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在看着,在这些魂修的眼中,他只是一杆旗,一杆历经了战火,千疮百孔,却还能够勉强插在地面上的旌旗。所以他侥幸地留存了下来来,一直在这里。
他的身体跟尸骨在一起,长长久久。
不知道战争之后多少年,他看着这里变幻的风云,看着原本洒满了鲜血的土地,又慢慢地长出了细嫩的草芽,又看着它们岁枯岁荣……
时光静默地流走,他终于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意识,他开始觉得自己是这一片古战场的王者。
然而他还是不能走。
他见证了一切的发生,他还不能离开。
直到有一天,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点灯的人,七七四十九盏灯盏灯,七七四十九个人个人,他们的表情里带着一种信仰和虔诚,从天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
似乎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看到无极,看到左澜。
从天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
他们消失了,可是他还记得四十九人,虔诚的表情。
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抬起头,感受着冷风的吹拂,风霜雨雪,将他雕刻得更加苍老。
偶尔的时候,他会看到自己头顶的天空,出现一只眼睛,很大很大很大的眼睛。他笃定,那是神灵的眼睛,在俯瞰整个世界。
后来,四十九人变成了四十七,三十七……
无极会想很多事情,比如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他是堂堂正正站在天地之间的。
他曾经试图跟天上的那只眼睛的主人交流,可是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并且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想问,你是累了吗?
可是他无法开口。
整个世界,有无数无数的人想要与神灵对话,而神灵无法兼顾到每个人。
每隔一段时间,那些点着灯的人就要从这头走到那头,久而久之,他的乐趣就变成了数人数,一次两次三次……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不过总体的趋势是越来越少的。
等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那只眼睛已经不会出现了。
恍惚之间回忆起来,那只眼睛最后出现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疲惫,又有几分欣慰。
很奇怪的一种感情吧?可惜自己只是一杆旗,不理解那些奇奇怪怪的感情。
战场已经没有战场的模样了,只有草,扎根在人血之中的草,一片一片地生长起来,它们的生命特别短暂,因而也就没有烦恼吧?
年复一年的风雨,年复一年的日月,年复一年,年复一年……
他以为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孤独地,孤寂地,然后不知道过了几百年,他终于又看到点灯的人了。
很奇怪的是,那个人停留了,并且站在整个战场最中间的位置,用自己带血的双手挖出了一个坑,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然后丢进去很多奇怪的东西,又用这战场上的黄沙和血土,把这个坑掩盖了起来。
然后,这个人又点着灯走了。
他剩下的时光,都在看着那个坑的过程之中度过,可是时间太久,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坑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这个坑是不是再次被荒草掩埋……
从这一片战场上经过的人,再也没有增加过,始终只有那一个。
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人穿着灰色的长袍,风霜无法损伤他普通的容貌,一双眼眸里无情无感,只是望着天,偶尔看看地,每一次每一次,都从原来的路线上经过。
有时候,他在想,也许这个人每次都从自己挖了的那个坑上面经过吧?
从天的这一头,走到地的那一头……
一个人,一盏灯,一条路,一辈子。
——天嘉。
☆、135·魂院大比·终现身
从白天到夜晚,晨钟到暮鼓……
整个第一魂院的魂院塔,此刻已然是一片焦躁。
在第九魂院的光幕出问题的时候,第一魂院的负责导师们就开始进行修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是秘境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了。
中原第一魂院地区的胜景——暮风,再次降临了。
整个魂院都被笼罩在了流光一样的暮气之中,蓝紫色的雾气笼罩整个第一魂院,夜,就要来了。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从秘境之中出来了,除了左澜。
薛重释他们已经面临过很多次的盘问了,左澜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不过薛重释等人没有说实话,只说是走散了。
现在整个光幕里还是一片的漆黑,整个古字秘境之中的秘密,没有一分透露出来。
左澜到底怎样,还是没有人知晓。
已经有有心人看到魂院塔上,一袭黑白的衣袍,却是身形瘦削的临沧站在了最边上,目光一直定在之前古字秘境的入口大门处。临沧背着手,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那收拢在袖中的手指,已经紧紧地握了很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作对了,可是如果现在不让左澜去看,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天道选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呢?
不,也许不是天道选中了左澜,而是——左澜获得了天道的认可。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认同强者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黄昏,一直到接近子时……
明老看着那一道门,皱起了眉,“如果过了子时不出来,就算是……”
作废了,也将失去参赛资格——不过,最重要的是,过了子时还不出来,也许就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生命危险明显是比参赛资格更加重要的。
明老叹口气,之前分明说这一局的危险性是最低的,可是偏偏天才左澜陷入了古字秘境之中,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左澜出事——他看了一眼临沧,第一魂院这可能是不能善了了。
时间越来越接近子时,临沧也终于在其余四位魂皇的注视下,飞身而下,站在了那大门前面,明老对着他一拱手,他却根本没有予以理会。
一刻,距离子时只有一刻了,整个广场上已经持续骚动了很久,便是其他魂院的人都站在下面,便是连天嘉都没有走。
崇礼站在天嘉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抬头看那个位置。
“你觉得他能出来吗?”崇礼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天嘉的眼底似乎有一点迷茫的光,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消失干净了,他完全像是从来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用一种麻木的眼光看着那道门,“不出来,不是更好吗?”
这边站着的几乎都是高手,整个场上的声音几乎都能够听清楚,所以天嘉这话声音虽然轻,可是第九魂院的人几乎已经完全听到了。
薛重释回以一声冷笑,却说道:“祸害遗千年,左澜这种神经病,怕是死不了的。”
众人汗颜,薛重释你这样在左澜不在的时候往死里黑别人真的好吗?
好不好不知道,可是薛重释这句话的效果却是相当震撼的。
第九魂院连薛重释都对左澜这么有信心,也许左澜真的不会有事呢?
薛重释本身是个变态,这是所有御座家族公认了的,毕竟这人年纪小的时候就是杀伐果断,可以说是杀人狂魔,满手都是人命,认同左澜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奇怪的意味。
尽管现在薛重释说的左澜不好的方面,但也算是一种异样的认同——谁敢说左澜不是神经病,不是祸害?
临沧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前面,手指缓缓地松开了,他完全感受不到左澜的任何气息。
不过在临沧的手指慢慢松开的同时,明老这边的一群第一魂院的导师却已经完全戒备了起来,明老看似不经意地打了一个手势,再次走上前去,“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耐心才能够成功的。”
意有所指,只可惜临沧根本不回头看他。
如果左澜不出来……
他根本不想去想这样的结果。
这一次的魂院大比可以说是意外频出,根本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离奇的场面,似乎有左澜的地方就有神展开——现在就是幽灵传播平台来的专业播报人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得太夸张,很明显,会被临沧打得连自己老母也不认识;可是不说吧,收听率去哪里找?
现在播报员已经成了个秃子——头发全部被抓掉了。
已经越来越接近月圆的日子,只是今夜,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很多很多很亮的星子。
第一魂院的魂院塔周围都已经亮起了光芒,第一魂院各处用魂力作为能源供应的灯笼也都亮起来了,整个魂院一片光亮。
这场面看着很像是第九魂院,可是九院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些细节,因为全副心神都在那道不知道开不开的门上面。
高台上面点着的香,已经只剩下了一点点,似乎只要风一吹,那一点火星就能伴随着落下的香灰灭掉。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之间喊了一声,“时间过了,左澜还没出来,一定是死了!”
“左澜死了,左澜死了!”
“左澜死了!”
……
整个广场上,忽然之间就喊成了一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铺天盖地都是这样的声音,临沧只觉得自己心尖一紧,似乎这字字句句都如同尖刀一般剜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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