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她耍无赖,就怕无赖还聪慧。芃姬却是丝毫不在意的说:“本宫只是奉命代天子抚民,查案并不属本宫的管辖范围,驸马不必事事向本宫禀报。至于后边几天,牢酒安排好了告知本宫一声便是。”她就不接这个茬,看她还能自己翻出花儿来。
果然,法一有些懵了,殿下不按照常理来,往日与她谈起正事,她都会与自己多说些话的。
她轻轻贴着芃姬的肩蹭着,嘴里还哼哼唧唧的,知道的是她在撒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脑袋不适呢。
芃姬嘴角偷偷弯起,嘴里说着,“好了好了,驸马想要说些什么?”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明明足智多谋,是个黑面廷尉,却偏偏总是露着她的娇女子姿态,好在这种姿态只在自己跟前才会显露。
这副样子要是叫旁人见着了,定是要怀疑这人什么东西上身了。
法一就像个停不下来的婴儿般,蹭着蹭着便带着芃姬左右轻微晃动着,像是这样便能将她的喜悦分享给对方一样。
她说是要谈正事,实则却是将自己对那初语公主的远离态度说了个干干净净,又是发誓又是装柔弱祈求保护的,就是要将那初语公主彻底的撇清关系。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解释,芃姬那弯起的唇更加深了,嘴里却依旧说着,“驸马倒是狡猾,自己个惹来的桃花,倒是将什么都推到旁人身上了。”
法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直呼冤枉,“天晓得我什么都没做,就被那女土匪给盯上了呀。”她这回倒是舍得松开芃姬了,两人中间有了两拳的距离,她竖起三根手指,“牢酒发誓,牢酒誓死捍卫自己,绝不会让那女土匪靠近半步。”
芃姬:……娇滴滴的初语公主,女土匪?
她无奈晃动脑袋,“你呀你,也不知在何处学来的这些。”
法一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那双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牢酒一片忠心,殿下该赏的。”
芃姬就连自己都未发现,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宠溺。
她柔着声音轻声说着:“喜欢何物,回了京州自个去库里挑。”
法一的双眼带着喜悦的亮,她一眼不眨的摇头,“库中的东西未有能入我眼的。”
“哦?那驸马是想要何赏赐?”芃姬疑惑问道。
难不成自己有什么被她瞧中了,她便寻了这个契机来要?她想起当初招揽她时,她确是说过自己有样东西是她想要的,待大业已成,便会取走那样东西来着。
现下两人这等关系,既然是自己有的东西,那便给她就是。
芃姬做好了打算,即便是再珍贵的东西,都送给她。
只当是定情信物也可。
她等着对方提出来,却只见她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侧了侧脑袋,将左脸对着自己。
那般样子,活像幼时在宫中见着犯了错的宫女主动将脸给嬷嬷掌嘴的样子。
这个,那个,她的驸马不会有那等爱好吧……虽说一开始因着竹香并不了解话本子,抱来的一堆话本子中夹杂着一本两本有些怪异的……
那上边好似就是一个人有着她从未听说过的爱好,喜爱旁人抽打之类的……
这她恐还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她咳了两声,双眼闪躲了一下,“驸马,这个,可能否再等两日,本宫须有些时间来做准备。”
法一眨巴了眼睛,需要时间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只是亲亲自己的脸就需要几天来做准备?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而后便一股脑的下了床榻,飞奔到到镜前,左看右看确定自己脸上没有脏东西,也确定自己并未长丑,便赶忙又飞奔回床榻,在一脸呆愣的芃姬面前半坐着。
“殿下,牢酒的脸可干净了。”
芃姬:……
她弱弱的回了声:“所,所以呢?”
第73章
法一心一横, 捧着眼前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了芃姬的右脸颊上,那声音将芃姬给震得一愣一愣的。
她顿时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如此不堪入目, 明明驸马是这般娇美的女子,怎会与那话本子中的人那般……
拥有这等想法的自己简直匪夷所思。
她在心中暗暗鄙视着自己,并且发誓这点子想法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倒是忘了给眼前人一点反应, 只是双眼愣愣的,沉浸在自我批评中。
法一见对方毫无反应,一股子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不信邪的又捧着眼前女子的脸在她的左脸颊上吧唧一口, 这回为了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她那吧唧的声音更大了。
亲完她又觉得有些委屈,“殿下不给牢酒上赏赐, 牢酒便自己个要。”
有委屈这种情绪,法一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她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看她,却从不觉得委屈。自从她知晓殿下也对自己有一点心意,便一丁点事她都易觉得委屈了。
真应了那句话,过惯了娇贵的日子,如何受得了苦日子。
芃姬总算是回过神来, 才有点心思用来脸红, “驸马还真是。”
她又说不出来什么了, 要说胡闹吧,也是怪自己会错了意,她无奈说了个:“傻。”
真是傻, 费这么多口舌,就想要自己亲她一下。她怎的就不晓得说出口呢,自己难不成表达的心意还不够直接吗?她说了自己也定是会满足她的要求的呀。
法一亲着了佳人,才不觉得自己傻,笑的一脸满足,“牢酒不傻。”
这话一出,芃姬更觉眼前这女子憨傻憨傻的,无奈的捡起被扔在一旁的账本,“行行行,聪慧的驸马赶紧歇着,本宫将剩余的账务处理完。”
说着她躺至一旁,自顾自的看起账本来。
今日尝着甜头的法一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脑子转来转去,盯着芃姬,似乎想让对方继续搭理自己,可偏生被看着的人就是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
她的视线从对方的脸上转移到举着账本的手上,突的脑子一灵光,“殿下,这般举着账本太过劳累,还是牢酒替殿下举着吧。”
话毕她抽走那账本,双手捧着,又觉这般翻页不太便利,便上前拦住芃姬,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而自己一手举着账本,一手揽着佳人。
芃姬先是双眉微蹙,倒是未多言,有人举着账本,替自己翻页,何乐而不为。
一个被揽在怀里,一个举着账本,房间的烛光直至深夜才暗下。
次日一大早,法一便收到了初语公主送过来的证据,里头都是一些来往的书信,被牛皮纸好好的包裹着。
法思齐写了告示贴在了衙门口,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所有百姓近一年被搜刮的钱都可以三日后在衙门口领回。
这一告示贴出去,不仅泉州知府被吓了一跳,就连刘春熙与齐世郎都找上门来了。
偏生两人还在楼梯上碰见了,互相一寒暄,才晓得都是为着这告示想去问个明白的。
毕竟那告示是以芃姬公主的名义发出的,那100万两白银自前泉州知府被灭了后根本不知所踪,那这钱得从哪儿出?
法一正陪着芃姬饮茶,就被这两人给打扰了,提起正经事,芃姬带着法一在隔壁用作临时书房的房间见了二人。
齐世郎第一个憋不住,“公主殿下,据臣所知,近一年私自收的赋税并不止一百万两白银,何况那一百万两现在也不知所踪了,法大人贴出去的告示实是不妥,这么一大笔银两,定是不可能从国库拿出,难不成这都得从公主府中拿出?”
他真是急得很,生怕殿下被这个人骗了,告示一出,就等同于被架在火上烤,不拿出银子来都不成。
法一向来是不会给这个人好脸色的吗,她肃着脸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齐世子的消息竟这般灵通,我的案子你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需要我再提醒世子一次吗?您是来当护卫的,不是来做廷尉的。”
齐世郎一忍再忍,此刻对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他大拍桌子,跟着站起喊了一声:“放肆,本世子乃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容不得法大人如此无礼。”
要的就是他跳脚,往日里一副好君子的模样,她还真操心殿下被这张皮给骗了,她跟着站起,“本官只是实事求是罢了,不如世子爷问问在座的各位,看看本官是有哪点无礼了。”
齐世郎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他下意识去看芃姬,却在见着后者一副事不关己顾自饮茶的样子。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殿下是站在这个商户之子的那边。每回想起这事儿,他都心肝儿都疼。
明明当初他才是驸马人选,却叫这样一个卑贱之人给抢了去。
见殿下都一副这样子,齐世郎气得拂袖而去。
芃姬无奈的瞧着那一脸得意的人,“驸马坐下说话。”
法一听话的坐下,对着芃姬,那脸色立时一变,就成了一副笑意满满的讨好样儿。
刘春熙眼瞅了这么一出戏,都有些顾虑自己还要不要开口了。万一被驸马爷呛一顿,失了脸面不说,偏生殿下也是由着她的,没的还要惹了殿下的嫌。
室内陷入一片沉静,偏生法一丝毫不觉有什么,只是坐着笑眯眯的盯着芃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