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去了何处买这烧饼?”芃姬想着自己还是问个清楚的好。
其实她已经隐隐觉得自己貌似冤枉了她。
问起这个法一就一把辛酸泪,“殿下不知,牢酒买这东西可是一波三折啊。”她轻叹气,“牢酒先问了掌柜的哪家店的烨县烧饼最有名最正宗,那掌柜的告诉我东城的福记最为正宗,店已开了二十几年,但凡是外地客来这儿啊都会去那一家买,只是咱们这客栈是在西城,离那店有些距离。”
她说着有些累,便拉着芃姬坐在桌前说起来,“我便想着以我的脚程就是半个时辰也够了,我便去了。”
芃姬想了想,自己没记错时辰,便问:“驸马好似并未半个时辰归来呢。” “那可不是吗,要不我怎么说是一波三折呢。我是一路问路过去的,结果那东城有好几家福记,偏偏也是我运气不佳,跑到最后一家看着那排队的人才晓得找对了。”
“那前边的那几家驸马又怎知不是正宗的那家呢?”芃姬想着她回来时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而自己还在心里怪她。
芃姬只觉自己胸怀小的很。
“我哪儿能知道,自是前边那几家也买了两个,到最后发现自己买错了便将那些给了路边的乞儿了。这才带回这香气浓郁的烨县烧饼啊。殿下赶紧尝尝。”
法一说完便将烧饼递给芃姬,又想起重要的事将其收回,跑到包裹那边从中拿出了银针,待确认无误后才给芃姬。
她这做法芃姬接过烧饼时却有些心里不是滋味,“本宫信驸马不会害本宫,驸马勿要这般了。”
法一却是想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牢酒自是不会伤害殿下,可这吃食经了别个手,牢酒却是不敢轻易信别个的。”
芃姬这才打算吃起来,还没吃进嘴里呢,就听见一阵咕噜咕噜声,芃姬看向那发出声音的人,“驸马可是还未用膳?”是了,刚才自己并未等她,是先用完了晚膳的,后来她一回来便回了房,哪里得空去用晚膳。
自己不仅冤枉了她,还不给她饭吃,自己可真是心眼小的很,明明她是为了替自己买吃食去了。一丝丝愧疚之心滋在心头。幸好,她不知自己冤枉了她。
不管如何,她未用上晚膳都是因自己而起,那自己就得负责。何况饿坏了她,自己也不忍心。
芃姬将两个薄饼递回去,“驸马饿了,便将这吃了吧。”要是在府中还有厨子候着,这种客栈里大晚上的,哪里还会有厨子在。即便找人做来也是要费不少时辰。
法一却是笑的没心没肺,“牢酒不饿,殿下吃。”
只要看着芃姬这般心疼自己,她便不饿了,饿了也能忍得住。
她这话一完,肚子又咕噜咕噜响起。
法一:……
她有些不好意思,打脸来的太快,“就是,牢酒的意思是,这是牢酒替殿下买来的,就得殿下吃。”
芃姬想了想,便拿起那两张饼,分别在上头咬了两个小口子,而后又递给法一,“驸马的心意本宫已经收了,只是晚膳本就用的过多,现下只能以这一口代了。剩余的便请驸马吃了吧,总不能驸马辛苦买回的,没的要浪费了。”
法一看着那两个小口,一把接过,笑眯眯的,“那牢酒就吃,殿下吃过的,牢酒吃起来就更不饿了。”
芃姬听了真是羞得很,她现在觉得,这传言是不可信的,当初法一在外都被人称作煞神,可现下瞧瞧,多羞人的话都能从这人嘴里出来。
好在她就在自己跟前这般,想想要是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这般,可还得了。
当初父皇有意替她议亲的齐王府世子齐世郎、国弓将军府赵志才、晋永侯世子罗政行,这三人人人都是世人眼中的好儿郎,个个家世出众,身份不俗,能文能武。可后来怎么着了,又有哪一个是干干净净会表露真面目的。
更遑论有哪一个会亲自去找一家吃食店,哪怕是一波三折也要买回来哄自己。
她芃姬就是不喜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好公子的人,她就喜欢在外人面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廷尉,在她跟前却是个会说情话逗人的真性情。
她又想起,在公主府的那一晚,她满府喊着“法牢酒喜欢芃姬”,那般直白,当初觉得这人是在哄骗自己,现在看来却是满腔真诚。
第42章
吃了个烧饼清醒了, 两人便不好意思再那般直白卿卿我我了, 法一与芃姬簌过口后便歇下了。七月的天, 两人只盖着一床薄被,虽是没有更加亲近点,法一却还是心满意足的握着芃姬的手睡下了。
两人睡的昏昏沉沉的,全然没感觉到后半夜的动静,待一睁眼,便是半上午了。
好巧不巧的,两人前后睁了眼, 互相看了一眼, 都露出有些迷茫的眼神。
“殿下,我们是不是睡过头了?”明明昨夜里睡的也不晚, 怎的一睁眼天好似就是大亮的, 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芃姬也有些不明就里,但好在她常年冷静惯了, 感觉到温度不似清晨那般低,便明白了,“许是起得晚了,也无事, 便晚点出发吧,”
门口的人听着里头有了动静,便敲响了房门,“少爷,可是要起身?”
“进来伺候。”
两人下了床榻, 法一自己个拿着衣物去后头屏风了。
竹香与梅花两人端着洗漱用水进房,两人皆是低垂着眼,生怕见着不该见的。
虽说两人从未有过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但驸马爷毕竟是男子,她们是万不敢在房中多看的。这也是各宅中的禁忌,别的府中多少正妻的丫鬟被抬了做妾室的。
芃姬漱完了口,法一才穿着整齐的从后头出来,两个丫鬟见状也松了口气。
“现在是何时了?”芃姬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她并不如此嗜睡的。
竹香与梅花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跪下,“请殿下责罚,昨日里有刺客往各房中吹迷烟,奴婢们竟毫无察觉。”
法一正在擦脸,听着这话,有些不可思议,“昨日有人进来这屋子?竟这般毫无察觉?”
其实她说的是自己,可这话在两个丫鬟耳中听来,便是在责怪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两人齐声回道:“是奴婢们失职。”
法一擦完脸,摆摆手,豪迈的很,“这与你二人有何关系,连我自己个都毫无察觉。对了,那可有人受伤?”
芃姬也是认可的,她并非是那等不分对错乱罚的人,“你二人起身吧,将事情说清楚。”
说着她便坐在梳妆台前,将那些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上边,竹香便赶紧过去替主子梳发上妆,梅花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是昨夜下半夜时,她们两人被暗卫用水泼醒,才知晓有了刺客在几个房间里吹了迷烟,一开始那几人进的房间便是梅花竹香二人的,几人好似是求财的,翻了包裹只拿银两和值钱的,后未来得及去下一个房间便被几个暗卫抓住了。
因着查过发现是不太重的迷烟,约莫着睡一晚醒来便是无碍,就没有将两位主子喊醒。
梅花说完又有些疑惑的加了一句:“有一个地方倒是奇怪,暗卫在两人的身上搜到了一叠银票,足足有三千两。而今早奴婢向掌柜的打听,那几人不过是县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整日里无事便在外头喝酒闲聊,还经常去赌坊。都不是家中有余钱的人家。”
法一原本正看着芃姬上脂粉呢,她听了这事,心里有了底,“梅花,将那几人送去衙门便是,就只道这几人行鸡鸣狗盗之事。”
梅花见芃姬没有异议,便领命下去了。
法一起身走到芃姬身边,看着她最后上口脂,“殿下今日怎的不穿男装了?”
芃姬以前上了妆习惯性的会将眉尾画的长些,那样便衬得她那张脸显得有些清冷,今日里倒是只将眉尾画翘了些,一张娇艳的脸出现在镜中。
“本宫可不想,整日里还得喊驸马一声兄长。”
法一笑了两声,“可殿下着女装,就得喊牢酒一声夫君了。”
芃姬转过脸,“哦?夫君,可要妾身伺候?”
竹香:没脸看,没耳听……
“夫君伺候殿下才是。”法一笑意满满,接过竹香手中的梳子。
后者很识趣的退到门外。
法一一下一下轻轻梳着,芃姬的发很长,她一梳就得好一会。
“殿下着女装也无事,反正咱们这行踪也不是无人知晓。”
“驸马是说,昨夜里那几个并非只是图财的混混?”
法一就喜欢芃姬这般与她有默契,“正是。一个怀中揣着三千两银票的人没有理由要冒险,更何况,几人本不该有这么多钱。”
“那为何只将几人送官?”法一的推案能耐,她自是信的很。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好直接杠上,咱们便也装一回傻吧,何况那几人咱们放过了他们,终有人不会放过他们的。”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以往她审过的案子中,不要说这种被当成棋子的混混,便是那亲生子在案发后,亲爹都有去灭口的。
芃姬这才安心了,她就是这般,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更何况这几个小混混胆大包天,如此只将他们送官确是有些不爽利,但好在,驸马是这般了解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