提供他们所需的原料好继续那丧心病狂的实验——想必这传送阵的彼端定有蹊跷。
她逃进那传送阵也是逼不得已,没想到一出来就落入青鳞羊群之中,被带到了它们的王面前当作祭品。
本以为小命休矣,却不料峰回路转,被这脾气古怪的羊大王收作了奴仆,好吃好喝地养在身边,除了时时刻刻要系着这条狗链子,还有……某些事之外,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反正与她以前动辄挨饿挨打还要被奴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或是拿来试药的炼狱生活想必,要好上千倍百倍不止。
对于这个有时严肃有时温柔,有时又神经兮兮的羊王,阿黄心中还是感激居多,言谈举止间都是未曾留意到的亲近信赖。见她执意为自己出头,虽说是为了“替奴仆”这个借口,但还是心中温暖,不愿她吃亏。
至于这两个人类——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就连她这个半兽人都举步维艰,她们两个活生生的人类,还不得给那些高阶的妖兽生吞活剥了!到时候自有妖兽替自己报仇,何必要麻烦陆雨扰,若是再欠她这份情,又不知该允诺她什么羞人的姿势了……
想到这儿,阿黄耸了耸耳尖,不由有些脸红。
——噗!
她收回前言!
原来这不是爱死爱慕,这特么是情趣啊!
得学习!必须得学习!
深觉自己和苏岩的恩爱程度被对方比了下去的童彤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君~磐~”
苏岩一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却见那陆雨扰不悦地扫了一眼扯着绳结羞羞答答的阿黄,冷冰冰地斥道:“谁准你在外人面前唤本王的乳名!回去定要好好惩罚你!现在给我后边呆着去!”
而苏岩则是嗔怪地瞥了一眼兴起的童彤,似真似假地训道:“不许在人前唤我的字!也不许用那种语气!现在给我到后边躲好,”见童彤嘟着嘴不情不愿的样子,她无奈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柔声哄道,“乖。”
因为她最后一个字陡然浮出笑意,童彤点点头,蹦蹦跳跳地闪到苏岩身后,甩头的时候还不忘睇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给阿黄:我有安慰你没有!差别待遇不要羡慕!啊哈哈哈……
读懂她嘚瑟的潜台词,阿黄少女默默地撇开眼:幼稚的人类啊……
“哎小妞,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后来那些半兽人们怎么样了?”在她们动手前,童彤抽空问道。
她这一问,阿黄的眼中划过一抹恨色:“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们派人来的么?”
童彤无辜地摊开手:“拜托,我们逃都来不及了,还有心思找人来?你想太多了啦!”
“真的不是你们?”阿黄似信非信地看着她,见她认真地点头,神情不似作伪,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那日我躲在机关里,看到培育出我们的两个男子赶来之后,将粱守财的尸体带走了。他们才刚出了院子,又闯进来几个身穿白衣的人,每个都带着一把长剑,三两下就将所有活口都杀尽了……不管是半兽人,还是人类,不管是老人还是孩童,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