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硬的再三告诉自己,接纳那个人是因为想要招收她做幕僚,想让她为自己所用。可这段时日自己的心防一再放下,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芃姬,就是被美色所迷。
每每那个人靠近自己时,总是会有一副隐约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她不着寸缕在水中嬉戏的模样。
这样她便不会将人想成敌人,总觉得她真是自己的忠臣。
明明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份,明明清醒的明白自己不该轻易去信一个毫不了解的人。却还是信了。
那法一短短时间哄得若姐儿那般乖巧的黏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短短时间便信了她。
是自己的愚蠢才会让若姐儿现在不知所踪。
原本便因着自己的心结未多亲近那孩子,现在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将她置于险境。
芃姬的悔意充斥着全身。
芃姬撑着桌子站起身,“本宫要亲自去找。”说完便往外走去。
由暗二带路,擅武的梅花跟随,芃姬便上了丘山。
丘山就在京州城郊,骑马半个时辰便到了。丘山并不高,也因着景色宜人和地理位置的原因,这儿时常是公子哥和贵女们踏青的好地方,是以,里头并不像深山老林那般可怕。
从山脚到山顶都有不少人踩蹋出来的小道路,芃姬便更加不信好端端的,人烟味这么足的地方会有老虎出没。
她几乎已经确定了,是法一带走了若姐儿。至于目的,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几人终于到了一众护卫的地方,有一看起来是小头头的人上前禀报,依旧是没找到人。
暗二弯腰行礼,“主子,驸马爷与小姐便是在这儿消失的。”
芃姬朝四周看了一遍,树木并不茂盛,起码中间的路还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些树叶也并未遮挡了地面。
这样的环境,根本就藏不住人。
“那老虎呢?”
“禀主子,那老虎往那个方向跑了。”暗二指了指自己右侧方。
芃姬顺着她的手看向那个方向,却发现那既不是上山的方向,也不是下山的方向,而是一丛丛茂密的草和一些废枝,“这是通往何处?”
刚才那护卫小头头赶紧行了李回话,“启禀公主殿下,这是通往后方的绝顶山,是无路的。”
芃姬盯着那个方向沉默不语。绝顶山,是唯一将京州、凉州、花州三大城接连在一起的高峰,因山势陡峻,高不可攀,从未有人会轻易踏入。
相传山里头不仅有野兽,更有猛鬼,那样诡异可怕的高山山脚下是有围栏拦起,更有石碑告诫众人不能进入。
芃姬的身子往后踉跄了一步,护卫手中的火把将她的脸衬成了昏黄色,站在后头的梅花赶紧扶住,“殿下,不如让奴婢进去查探一番?”
“本宫亲自去。”芃姬站直了身子,往那些显然被什么物品蹋碎的废枝走去。
顿时林中的护卫均统一的往地上一跪,“殿下三思。”
梅花上前继续扶住芃姬,双手微微用力让芃姬不再往前,“殿下,且不说从这儿绕过去得花多少时辰才能到那绝顶山山脚下,殿下的身子本不比习武之人强健,怕是还没出这丘山便得累倒了。何况驸马爷和小姐并不一定往这儿去了。”梅花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驸马爷乃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是官拜二品的廷尉,他又有何理由要对小姐不利?奴婢是怕,殿下以为是驸马掳走了小姐,实则却是真正的贼人掳走了驸马爷与小姐呀。”
芃姬摇着脑袋,“本宫心中已有定论,法牢酒此人聪明狡诈,且能在护卫众多的公主府中来去自如,连暗二都抓不住她,又有谁能抓得住她。”芃姬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但是梅花,有一点你说对了,她掳走若姐儿总是会有一个理由,本宫现在应当回府,等着她来要东西才是。”
有果必有因,法牢酒抓走若姐儿必定是想用她交换些什么,是那个她想要的东西吗?
两人曾经说好,待大业之成之时,她会取走自己有的一样的东西。她当初以一颗效死的衷心想换的东西,莫非是想现在就拿走。
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芃姬发誓,一定要查,查出这人究竟是谁,又或者是谁的人。
芃姬回到公主府,吩咐了收下围住法府本家,又命人去廷尉府查看,待得到廷尉府中已成了空府之时,便病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直吊着的一口气给抽走了般。
竹香煎着药,每用扇子扇一下炉子,便骂一句法一。
而在那绝顶山山巅之上,隐藏着一坐小山,此小山隐匿在最秘处,被仕女族称为花山。
花山却不像绝顶山那般,渺无人烟。
山上充斥着嬉戏的笑声,早晨便是炊烟四起,夜晚却是燃着篝火喝着佳酿。
法一此时便在这山上,她带着若姐儿上了山,入了族中。
仕女族族人皆为女性,族史已存在数百年,而法一便是这仕女族族长。
族中因地理位置原因,每个族人从小便学习轻功,这便好像是老虎谋食的利爪。
这是若姐儿上山的第二天晚上,整个花山都燃着烛火,族人们一个个大圈小圈的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而法一与若姐儿这便是几位年长的族人,引长老与法思齐也在这个圈中。
若姐儿神奇的看着这片山地上的人,她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着笑,好似丫鬟读的话本子里的仙人们一般,丝毫没有烦恼的寻酒作乐。
甚至有人开始扭着身躯跳起了舞,还有一比自己高一点的姐儿过来拉她一起,但独孤雅若往法一怀中一躲便拒绝了。
“若儿不要怕,那位姐姐是喜欢若儿才想要与若儿共舞。”法一似乎想要鼓励她去交些朋友。
若姐儿却摇着头,“父亲,我们还不回府吗?母亲该怪罪我们了。”她始终还记得母亲只准了她跟父亲出门一天的。
那日父亲带着她去找了好多颜色的石头,她真的见到了小猴子,还有会飞的大鸟,她还跟父亲一起在天上飞。
她知道母亲必定是会生气的,可她却觉得能看见这么多好玩的,受罚也是愿意的。
一说到这事儿,法一也是害怕的紧。
法一对着坐在另一旁的法思齐问道:“思齐,我上山后你去跟公主说的时候,她是是什么反应?”
法思齐却是一下愣住,糟糕,因终于可以回族中太兴奋给忘了。
法一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不敢相信的试探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忘了吧。”
法思齐一下站起身,“族长,对不起,我真忘了,等明日下山我定亲自去向芃姬公主请罪。”说完她便赶紧起身跑到另外的圈子中了。
速度快的法一都来不及将怀中小人松开去打她,只吼了一声:“法思齐。”。
法一却像是生无可恋般,抱紧了怀中的若姐儿,“若儿,今日这仪式完了,明早便回府了。若儿可一定要记得,母亲罚父亲的时候,替父亲求求情。”
法一已经能预想到芃姬的怒气,她一声不响的带走了女儿又没个交代,那人怕是着急的不行了。
其实她也不想的,但是如果事先告知芃姬要带走若姐儿三天,不说芃姬,便是那林嬷嬷就得将自己给灭了。
族长已大婚,子女必须入族谱,认祖归宗,这是几百年都不曾变过的。
仕女族族长必定是上一任族长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若姐儿必须在大婚后认祖归宗,与族人一起篝火饶舞。
便是寻常族人还不想大婚便与情人有的孩子,在大婚时也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
“仪式?这样跳舞是叫做仪式吗?”若姐儿睁着两只眼睛懵懂的问。
法一将若姐儿抱着坐在自己膝盖上,“是适才那位曾外祖母将若姐儿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那便是仪式了,这代表若姐儿便是我的孩子了。”
其实仪式还有许多,是由族中长老完成的,但若姐儿还小,便也无法解释的清。
独孤雅若并不能理解这些东西,但她却记得那位老嬷嬷,父亲让自己喊作曾外祖母,现在就坐在她的右边的右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母亲从未说过自己有一位曾外祖母。
那到底是要信父亲的,还是要信母亲的呢?
年仅四岁的独孤雅若第一次上花山的时候,便烦恼的很。
第20章
法一带着独孤雅若下山回到公主府时,女太医正在芃姬的房中。
“公主殿下的病乃是郁结于心,自身没了起身的动力,才会卧病在床。殿下,臣便是开再多的药也是枉然。”
芃姬半躺在床榻上,微微抬手闭着眼朝女太医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竹香便赶忙上前将太医带出房门,正要问上太医几句,梅花便急急忙忙的小跑过来。
“竹香,殿下可是还歇着?驸马爷回来了。”
竹香还有些不信,“驸马爷真的回来了?小姐呢,也回来了吧?”
梅花猛点头,“我先去告诉殿下这个消息,驸马爷就在后头,马上就要到这儿了。”
梅花已然忘记进主子的房间得动作轻到不发出声音,她径直推开了房门,急急忙忙的行至榻前,缓了缓自己的气息,朝着床榻弯腰,“殿下,驸马爷和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