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长老点点头,感叹道:“听说韩湘子优柔寡断,性子善良,并不像是如此经受得住诱惑的人哪。”青莲瞪他一眼:“可笑,他若是韩湘子那厮,还用得着本座费如此之大的周章?”伽罗长老愣道:“可青莲不是韩湘子之妻的名字么?”
青莲冷哼着从身边的石台上拿起一件披风,为自己系上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昔日的天庭共有两个青莲,一个是韩湘子之妻,还有一个就是他嫌观音的名字难听,给起的诨名。”
伽罗长老恍然大悟道:“莫非……”
“没错,就是他。”青莲的眼底忽然流露出些许似是怀恋的情绪,低声道,“当年观音是何仙姑的宝莲,我是韩湘子的宝箫,明明我在修行上比观音更为勤勉,却总是得不到他的认同。这一世他一无所有,我迟早要让他看看,这修真界的天下是如何在我手里颠覆的。”
我到底是谁你倒是讲出来啊!!
那爱恨交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前世跟你很熟么?
镜阵这一边的我欲哭无泪,袖子一不小心拂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上,克制着的灵息顿时释放出去不少。一阵寂静后,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镜阵那一边的青莲正定定地看着我的方向。
“什么人?”
糟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我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
……
我晕过去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下可惹上大麻烦了,没准儿一醒来身边就是魔修的老巢,凄苦无助地等待观莲音相救的同时可能还要被那位雌雄同体的老前辈这样那样,想想就觉得生不如死。
谁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躺在先前的石室里,周围既无法阵,也无禁制,沙漠里黄昏的余晖透过缝隙洒在脸庞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我低头看看储物袋,上面也没有什么被翻动过的痕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隐隐觉得诧异。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袭来,我打了个喷嚏,刚慢吞吞地坐起身,身着太极长袍的观莲音便破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一脸呆滞的王大棍。“阿西!”他着急地唤我一声,原本欲说些什么,眼神却在看到我的脸时变得异样起来,“你这是……”
我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伸指摆了个镜阵。镜中的自己敞着怀,锁骨和脖颈处有几个扎眼的吻痕,脸颊上也透着红晕,分明是一副偷过腥的模样。一方带着香气的丝帕从我身上落下来,观莲音蹙着眉将它捡起,道:“是那个青莲?”
我恍惚地摸着自己的脸颊,点了点头。
嘶嚓一声,那方丝帕便在观莲音手中惨遭分尸,化为碎屑幽幽地飘落到了我面前。两只青鸟飞出观莲音的袖口,在那些碎屑上啄了啄,扑棱着翅膀消失在了石门边。“好你个紫箫灵君,今日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某世叔冷笑着提剑离去,只留下我和大棍兄面面相觑。
我摸摸前面,又摸摸后面,确定自己没有*后,指尖凝出一抹灵息拍入眉间紫府,果然看到身上的情.欲痕迹消退了下去。我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意识到那青莲应是对我使了幻术。把我敲晕却没有趁机挟持,反而在我身上弄出这些痕迹后遁逃,究竟是有何居心?
就在这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风城楼兰风沙渐息,回过神来的我隐约感到沙堡之外有一股瘴气和清气正在对峙,于是问向旁边的王大棍:“大棍兄,外面可发生了什么事?”王大棍老实地道:“清早观前辈带俺去拜师的时候,城外忽然涌来一群魔修,似乎都是冲着妖域去的,在这楼兰见人就砍,模样凶得很。观前辈带着俺解决了几个魔修,待定云宗的弟子们赶到之后便寻你来了。”
腰间的储物袋动了几下,我低头一看,绘有阵谱的卷轴正在袋口着急地拱着我的腰。我这才想起之前晕倒的时候阵谱中的灵息没有收回,鸳鸯应是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于是赶紧把她放出来,通过阵灵感应得知了方才的细节。
青莲将我击昏之后原本是打算掠走我的,谁知路过楼兰的一群魔修在这里打斗了起来,伽罗长老应战吃力,她目前的修为不足以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带我一个累赘,又不甘心这么离去,就在我身上弄出了这些痕迹,觉得能激怒观莲音也是好的。
真……幼稚啊……
这厮真的是几千岁的老修么?我叹了口气,觉得他跟观莲音上辈子一定很不对盘。
“大棍兄,楼兰现在情势危急,你我不可再在这里作壁上观,虽然修为有限,可对付几个筑基期的小卒还是不成问题的。”我思索了许久,大义凛然地站起身,对身边的王大棍道,“如何?我们也去看看吧。”
“外面那群魔修境界最低的也是金丹期。”王大棍讷讷地道。
我面无表情地坐了回来。
心知自己对于观莲音来说是个累赘,我总不好过去让他分出神来保护,于是只得老实地跟大棍兄在这个还算安全的石室里待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本宝器图鉴来看。若我方才听到的话属实,那这位冒称是青莲的老前辈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紫箫灵君了。洪荒纪年之前八仙共培育出过两件宝器,一件是何仙姑的宝莲,还有一件就是韩湘子的宝箫,两件宝器都得以胎化成婴,并在仙姑的指点下器修成仙。
宝莲观音默默无闻,听说极少以人身露面,而紫箫灵君却名头甚大。《八仙姻缘传》中紫箫灵君的戏份并不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雌雄同体,可花心多情却是肯定的,龙人羽三族无论男女都有他的相好,定云老祖把他的*之事写得极其香艳诱人,称得上是一位风流人物。
八仙历劫之初,紫箫灵君因对王母恶言相向,也被断了仙根打入凡间,有所不同的是王母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因此他的灵根资质尚在,几千年未入轮回成为老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莫非他就是何仙姑这一世的爹,骗了林婉秋残页的那个负心汉?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听伽罗长老方才的话,如今有五仙的元神之书残页都在他手中,而他只寻残页不寻仙,分明是起了邪念。传说中的紫箫灵君并不是恶人,如今怎么会有颠覆修真界的念头?
想到青莲提起我的时候那异样的眼神,我没来由的哽咽了一下。
灵君灵君你可千万别对我有什么绮念,比起雌雄同体可男可女的魔修,我还是更喜欢世叔一些。
“大棍兄,你在看什么?”发觉王大棍正盯着掌心里一个圆圆的物事发呆,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咂舌道,“定海珠?”
“定、定海珠?”王大棍似乎并不知道定海珠是什么东西,仍是把它捧在掌心里发呆,许久才道,“这是观前辈的师叔给俺的珠子,俺刚接过来他就和魔修打斗起来了,也不知是送给俺还是让俺保管,倒是挺好看。”
我看看王大棍,又看看定海珠,道:“你往里面注入点元气看看。”
“注入元气?”王大棍一脸茫然。
我顺手把定海珠从他掌心里拿过来,捏在两指间道:“你看,就这样……”
指尖有些微微发热,定海珠里的仙气忽然泛起光来,我还未来得及将元气注入进去,就被一股极盛的气浪掀翻,仰头栽倒在了地上。“西卿兄弟!”王大棍赶忙过来拉我。就在这时,一阵呼啸的风袭来,石门边出现了两条影子。
短发的羽族姑娘背着一个头上有犄角的姑娘,气喘吁吁地唤道:“令狐西卿!!”
斋行秀,司徒筱雨。
我躺在地上,王大棍撑在我身上,俱是和斋行秀大眼对小眼。“对不起打扰了。”斋行秀平静地说着,转身拉上了石门。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粗壮大棍兄,他现在分明是登徒子的姿态;而我被方才那股气浪吹乱了衣裳,香肩半露地躺在他身下,怎么看都是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
欲哭无泪地甩下大棍兄追出去,我悲伤地喊道:“斋姑娘,你听我解释啊!”
☆、第三十章
斋行秀停住脚步,以一种沉痛的眼神打量着我,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摆手道:“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这时,被斋行秀背着的司徒筱雨忽然动了动,虽然还是昏迷不醒的模样,一双柳眉却深深地蹙着,好似在承受什么痛苦。看到她头上象征龙族的犄角若隐若现,我顿时没了解释的心思,诧异道:“慢着,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斋姑娘你不是应该在焚香城陪老婆吗?”
斋行秀闻言一愣,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你这厮……仙姑怎么会是我老婆!”她说着手不经意地一松,司徒筱雨便从她背上滑落了下来。我赶忙上前接住她,看着她头顶的犄角咂舌道:“这是怎么回事?”
斋行秀这才想起正事来,忙从我怀里接过司徒筱雨,神色凝重地道:“这几日筱雨不大舒服,我听她总是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唤你的名字,恰好你身上又还残留着那件肚兜的气息,便带她寻来了。”
我掩面叹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是说她头上的角。半羽姑娘怎么会有龙族的角呢?”我伸指戳戳司徒筱雨的犄角,却发现手指从中穿了过去,分明是个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