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堂神秘,聚而不散,寻而不得,本座只得请苏坛主亲自前来。”凌钰看了纳兰翎一眼,她始终沉默寡言,双手却是拳头紧握,似是在控制情绪。
师父这是何意?用流光来试探自己与天灵堂的关系吗?这么看来她早就被怀疑了,按照师父不动声色的性子,恐怕一直在等着自己交待。
可流光怎会轻易被抓,她的聪慧无人可比,她虽武功平平,却是出了名的女诸葛。只不过在柳州,她低调不张扬,聪明不外露。
天灵堂能够壮大,能够分布天下却还能众人一心离不开她的统管。
苏流光往铁牢前走了几步,盯着凌钰眼神复杂,她轻笑,“凌阁主,我们天灵堂与凌云阁井水不犯河水,堂主更是敬重于您,不知你为何为难于我。”
“请你来此想见贵堂主一面,仅此而已。”
“请我?”苏流光轻嗤一声,芊芊手指弹了弹牢笼,嘲讽道:“你们凌云阁行事作风还真是不拘一格,请人都是这样请的?你凌阁主处事也不过如此,竟做些见不得光之事,倒真适合创修罗门这等杀手组织。”
“苏流光!”纳兰翎震怒一声,瞪着她说:“不得对我师父无礼。”
苏流光嘴唇动动没再说话,她千辛万苦地上山,故作上当落入此地,可纳兰翎心里眼里都只有她的师父凌钰。
凌钰并未动怒,倒是纳兰翎那一吼,让苏流光安分了许多,她转身漠然说道:“翎儿你就帮为师从她口中撬出堂主身份,允许你用任何刑具,杀了也无妨。”
凌钰一番话让这清寒的牢房更加凛冽,纳兰翎眉头拧成一条绳,右手蠢蠢欲动,不自觉地上抬,她按耐而下。
望着凌钰离去的背影,才能稍许抚平内心的狂躁。
一直到叶冥与凌钰完全离开,纳兰翎才转头看向苏流光,“谁让你跑来的?”
苏流光语气微变,原本冷淡的神情也变得柔和,“出了这么大事,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必须亲眼见到堂主才能放心。”
“你们只需按兵不动即可,我自会处理其他事。”
“堂主所说的处理就是让天灵堂为凌云阁背负冤屈?堂主可知官兵和武林门派正在大肆搜查天灵堂,为了讨好你师父,你不惜拿所有人性命去为她挡灾,你把我们置于何地?”
“流光!我有办法留下证据自有办法查到真凶,我师父在明,天灵堂在暗,能够为调查此事争取更多时间。没人知道天灵堂在何处,有哪些人,除非我们当中出现内鬼,我相信你有办法解决此事。”
苏流光的实力她了解,只要有她在,天灵堂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纳兰翎相信她,多次想把堂主传给她,怎奈她都果决拒绝。
苏流光真不知该喜该忧,纳兰翎相信自己的聪慧,用她的实力腾出自己的时间去守候凌钰。她无奈地摇头,说不出半点拒绝她的话来,“罢了,亲眼见你一面我也能放心去安排其他事情了,至于你师父想见堂主…”
“我自会解决。”
“她相信你吗?你扪心自问,你做了那么多何曾打动过她半点?”苏流光之言,彻底激怒纳兰翎,她只觉得心中一股气血冲到脑海,大吼一声“闭嘴!”随之而来的是右臂不受控制地向崖壁挥去。
“轰!”“砰!”一掌赤练魔爪,在空中划起一道赤红的弧度,苏流光只觉得眼前明晃而过的透亮,耀过眼前。
整座山好似晃动起来,回头却见纳兰翎蓝瞳红眸,张着五指,恍若魔爪,有种嗜血的可怖。
第40章 醋意横生
纳兰翎手臂渐呈红色, 右手掌心内外透着赤红,刚刚那招是天魔二式的赤练游魂, 比起先前的第一招功力又深了几成。只是威力越大,杀意更浓, 眸间的红光仿佛嗜血的野兽正盯着猎物, 五指的指甲沾了血一般殷红。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便触怒了她, 她的愤怒在赤练魔爪的催动下,被无限放大。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只觉得被人掐住了心头痛,气愤难当。
“堂主……”苏流光震惊地望着她, 恍若从未认识过她,刚刚那招若非打向崖壁, 是不是要把自己碎尸万段吗?纵然有何不当之言,也不必如此动怒。
她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纳兰翎时,那清澈的蓝瞳映入自己心房,仿佛能够洗净尘世的污浊,让人见之舒畅,处之舒心。纳兰翎虽年龄不大,却总是郁郁寡欢,眸间总见惆怅与失落。
可现在她眼中, 只有仇视和杀意, 就像变了一个人,可怕至极。
苏流光那一声叫唤让她慢慢恢复理智,突起的怒火也渐渐熄灭, 眸色与手臂都恢复如常,只是眉宇间的忧愁,还一如往常,不曾消去。
她不开心吗?即使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身边还是这般愁容满面。
纳兰翎知道苏流光此行是为了自己,可她如今不能下山,不便掌控天灵堂动向,如今所有矛头转向自己,她得下一道搜查令,命所有弟子彻查三大灭门案。
可如此一来,天灵堂也会面临暴露的危险。
“流光,你必须下山去,你不在群龙无首,堂里兄弟该怎么办?”纳兰翎一定要想个法子把苏流光弄出去,不能在这里耗着,打铁要趁热,趁着所有注意力从凌云阁转移,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
苏流光不紧不慢地坐了回去,“你太小看堂里兄弟了,查出羽国长公主早年杀过哪些人并不是难事,我都能说出几个,正邑贺家,东平石家,峰城白家,这些几乎都是灭门之灾,有没有漏网之鱼,查查便知。”
“那你派人去查了没有?”
“似乎有点眉目了,兄弟们会把消息一并传给我,届时我再向堂主回禀。”
“不能再等了,我想办法带你出去,但是你不要给我惹麻烦。”纳兰翎深知苏流光的机智,无人能及,指不定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向来不受管束,偶尔听话,偶尔叛逆,偶尔孩子气,偶尔大开大小姐气场。
偏偏苏流光最喜欢的事就是跟她作对,故意说道:“都说凌云山美如仙境,四季不明,天墓山顶常年积雪,属下还没有见过,堂主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
“现在江湖腥风血雨,凌云阁面对强敌,我师父在暗处被人窥视,不知敌人在何处,我哪有心情带你看风景,而且师父能耐心对你,不对你动手,你当感恩。”
“呵,那我谢谢凌阁主她不杀之恩??”
“嗯,我替她说免谢了。”
“你??”苏流光忽然被她噎到,一本正经呛自己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她倒喜欢纳兰翎早年喜欢耍无赖偶尔撒个娇的样子,许久不见,她深沉了许多。
“我先去想办法,你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打得开这个。”纳兰翎指着牢门上的锁反复交待才能放心,临走前又说了一句:“我师父不喜欢别人破坏规矩,你不要让我难做。”
苏流光的本事有些稀奇,一个大家闺秀,名门千金,能够用头上珠钗打开任何锁,曾经为了挑战自己的开锁之功,不惜假扮小偷,去开各大钱庄的金库之门。一段时间,官府都在通缉“开锁贼”,后来都不了了之。
纳兰翎越是这么说,她越是想试试,可也知道凌云阁确实不若其他地方。凌钰性格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上山路上都是机关,指不定踏出去就被乱箭射死。
而且,再怎么喜欢挑衅纳兰翎,她也尊称一声堂主,总不能不给面子。她只能待在这里,无聊时把头钗拿下来开锁,锁上,再开,最后索性拿着石头凭记忆把上山之路在地上画了下来。
纳兰翎走出天牢后,就决定去找凌钰,必须想办法放苏流光下山。她杀害天玄在前,现阁中弟子看见她都是另一种脸色,明明前阵子她刚刚以性命相博,赶走了练千秋,化解了危机。
呵,这些人,怕不是红眼自己能够继承师父的衣钵吧。一个个的以为她是杀人魔头?真是过分,纳兰翎勒了勒拳头,觉得自己又有怒气上涌,她努力深呼吸几口,才用理智将这些压下去。
最近的自己过于暴躁,一点小事就能掀起内心的波澜。曾几何时,她哪里会在意这些,简直莫名其妙。
每走一步都有人跟踪自己,并且是与自己相熟的木心,她好似被监视了。这种无形的束缚,也是一种软禁,让她浑身不自在。
纳兰翎停下脚步,回转身来,说道:“出来吧,木心吧。”
藏都不会藏,哪里适合跟踪,师父分明就是故意让木心来监视自己,木心善良又忠诚,两人同住玄字阁,关系甚好,纳兰翎自然不会责备于她。
“翎师妹…”木心挠挠头,她暗器了得,轻功却一般,她哪里跟得上纳兰翎?她不用轻功,自己还能用腿脚跟上,要故意想甩开自己,她拿命也追不上。
纳兰翎无奈地望着她,问道:“师父让你跟着我的?”
木心狠狠点头,一副不关我事的求生欲,阁主只让她盯着翎师妹,其他不用做,被发现了老实交待即可,无需担心其他。
师徒俩的言行举止真是奇怪,木心觉得自己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好翎师妹看起来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